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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霁国前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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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五年,十月朔,旦晨,已近夜与日交替时。
霁国的止雨宫正殿前后盘坐了百来爻女,她们手中皆挂爻珠,为霁王即将出生的第七个孩子虔心祷告。
门口小侍女手捧一盆韦陀花,她神色慌张,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守在宫殿正殿门口,她不明白为何刚进宫只有一月余,就被安排到如此重要的宫殿门口,还是在一个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只有这处的宫殿四周里外种满了艳红的丽春花,整个宫殿仿佛被红色稠云般的花海包围,同时,殿周二十四个方位放置了二十四口水坛。
小侍女不断打量周围陈设,她看到了那位与她同月同日同时生的盥洗婆婆,婆婆也双手抱着一盆韦陀花。若说自己资历浅薄尚且不够格侍奉正主,那这位婆婆就更不应该此时出现在霁王后的殿前。盥洗是最脏的活,做这活的奴仆是奴仆中的最下等,理应是晦气得连见都不应见到正主。这盆韦陀花是王宫大理事官亲手交于她,并嘱咐,它比所有侍从的性命都要高贵。
小侍女不敢多想,毫无阅历和见识也使她无法多想,她只知道痴情的霁王只有霁王后一个王妃,霁王后为霁王生了六个王子,今夜即将出生第七胎。
“该不会这还是个王子吧”小侍女喃喃自语。
“你在嘀咕些什么?”不知何时,王宫大理事陡然出现在小侍女的身后,“今夜出生的若是一位公主,兴许你可无事。”大理事似乎听见了小侍女的低语,她皱着眉头,目光清冷。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小侍女被突如其来的一声训斥吓得浑身颤抖,颤悠地双手仍在努力抱稳怀中的大花盆。
“再多说一个字,你现在就得死。”大理事压低声音,身后不断有三两女仆手持符咒从房门进出,大理事最后看了一眼小侍女,便扭头,一个雷厉转身,从西南门箭步进入殿内。
“...”小侍女原本天真的认为,是因自己的聪颖能干才被调往正殿,迎接自己的或许是大理事的夸赞和正主的赏识,未曾想在这庄严的殿旁服侍,是连一句话、一个字也不能多说的,而且自己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
泪眼迷蒙的小侍女无法用双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委屈的眼泪慢慢掉落进手捧的花盆里,一滴、两滴。
“开了!昙花开了!”一位身穿黑色祭祀服饰的妇人惊呼,“准备接生!”众人开始变得更加忙碌。
大理事一把推开殿门,疾行迈步,先是检查小侍女和盥洗婆婆手中韦陀花的盛开情况,再吩咐了几个自己也从未见过的侍女,去添置二十四方位水坛中的水。这几个从未见过的侍女有老有幼,甚至有几个人的发色也并不像霁国本国人民。
难道每次接生王室子都是如此吗,小侍女不敢多言,只在心中缓缓生疑。
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花,一颗巨大的花苞在微凉的夜色和稀疏的晨光中缓缓展开,花瓣呈洁白,温润如羊脂玉,瓣边渐渐长出淡绿的色彩,隐隐发出清冽的香味。
小侍女望着盛开的韦陀花陷入了沉思,自己七岁进入霁国王宫止雨宫时,她第一次见到打磨得这么光亮的墙壁与殿顶,生怕鞋子上的尘土沾污了这光洁的玉石地板,她幻想这里最华丽的殿堂是不是到处都镶满了宝石;第一次见到宫殿里这么漂亮的侍女姐姐,她又怕自己皮肤不够白都不配来这里擦洗地砖,她又幻想这里最尊贵的霁王后是不是和画本里的仙女一样美。而现在,这么好看的花就在自己手里,她好怕下一秒这朵花就凋谢了,她又开始幻想王后出生的孩子就如同这朵花一样好看。
