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花开故人来》瑾词酱

45、第45章

　　迎新晚会当天。
　　白梓一直不在状态，节目预演错误了几次，她觉得很愧疚，在后台休息时也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地重复练习。
　　直到晚会正式开始前，她一直在调整自己，要求自己不再去想关于顾柏的任何东西，但她总是集中不了精力。
　　她有些失落，气自己的不争气。

　　陈霖在后台看到她时，她正穿着白色的表演裙，低着头，一个人站在角落。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奇心驱使他，向她一步步靠近。
　　她看起很落寞，他想。
　　陈霖像是在审视她，目光往下，发现她的鞋带散开了，似乎她完全没有发现。
　　他目光停留片刻后，嘴角含笑，走到她的面前，顺势蹲下。

　　白梓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有些意外，连忙侧头看去。
　　她一时有些恍惚了——她好像看到了顾柏。
　　白梓愣住了，脸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一抹的笑容——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
　　笑意悄悄蔓延至眼底。

　　她突然想起了高三的某次课间，顾柏照常转过来给白梓讲题，讲完之后，顾柏余光看到她的鞋带掉了，便停下告诉她。
　　不知白梓当时怎么想的，就懒得弯腰，对着顾柏有意无意地耍赖，觉得他在前面方便点，想让他帮她系上。
　　周围的世界突然安静了，大家都大气不敢出，悄悄注视着。
　　邓澈听到后，也默默用眼神鄙视她。
　　但她涨红了脸，周围的各种眼光和窃窃私语，都全然无视。
　　她眼里只有顾柏，她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帮她。

　　顾柏有些迟疑，他还从来没帮女生系过鞋带，而且现在这个眼色四起的环境下，他的所有感官都在宣告着不好意思。
　　好像系上鞋带就坐实了“某些心虚”。
　　但最终，还是心软了。
　　没办法，看着白梓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眼神，他好像没办法考虑太多。
　　于是低下头，弯腰，系上鞋带。
　　随之身后传来满足的笑声，深深浅浅地撞进他的心里。
　　“谢谢啦，顾柏～”
　　顾柏缓缓抬头，脸上无奈中隐约泛着红，看着白梓的灿烂笑脸，“嗯”了一声就连忙转过去了。

　　好像，只要她开心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白梓完全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心里特别特别暖，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一种专属的优待，好像自己想确认的东西就实实在在地在那里。

　　那时的心照不宣，现在想起来，生涩中带着甜蜜，欢声中带着叹息。
　　但只需要一点，就能甜上整个夏天。

　　白梓的笑意越来越深，甚至都忘了要制止学长的好意。
　　此时的学长已系好鞋带，边起身边看着她说：“待会儿可要好好表演。”
　　白梓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看着学长，表情不免有些错愕和惊慌，她连忙收回脚。
　　“不好意思学长，应该我自己来的。”白梓连忙拉开一段距离，“刚刚想事情想岔了，对不起！”
　　“……”学长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疏远，不过并不在意，他低头笑了笑，调整呼吸，他暗自下定决心。
　　对喜欢的人，要学会厚脸皮。

　　后来正式表演，白梓还是犯了一些细微的失误，但也许是因为高涨的情绪或是当下的氛围，台下的观众并没有看出一二。当歌声落下帷幕，场下一片掌声和欢呼声，好像大家都被点燃了。
　　白梓和同伴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响，都愣住了，还是主持人上来救场，他们才反应过来，微笑着大方谢幕。
　　退回后台，白梓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节目成员们欢呼了一阵后结伴去换衣服，出了更衣间，大家在门口约定了聚餐的时间和地点就互相道了别。
　　白梓并不想留在那里看节目，索性走回了宿舍。
　　阵阵歌声和欢呼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也许快乐和热闹只属于他们，白梓心想。
　　明天。
　　明天……
　　明天，要怎么办？
　　她很犹豫，像是一句生日祝福都是错的，或者多余。
　　她不应该打扰他了。
　　直到她躺在宿舍的床上，舍友在身边叽叽喳喳聊着，这些不断冒出来的想法就像梦魇牢牢地缠着她。

