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玉》鹭眠溪

32、以我的命救你的命

　　锦辞和白梨玉相视无言，其实对视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那些涌入脑海的记忆也不过是一瞬间，墨淮安却开口说了一句话：“杀我的是他。”
　　白梨玉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她在灵华山救下的人，竟然是杀了墨淮安的凶手，而且她对这个凶手还有过似是而非的喜欢，她心里百转千回，全是刺痛和愧疚，整个心好像被挖空放到了烈火里燃烧，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心里空洞洞的，像是有寒风往里面灌，她对不起墨淮安，何止是因为那把剑。
　　白梨玉和锦辞没有说话，姜荣心里着急：“辞哥哥，快救桓意。”锦辞闻言，心里也是一痛，在姜荣心里，桓意永远排在前面，她的眼里心里，桓意永远比他重要，就算她成为了他的人，可姜荣的心却永远不会属于他一人。
　　不等他动作，白梨玉已然施法定住了锦辞。也没再看他们，毫不犹豫划开了桓意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白梨玉止住血看到了他心上的龙丹，龙丹在桓意心脏里面包裹着，所幸没有融合，还能再分离出来。
　　桓意痛苦非常，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极致的痛楚让他生理性流泪，他咬紧牙关，可嘴里已被他咬得全部是血，剜心之痛让他如何能忍住？可是有白梨玉的法力护着，他又不能直接死去。白梨玉其实很小心了，她大可以直接挖出心脏走人，回去了再对心脏和龙丹分离，可如此桓意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只怕是要当场断气。
　　姜荣不知道白梨玉有何打算，她眼中只有桓意痛苦的脸，还有颤抖的身躯，桓意指甲已经扣进了手心，全部是血，他只看到了桓意的痛苦，而她无能为力。
　　“我劝你就此收手，我已经通知了国师，皇宫里的大阵和国师相连，不出一刻钟国师就能赶回来，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白梨玉手下一顿，她停顿的动作让桓意痛苦更甚。白梨玉听见这个消息却是明白了，皇宫的大阵果然不一般，她还是把玄泽想得太简单了，原来的计划行不通，如果玄泽回来，她根本无法带着墨淮安逃走，她根本没有把握在玄泽之前回到灵华山，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放弃？她已经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一刻钟，足够了。
　　龙丹渐渐从桓意的心脏里分离出来，到了现在她还是没办法狠下心，虽然桓意无辜，可他是龙丹的受益者。白梨玉分出一部分灵力，护着桓意的心脉，这让他至少还能活十年，白梨玉发现了，她的灵力能救桓意，可是玄泽为什么不救呢？莫非只有她的灵力可以吗？现在不是细想这些事的时候。
　　她拿到龙丹，放在了鱼缸里，然后开始催动法阵：“墨淮安，对不起。现在我恐怕要提前给你重铸身体了，你不要担心，你以后要好好活着，要珍惜生命，不要出灵华山就不会有危险。”
　　“你…你怎么了？”墨淮安觉得她的话听着不对劲，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对不起，但是如果说是因为要提前给他重铸身体那也没有必要道歉，所以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要离开他了么？
　　……
　　玄泽赶到姜国边界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在那些没了消息的城池发现了无数的法阵，全部是困住城中人的。
　　他立刻就想到了南淮城主府的那个军师，现在是要去会会他了。
　　玄泽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城主府，许老将军很少惊讶，所以像军师和玄泽国师这样的高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吗？那杀人岂不是很方便？他又想到了白梨玉直接闯入东洲国皇宫，好像也是很简单的事情，那玄泽也有这样的能力，那他杀别国的皇帝还有皇室中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玄泽没有在城主府找到那名神秘军师的身影，于是来到许老将军的房间。