可是还未等小侍女仔细幻想未来的王室子究竟有多好看时,两个高大的侍卫猛地出现在她的两侧,不由多想,硬生生地把小侍女架了起来。
“抬往鸩房。”
砰得一声,花盆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韦陀花只剩下了一株枯枝。
太阳冉冉升起,已过朝食。
小侍女与盥洗婆婆都死于朝食。
清晨时分,霁王后宫殿周边的丽春花全部被人搬走,换上了怡人心脾的茉莉。昨夜侍奉的宫女也在一夜间全部被换走,没人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琪婕。”
霁国权利最高者-霁王琪殊,为他的第七个孩子取了名字。
殊从出生时就被举国上下当作是国宝一般,因降生那天是霁国难得一见的万里无云、天干气爽的大晴天,湛蓝澄澈的天空落下了极其罕见的霓虹,映在都城每一个抬头望天的人眼里。明镜一般透亮的止雨宫宫墙被照耀得五光十色,殿顶的白玉瓦散发出奇彩。
惊现天虹,王子诞生,没有一人不认为这是祥瑞之兆。
霁国王从此也专宠王子殊一人,认为殊能给霁国带来福祉。而殊也从不淘气贪玩,他甚至有几分怯懦怕生,不关心宫殿之外的世界,全然按照父亲和母亲的期望长大成人,就真真如一尊国宝一般,长久地生长在宫殿最深处,不见世人,收敛光芒。
殊不喜与生人交际,而国王也只希望殊在十八岁冠礼之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所以从不强迫殊陪同自己去周国拜访,直至殊十七岁这一年,霁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洪涝。
殊所在的国家,霁国位于环北十二国的北部,虽不像北冥国地处极北、整年严冬,但也是年连阴雨不止,偶得晴天,如枯木逢春。
而在这一年尤为严重,从开年年初到年末,无一天不是雨天,骤雨时歇小雨连绵。
最为难过的是,年末这几月,甚至日日暴雨不断,滂沱成灾,诱发江河决堤,城中一片茫茫汪洋,罹难者数百万,善水性的部分百姓跑去地势高的山丘避难,洪水流过,稀释了山丘的土质,泥石流又埋下了孤苦难民。
存活下来的人们久不可居,苦不堪言,整个国家都被笼罩在一层凄厉的氤氲中。
父王终于下定决心,携王子殊前往北凛大陆中心岛屿上最尊贵的极乐净殿,为求得一支水晶芬陀利华。
十二国的中心是一片净海,海上有一座不可不敬的不动明屿,岛屿上方有一片湖泊,其名曰:回泉。它是水流从净海逆流到岛上的山顶,再回流形成的湖泊,常饮此泉水可保长命百岁,且使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百毒不侵,无痛无病。
岛上有一座极乐净殿,住着这片海域和岛屿的所属者-温莎女皇,她支配着这座大陆最至高无上的神器—御星莲华箭。她每从御星莲华弓中每射出一支御星莲华箭,就能改变天上星星的轨迹,从而改写一国之国运。箭矢停留的上空会绽放出水晶芬陀利华,庇护一方国土。
给予守护、赐下福祉的白色莲花;击杀妖兽、保卫平安的红色莲花;治愈疫疾、平息灾害的蓝色莲花;屏蔽炎热、送往凉爽的绿色莲花;除祛严寒、带来温暖的紫色莲花。
殊与父王乘宫船出海前往净海中心,在远处眺望那座岛屿,那是一座被霞光云雾萦绕的仙岛,岛位于海上,时而又不在海上,忽明忽灭。
宫船拢近几百米,惊觉岛是悬于海面,岛底座延伸出巨大的根蔓,根蔓蜿蜒至净海深处,海水顺根蔓倒流回岛屿之上,底部再往里是层层连绵的水幕。
“嘁—”宫船靠岸大概五十来米处无法前进而停止了,从海面腾腾升起一道云梯连接船板与悬空的上方岛岸。
“殊,随父王前去,其余人等留船静候,勿喧哗。”几位侍女帮霁王和殊最后又整了一遍衣冠,霁王一只脚迈上云梯,一只手握住梯上的云栏,另一只手拉着殊那攥紧的拳头,“不要害怕,殊,这座岛是护佑我国万千子民的最后屏障。”殊低着头望向云梯之下的碧蓝幽静的净海海面,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心脏的震颤。
殊不安地偏头转睛一瞧,发现之前踏过的云梯都如水汽一般消失在了空中,不由得两只手都紧紧抱住父王的胳膊,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谨慎,一步一步,似朝拜者。
