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不言春淡淡》麻薯不甜

2、回忆杀

　　付函回到家，老妈还挺关心聚会的事，他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直到老妈问到：
　　“函函啊，那个叫什么来着，沐笑雨的，来了吗？我记得有段时间他老来找你，后来突然就不来家里玩了，现在怎么样啊？”
　　付函：“来了。不过没聊几句。看着还那样儿。”
　　付妈：“嗨，出入社会就知道了，还是同学情纯粹。没事儿多联系联系，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朋友。”
　　付函：“我独惯了，一个人挺好。”
　　付妈：“切。嘴硬。”
　　付函：“本来就是，我睡了啊。”说完走进卫生间刷牙去了。
　　付妈跟过来，靠在卫生间门口：“儿子，这么多年没见，同学变化大吗？”
　　付函满口牙膏沫：“嗯，大部分都胖了、发福了。不过说话还是那个劲儿，就是外形都有点沧桑了。”
　　付妈：“你们刚二十七八岁，沧桑什么啊，等到我们这个年龄，那才叫沧桑呢。”
　　付函：“行行行，没您沧桑~”
　　付妈：“耍贫嘴！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睡美容觉去了。你也别太晚啊。”
　　付函：“知~道~啦~~这就睡。”

　　付函躺在床上，酒劲儿消了不少。他回忆着刚才和沐笑雨的对话，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这么多年没有说过话，也没有联系过对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了。可一见面那感觉，好像是迅速拉回到从前，仿佛从没有隔阂，也从没有伤心。竟然还能和他如此自然地对话，就这么自然的，自然地发生了。
　　付函不禁回忆起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原因，对沐笑雨，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刚坐同桌的时候，付函对沐笑雨没有任何感觉，班支书、好学生，仅此而已。长的嘛，一般般，没什么特别。
　　也许喜欢是不经意间，但是那种吸引，他无法抗拒。
　　当他发现自己的情愫时，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以为自己“弯”了。从小到大，他对同性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弯”。后来包括毕业以后，他对其他男性也从来没有过同样的感觉，也能跟女孩交往，但心底一直有个问号——这种感觉，是开了个例还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
　　如果不是突然地疏远，如果不是生气说出的那些话，如果没有......
　　算了，没有也许。
　　沐笑雨的转变太突然了，就像厌弃了玩具一样，突然就说出那种话。他不明白，问他他也说不出理由。
　　真绝啊。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这样吧......
　　付函想到这里，有点动容。
　　恨吗？不了吧。毕竟是我喜欢他。
　　这么多年了过去了，相安无事，再无交集。
　　最多不过是，一声叹息。

　　此刻，同样在回忆的还有沐笑雨。回忆里深刻的部分，是老师找他谈话。
　　同学A：“沐笑雨，张老师找你，他办公室”
　　沐笑雨：“我？好的。”
　　（办公室）
　　沐笑雨：“张老师您找我？”
　　张老师：“沐笑雨，来，坐。今天老师找你来呢，没有别的事。那个...咱们校园论坛上的帖子你看了没有？
　　沐笑雨：“校园论坛？没有。我很少上论坛。是有什么活动吗？”
　　张老师：“那倒不是。就是吧，有同学反映......有一些传言，当然只是传言啊，我们老师不插手学生怎么交朋友、跟谁交朋友的事情。但现在帖子在论坛里沸沸扬扬，学校这边给我的压力也不小，不管真假吧，始终是产生了些影响。”
　　沐笑雨：“张老师，我不太明白。这帖子，跟我有关？”
　　张老师：“嗯，是有点关系。你呢，也别太在意。你们这个年纪啊，说话不顾分寸，净图痛快了。你呢，不看也罢。就是有人在写一些你和付函同学的......走的比较近...所以编些故事，幼稚，太幼稚。你呢，是班干部，要起好带头作用！老师知道你明事理，这段时间啊，稍微保持点儿距离，或者多一些同学一起。过一段时间，这帖子呢自然也就石沉大海了。再说了，你们这个时期呢，应该以学业为主。别让这些事情干扰学习，成绩下降就不值了，好吧。”
　　沐笑雨这才听明白，脑袋“嗡”了一下。他和付函关系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吧？
　　沐笑雨：“张老师，谁这么无聊啊，应该把他揪出来，这叫诽谤！学校不能置之不理吧？”
　　张老师：“这IP地址就算查出来了估计也是网吧这种地方，找出这个同学要费不少力气，教学任务这么重，学校没有这个精力，报警的话又把事情闹大了。说到底，就是小孩子瞎闹。没有素材，自然也就没得写了。”
　　沐笑雨很生气，“什么素材？能有什么素材？”
　　“老师，您这么做，是助长他们的气焰！”说罢，沐笑雨夺门而出。
　　回教室的路上，他才发觉同学们看他的眼光是有些不一样。是心理作用吗？C,怎么之前没有感觉呢？他感觉很窘，加快脚步回到教室，迫不及待要看看帖子是怎么写的。
　　留言1：“你们知道吗？高一3班付函和沐笑雨是一对儿。”
　　留言2：“不会吧，这俩是男的。不会吧，难道是.......真恶心。”
　　留言3：“没凭没据的，别瞎说啊！1楼的同学。”
　　留言4：“我没瞎说，他们是同桌，在学校形影不离，下课一起回家，假期都在一起写作业。”
　　留言5：“那也没什么吧”
　　留言6：“（照片：放学回家有说有笑的图片”）
　　留言7：“看这张图，还真有点......磕到真的CP了”
　　.......
　　沐笑雨越看越生气，通篇无凭无据，随意杜撰，吃瓜者众，无聊之至。其中不乏辛辣嘲讽、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表情、符号。沐笑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不是一个人的恶意，是被整个群体消遣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是应该破口大骂，还是无视这些？
　　他像只困兽一样，不知应该愤怒还是应该无动于衷，无论他怎么做，对笼外的看客来说，都是看戏罢了。
　　旁边的付函应该还不知道，沐笑雨可不想让他也遭受这一切，还好老师只找了他。
　　无论采取何种行动，他决定一个人承受。

