《我做两界游商的日子》女焱

12、坦诚

　　其实相较于三十一世纪，白析城更爱的却是二十一世纪。

　　他的童年时期，最无忧无虑的时期，接受思想，最初的三观塑成，都来自于这个时代，一个真正让他成长的地方。

　　三十一时代他也是有感情的，三十一世纪有他新的关系网，有他新的父母、新的朋友，那都是他新的羁绊；而二十一世纪，他曾经的父母已经逝去，相比起三十一世纪，这个国家更落后、污染更重，空气中都带着汽油的臭味和发动机的轰鸣。

　　但是这个时代才是他的根啊。

　　所以，在面对像孙上校这样的国之栋梁的时候，甚至可能因为孙上校曾多次参与抗震救灾，身上的气息更加和蔼，就像他孩童时期记忆中靠谱的警察叔叔，这也是白析城能那么坦然说出口的原因。

　　他相信这群最可爱的人。

　　当然，孙上校和隔壁的领导们肉眼可见的表情空白还是让白析城忍不住有一丝得意，那种“哈哈没想到吧”的幼稚和中二的感觉。

　　似乎到了这个时代，他越来越幼稚了。

　　孙上校勉强回神，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里是国家政府，在这里，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把我带来的那顶头盔拿进来吧，教授应该检查得差不多了，他也检查不出什么，那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

　　孙上校有些犹豫，眼神看向摄像头，很快，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孔时宴把头盔拿了进来。

　　孔时宴将头盔放在办公桌上，退出去关上门继续守着。

　　孙上校这才真正看到孔时宴在短信里描述的“赛车头盔”，它真的很像一顶赛车头盔，通体银色的头盔，只是头盔的银色光泽更柔和，上面带着精致的浮雕——所以这真的是个赛车头盔吧！

　　隔壁房间里的五位领导也都通过眼前的电子屏专注地观察着那顶银色的头盔。

　　“小石啊，把镜头拉近点，对准那个头盔。”

　　“是，书记。”

　　“这是什么？”孙上校盯着白析城的眼睛，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白析城道：“如果你们了解全息设定的话，应该能理解它，这东西叫全息头盔，在三十一世纪，我们可以借用这样的头盔进入星网，感受网络世界的真实。”

　　孙上校当然知道全息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好吗，一时间，他盯着头盔的眼神都充满了热情和探究。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星网。”

　　孙上校感觉一时被噎住。

　　白析城也没想到，在他短短的一段话里面，孙上校的心情起伏那么大，毕竟孙上校表面看起来还是一脸的沉稳镇定。

　　“不过我下载了一些全息游戏、全息纪录片和电影，您还是可以试着登陆进去看看，您试过全息技术之后便能明白究竟我说的是真的，还是胆大包天地过来忽悠您。”

　　孙上校看着白析城镇定自若的模样，也没再犹豫，戴上了那顶触手生温的全息头盔。

　　孙上校一戴上头盔，原本透明的“护目镜”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很快他便“站在”一片草原上，眼前是蓝天白云，鼻尖吸入的也是青草的气味。

　　孙上校猛得摘下头盔，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懵逼，他虽然知道全息的意思，但是当他真的“看到”眼前场景时，他怀疑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或者是自己被催眠了。

　　白析城微笑：“这毕竟是全息头盔，您可以慢慢接触头盔。”

　　【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系统小智，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我察觉到您当前网络并非星网，请问是否要搜索链接当前网络。】

　　一个Q版银色蛋状物出现在半空中，蛋蛋里传出一个声音询问着孙上校。

　　孙上校微微惊讶，他以为全息头盔这么高端的设定，里面的指引者类似什么小爱同学之类的，应该在设计上会更……成熟一些，没想到会是一颗敷衍的蛋。

　　算了，切回正题，如果要连接网络的话，现在是在市政府，局域网里都是政府内部的资料……

　　“不用了。”

　　【好的，取消链接网络，使用头盔本地内容。您是要玩游戏还是看视频？】

　　孙上校想到白析城提到过头盔里有纪录片，便道：“打开纪录片吧。”

　　白析城心中点头，他就知道孙上校会选择纪录片。

　　隔壁办公室的五位领导虽然看不到孙上校能看到的世界，但他们能想象到全息世界的精彩，孙上校戴上头盔后迅速摘下时眼中的震惊，重新戴上头盔后和头盔里世界的对话，他们很难想象里面具体是什么。

　　但至少能判断一点，那就是白析城拿出来的东西是真的！

　　三十一世纪的全息头盔！

　　五位领导不由得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华夏一直是制造大国，而非创造大国，当然，他们也在向着创造大国的方向前进，而来自三十一世纪的先进科技，能帮助他们往前迈一大步，甚至是飞跃。