　　但这件事的最后，她还是懦弱了。

　　顾柏生日当天00:00，
　　她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了“生日快乐”。

　　—

　　之后，白梓的生活又回归平静，除了陈霖学长偶尔的聊天，室友们的集体日聚餐，几个社团的日常活动外，为了努力够到奖学金，她大多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日子也过得快了起来，很快大一上学期的期末就过了。
　　她和肖良雨的见面，也等到了她回家的前一天。
　　因为肖良雨这次不回S市，所以只能在白梓出发前见面。
　　白梓对上次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决定当面和他道歉，抱歉的话才说出口，就被肖良雨怼回去了。
　　他早就忘了这事儿，当然，也不吃白梓的这一套。
　　“别说这些没用的，”肖良雨环顾四周的招牌，指着某个看起比较高档的饭店，“走，带我消费一回！”
　　白梓无语，看都没看他指的饭店，说：“就这？”然后抓着他的肩膀，“走嘛！”
　　肖良雨没想到她如此淡定，先是一愣，随即反抓她的手臂：“唉唉，还真去啊，算了我可不想趁机压榨你。”
　　“你这男的，真事多……”白梓嫌弃地看着他，然后拍掉了他的手。
　　“走走走，随便吃点，我也没真生气。”肖良雨又拉起白梓的手臂往另外的方向走，“我可不想白妈妈骂我，没照顾好她女儿，还压榨她生活费！”
　　“你本来就是。”
　　“？”
　　“没啥。”
　　“呵，话说一半？”
　　“别说废话，走去吃饭！”
　　“……”
　　他俩儿吃着东西，聊了很多大学遇见的人和事，白梓还把她的“初舞台”视频拿给他看，肖良雨笑得人仰马翻，他是完全没想到，白梓会有这么一天。
　　“笑什么呢？”
　　“就……”感觉得到你的别扭和僵硬，但肖良雨画风一转，“没什么。”
　　“……学我？”
　　“嗯？嗯，老师好！”
　　“……”
　　就像小时候的每次打闹，他们总是过后就忘了，重归于好。

　　第二天，白梓坐了一天的火车，一个人回到S市。时隔半年，再次回到和顾柏有交集的地方，白梓有些恍如隔世。
　　他也回来了吗？
　　……
　　假期中某天，小琴打电话给白梓，问她会不会参加同学会，本来还有些兴致勃勃，确实挺久没见大家了，但听到顾柏会去的时候，她退缩了。她谎称生病，不方便出门，等她病好了再单独约。小琴觉得奇怪，询问再三，败下阵来，只好作罢。
　　同学会当天，白梓总是心不在焉。
　　后来，白梓和小琴单独见面时，还没等白梓想出完美的说辞，小琴自己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那天的同学会，白梓内心一阵窃喜，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
　　“小梓，你说你怎么就没来参加啊，班里大部分人都来了，班长啊、陈宇宁、顾柏、邓澈、陈颖、吴佳文……大家都来了！”小琴掰着手指，细数着参加的同学，“就你没来！”
　　”白梓回应的声音可小了：“我……不是生病了嘛。”
　　小琴压根儿就没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哦对！还有丁林，我就说还有谁没来！”她惊喜地看着白梓，“她也没来！”
　　“……”
　　白梓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想通了，可能丁林是不想见到她吧。
　　白梓自嘲般，扯了个笑容。
　　“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都不来。”
　　白梓有一秒错愕：“没有。”
　　小琴没说话，像是在等她解释。
　　“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大学都忙。”白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避重就轻，“同学会那天你们有哪些活动呢，给我说说？”
　　小琴认真回忆起来：“也没干嘛，大家吃了个饭，然后去唱了个k。”
　　“哦……”
　　“最后邓澈还喝醉了，”白梓仔细听着，“还是顾柏把他送回去的。”
　　白梓双手渐渐握紧。
　　终于，等到了想听的话题。
　　“真是的，不能喝酒还一直喝，说了好多胡话！说什么他好开心见到大家，又说自己到现在还没人追，顾柏都几个人追了，”小琴顿了顿，“但他抓着陈颖就不说话了，死死盯住别人，把陈颖瞪得脸都红了……最后还是被顾柏拉走的。”
　　“……”
　　小琴望向白梓：“你说他奇不奇怪？”
　　都几个人追了？
　　果然、在哪里都耀眼啊。
　　“小梓？”
　　“啊？……”白梓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衣角，“对，他很奇怪。”
　　小琴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奇怪。”
　　“……”
　　“对了，有件稀奇事——”小琴突然抓住白梓，眼睛里冒起星星，“那天吴佳文还问了顾柏，你为什么没来。”
　　白梓愣住了。
　　“我记得你和她关系不是特别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你。”
　　“那、顾柏怎么说？”
　　白梓声音里有些不可忽视的胆怯，问出来时，她自己都惊了。
　　“额……”小琴哪里还记得，“好像说的你有事没来……哎呀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顾柏也有些惊讶，然后礼貌地回复了她。”
　　“哦。”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我们已经没联系了？

　　“对了，你没给顾柏说你生病了吗？”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我才知道你和顾柏在一个城市上学，一定经常见面吧？我觉得顾柏越来越帅了，哈哈，你可饱眼福了！”
　　“嗯。”

　　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感觉我们关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