　　付函：“沐笑雨，待会放学一块走呗。”
　　沐笑雨：“嗯，我还有点儿别的事，你先走吧。”
　　付函：“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呗，反正我回家也没事。”
　　沐笑雨：“不用了。”
　　付函：“嗨，别客气”
　　沐笑雨：“我说了不用了。真烦！”
　　付函：“不用就不用，至于吗？你怎么了？吃枪药了？”
　　沐笑雨：“我先走了。”

　　连着几日，沐笑雨都没跟付函一起走，付函实在是一头雾水。一天放学，付函在沐笑雨家楼下堵着他。
　　付函：“你这几天怎么了？”
　　沐笑雨：“没怎么。”
　　付函：“不是，那怎么回事啊？我做错什么了？我没干什么啊。”
　　沐笑雨：“你没做错，我错了。”
　　付函：“你哪儿错了啊？别这样行吗？说清楚行吗？”
　　沐笑雨：“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以后，咱俩保持点距离。”
　　付函：“什么距离？怎么了啊？谁呀，谁跟你说什么了？”
　　沐笑雨：“没谁。影响不好。”
　　付函：“卧..不会吧......哎呀你想多了吧。”
　　沐笑雨：“不是我想多了，是其他人。”
　　付函：“其他人？谁啊？管他呢。”
　　沐笑雨：“是，老师没找你谈话。”
　　付函：“老师找你谈话？什么事啊？”
　　沐笑雨：“跟你无关，总之以后咱俩保持点距离，你呢，也多交几个朋友，别盯我一个人。”
　　付函：“我没盯你一个人，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把我当你最好的朋友。”
　　沐笑雨心里难受，他恨自己没有办法，他既不能保护自己的朋友，也没法让流言消失。何况他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他是班干部，还想努力争取市优干，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机会。
　　沐笑雨：“我回家了，你也回吧。”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也觉得对不起付函。可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方法。这是他能想到的，平息流言最好的方式了。
　　付函：“不行。”付函拽住了沐笑雨的袖子。“除非你告诉我，你讨厌我。”
　　沐笑雨：“我觉得，你很烦人。松手。”
　　付函：“我是很烦人，但是我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我喜欢你。”
　　沐笑雨头又是嗡的一声，他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付函攥了攥拳头：“我，喜欢，你。”
　　沐笑雨：“你别逗我行吗，这几天快崩溃了你知道吗？”
　　付函：“我也是啊，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晾着我。谁受得了啊。”
　　沐笑雨：“我真的，真的怕了。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喜欢我，你确定吗？”
　　付函：“我没撒谎。”
　　沐笑雨：“我，我做不到。如果我之前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但是，我目前还没法接受这种感情。”
　　付函：“我没误会，是我自己……我没有别的要求，咱们就像以前一样，一起上下学，一起玩，一起写作业。不行吗？”
　　沐笑雨：“恐怕不行了。我，我不想……”
　　沐笑雨转身上楼，付函情急之下，跑他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没等沐笑雨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沐笑雨站在楼道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和这一口，做梦一样。乱了，全乱了。刚才还沉浸在对朋友的抱歉情绪里，这会儿彻底炸毛了。这叫什么啊，玩儿我是吧。我怎么招惹到他了？还是我太迟钝了？帖子里说的那些竟然成真的了？
　　沐笑雨傻了，本以为保持距离一段时间，流言蜚语自然就过去了。可现在付函表白了，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岂不是默认了这份情谊，不不，他把付函当好朋友，但如果说喜欢......不，他不想承受那些刺耳的八卦，也不想让付函承受，再走下去，只会陷入痛苦，让两个人一起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