　　“想必阁下就是玄泽国师吧，能亲眼目睹国师风姿是老朽之幸事。”许老将军尽管心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但面上不显，一见玄泽，就被他的风姿折服。
　　“你们的军师呢？”玄泽开门见山问道。
　　“军师不在，但有封信要老朽交予国师。”许老将军想起来白梨玉临走前的话，把信递到了国师手上。
　　白梨玉知道玄泽虽然入世参与国与国之前的争斗，但他不是什么为了权势和名利的奸臣，也会心怀众生，不忍百姓受难，于是告诉他现在淮水的情况，淮水此时怨气四溢，久之恐为祸人间，遂望国师能够早日想到法子治理淮水。
　　玄泽看完手中的信，却察觉到腰间的玉碎了，这是他给姜荣的，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如此远的距离，他虽然和宫中大阵相连，但就算如此被传送回去也要元气大伤。
　　“许将军，任何条件都可以谈判，只是本国师现在有事情，虚得马上回宫。”说完玄泽立刻就消失在了许老将军的眼前。
　　许老将军：这些人，一眨眼就跑了，门窗侍卫都是摆设……
　　姜国皇宫。
　　此刻，鱼缸里已经全然是白梨玉的血，墨淮安游荡在这一片血红色的水里，但是水里又微微带着金色的光芒，渐渐地，墨淮安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锤炼揉搓，他在刺眼的白光里渐渐凝实了身躯。
　　法阵的光芒刺得姜荣和锦辞睁不开眼，墨淮安的眉眼也逐渐变得清晰，可是白梨玉的身体却变得虚幻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梨玉把她自己几乎是所有的灵力用来给墨淮安铸身化形。
　　墨淮安接住了白梨玉将要倒下的身躯，可是法阵光芒并没有减弱，白梨玉的身后又亮起了白光。墨淮安不明白，白梨玉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你…为何如此，如此决绝…”他是真的不明白啊，白梨玉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救他，他身死和白梨玉没有关系，为了救他搭上自己的命根本就犯不着。
　　但这是白梨玉所愿，就算她活着也无面对墨淮安，这是她自己心里的坎。灵血铸就的剑，还有救了锦辞一命。她是不知道，可她无法心安理得，面对墨淮安，她无法用不知者无罪来开脱，这是墨淮安，不是别的什么人，这是墨淮安，是她自己心里那个无法原谅对他犯错的墨淮安。
　　她害他这样，拿命还也未尝不可。这都是她欠他的不是吗？现在这样也好，她用所有的灵力来救他，她死了也不用再面对他，她那些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在心里乱成一团丝线的情绪通通都不需要面对了。
　　“墨淮安，现在的你身上全是我的灵力，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压制你、伤害你，无论是那把剑还是那些困你已久的怨气。墨淮安，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换你这命不容易的，我连自己都搭上了，你可要一个人当两个人活啊，你要好好活着的。墨淮安，你真好看，还有，你怎么变成人了都不穿衣服的，算啦，我再最后帮你一次吧。”白梨玉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施了点法，给墨淮安变了一身金丝绣纹的黑袍。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墨淮安不懂心里的痛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才变的身体不太习惯吧，又或许是作为一个有生命的生物，在见到任何这样的牺牲和情谊都难以平静对待吧。他伸出手去抚摸白梨玉的脸，他的指尖冰凉，白梨玉却主动把头往他手里靠了靠。
　　白光散去，白梨玉的身体已经消散，周围的景物变幻，墨淮安手指间的触感仿佛是他的幻觉，他怀里空空如也，只留下缚魂玉落在他怀中的黑袍上。
　　玄泽骤然被法力抽回宫里，大吐了一口鲜血，玄泽心想，这么远的距离果然伤元气。如果白梨玉在此必会惊讶玄泽如今的样子。
　　在来姜国的途中她避开了玄泽，所以未能看到，但现在的玄泽，头发已经全部成了银丝，面具下露出的下巴已然不复从前那样年轻，铸就破妄剑耗费了他许多的心血，那把剑里不止有白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