　　孙上校此时完全沉浸在纪录片的世界里，在观看全息纪录片的时候，不像传统影视一般，他不再作为一个旁观者，而是作为一个参与者，他看到星际新城市的建立、新科技的开发，看到人类乘着宇宙飞船利用虫洞实现空间跳跃，看到人类驾驶着机甲在宇宙中战斗……他甚至还能摸一摸因为运转太久而微微发烫的机甲外壳，触感、温度、嗅觉，都真实得像他在倾刻间穿越了一般。

　　人类在浩瀚星海中太渺小了，当孙上校也跟着飞船穿越虫洞时，他甚至感到呼吸一滞，那种自己极致的渺小被漆黑中又带着些看不清流光溢彩虫洞包裹的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星际恐惧症”，心中感到极度的压抑，甚至呼吸不畅。

　　【检测到您的状态不稳定，现在为您退出纪录片的播放，请注意休息。】

　　蛋蛋说完，退回了草原的世界。

　　孙上校长舒一口气，呼出心中的压抑，摘下头盔，慢慢地平复着心情，从看着人类发展的自豪和喜悦，骤得进入压抑的虫洞，情绪大开大合太快，以致于他当时都快喘不过气来。

　　曾经他觉得什么巨物恐惧症、幽闭恐惧症都是年轻人夸张的说法，可当他亲身体会过一次星际恐惧症后，他突然理解了那些年轻人。

　　“您感觉如何？”

　　“很震撼。”震撼寰宇的那种震撼。

　　“您相信我了吗？”

　　“……相信了。”至少他想不到，一个来自于三十一世纪华夏的人，拿着全息头盔来坦白身份，这样的人，还能图这个年代的什么呢。

　　白析城看向与隔壁相连的一堵墙壁，说道：“所以，我可以和隔壁的五位领导一起聊聊吗？他们似乎也对全息头盔非常好奇。”

　　监控室的五位以及孙上校都震惊了，白析城是怎么知道隔壁房间有五个人的。

　　孙上校感觉自己今天震惊的次数都赶上往常一年的次数了。

　　吴少将和其他四位领导交换了眼神，让孔时宴把孙上校以及白析城请过来。

　　白析城很有礼貌地鞠躬问好：“各位首长好。”

　　在他的记忆中，眼前的少将，他似乎在新闻联播上看到过，登时便觉得更为亲切。

　　首长也可以用来称呼政府部门的高级领导人，虽然这种用法少，但是放在此刻能让白析城更简短清晰地和几位领导问好，比直接喊领导更觉得亲切。

　　吴少将主动伸出手来和白析城握手：“白先生，你好。”

　　“首长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析城突然回忆到曾经每年阅兵的时候，都是总书记在前面“同志们好！”，下面一群战士“首长好”！

　　孙上校主动介绍几位领导的身份，白析城也一一问好。

　　“我能看看这顶头盔吗？”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是李政委，从外表看不出他确切的年纪，只是通过他睿智的眼神也知道这位从政多年，经验丰富，内蕴深厚。

　　孙上校将头盔递给李政委，李政委试着戴上，虽然他们根据孙上校的反应也知道这全息头盔是真的，可这到底太虚幻了，他们不自己亲眼看看，那颗心实在是放不下去。

　　很快，李政委也沉浸在全息的世界里。

　　吴少将声音和缓地与白析城说话——这可不容易，在军营里，他一向是吼那群兔崽子们的：“白先生，能讲讲你是怎么穿越的吗？”

　　穿越这个词语，在这个时代太红了，数不清的小说电视剧都是以这个题材为中心，吴少将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这个词。

　　“您叫我析城或者小白就好了。我本来是19年毕业的京大学生白析城，那个身份你们现在应该还是可以查到的。当时我刚毕业就出了车祸，一睁眼就成了三十一世纪的一个婴儿……”当时还是智能保姆型机器人照顾他的，白析城完全没认出来，它太智能了，触感也像极了人类。

　　而且由于这一世的父母研究末世前历史，屋子里的装饰都模仿着二十一世纪的风格，白析城硬是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穿越了时间——直到他三个月大的时候，保姆型机器人当着他的面拆下手腕的外壳补充充能液，他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未来。

　　好吧，当时可把他吓坏了，这就相当于一个人类当着你的面突然从手里扯出了一根电线……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白析城是不会说出来的。

　　“……十八岁那年考入了华夏星省第一军校，我大三的时候，也就是今年，军校每年都会有一场军事演习，这次演习出了意外，我在驾驶机甲飞过大海的时候被巨型章鱼袭击，机缘巧合获得了一个系统，这才到了这个世界。”

　　“也是系统给了我自由穿梭两个世界的能力。”

　　系统？又一个新名词。

　　吴少将默默思考着，方部长注意到一个词语，他疑惑道：“华夏星省？是我理解的那个省的意思吗？好端端的华夏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省？”

　　白析城眼神一暗：“……因为人类差点灭亡。”

　　连沉浸在全息世界里的李政委隔着头盔听到这句话都惊得被系统强制弹出，在场除了白析城外，每个人脸上都满是错愕。

　　人类怎么会差点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