“恭迎霁王,霁王子。”殊的面前出现了两位清秀俊俏的仙女。
应是走到了入岛口,此处两侧共有十二根水晶石柱高耸入云,抬头望去,水晶石柱上方长出玉石枝丫,枝丫盘桓交错,阳光照耀在玉石枝丫上流光溢彩,仿若仙境入口。
“有劳两位仙官引路。”霁王一扫来时脸上的阴霾,神色变得和悦。
“二...两位仙女姐姐好。”殊有些生涩拘谨,语句也说得吞吐不清。
“噗...仙女姐姐?霁王子你都可以叫我们姥姥了,哈哈,我俩都七十好几了。”两位仙官面面相视,忍俊不禁。
殊看着这两位自称七十岁,但却身姿窈窕,面容娟丽的姐姐,目瞪口呆。
“霁王子是第一次来不动明屿吧,等会让铃姥姥带你到处游玩一番,可好?”其中一位红发仙官望向殊。
“靖婆婆就去给你父王带路了。”黑发仙官单手作揖,示意霁王随她前去。
“有劳二位仙官了。”霁王前进的步伐在靛青色路面上渐渐漾出波纹,脚下路面的影子与霁王的身体慢慢抽离。
“那是极乐净殿入口的结界,你父王的影子消逝,意味着他今日被允许觐见温莎女皇。”红发仙官轻轻牵起殊的手,“你们乘船进入净海中心海域是不是在很远处就看见不动明屿了?”殊听完连连点头,“这就意味着你们被不动明屿所接纳,在靠近岛时便出现了直通的云梯,意味着你们被岛上的极乐净殿所接纳。”仙官轻抚殊的小脑袋,“你父王带你来此,意味着你便是他心中的未来霁国国君。”
红发仙官领着殊往树林中走去,林中多藤蔓,霞光与云雾从藤蔓中四散开来,山在殿中,山外有山,殿外有殿。
殊时而抬头仰视殿堂穹顶,时而又俯身观察脚底踏过晶石台面上泛起的涟漪。
“这座宫殿是有生命的,我们行走在殿内的每个角落都会踏出涟漪,人气的流动形成了这座宫殿的脉搏,在脉搏的终端是极乐净殿的最高处-供奉着御星莲花弓的圣殿。你的父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求此箭。”红发仙官给满脑袋小疑惑的殊解释道,“霁,即雨停转晴之意,整个国家的国运伴随着轮转的降雨,不炎不寒,湿润凉爽,往年倒也无大灾大难。可在环北大陆的边缘处,有永世被囚于在岩浆炼狱和冰封冥府的人民。”
“仙官大人,今年霁国洪涝已经持续数月,民不聊生。我父王得知今年到了年末收官时,女皇大人还剩下最后一支神箭还未使用,我和我父王才来此求箭的,也许会有比霁国更需要拯救的国家,但是今年,今年我们真的无计可施了。”殊的声音略带哭腔,但眼神不见犹疑,很是坚定。
“殊王子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温莎女皇应已知晓此事。她虽年纪尚小,但却深谙治理兴邦之道,有经世之才,是天生的女皇。”红发仙官谈到此处神采奕奕。
殊与红发仙官行至一潭池水旁,池水旁的岩桂飘来阵阵幽香。
“铃大人,南弥国莎莎拉女王已入极乐净殿。”一位绿嘴鹦鹉飞到红发仙官的肩上。
“殊王子,恕我失陪片刻。我本南弥国宫廷乐师,今日故国女王忽有要事到此,我得去见上一面。”红发仙官向殊行了一礼。
“不碍事不碍事,仙官只管去便好,我就在此处等候。”殊连连摆手,生怕乱了礼数。
“失礼了,我片刻即回。”红发仙官转身,脚下踏出一片微波,伴随着石面光影一同消失了。
大概神仙住的地方都是不可同凡人语吧,王子殊站在水池边环视四周。池边紫晶岩壁长出金色的桂花,将近正午,池中绽开的睡莲在微微收敛。殊站在原地,不越池半步。
“过来~”殊听到了一声轻柔地呼唤,那紫晶岩壁后伸出了一只手,在对殊挥摆。
殊停在原地,但是目光全都停在了岩石旁伸出的那只手上,纤纤修长,肤色如向阳花一般,是温暖的棕橙色。阵阵风吹来,手臂旁飘过几缕红色发丝。
“是玲仙官吗?”殊看到这缕红色头发,再回想了一下红发仙官的面容,好像也是如同这般棕橙的肤色,殊这才往前迈出了几步。
“过来~过来~这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殊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有疑虑地走向前去,这股声音仿佛他无法拒绝一般。但是,回过神来,仔细听听,这好像的确不是红发仙官的声音。
当殊正想回头离开这只即将触碰到的手时,突然这只手一把抓住殊的手臂,往里拉了过去。
“哈哈哈,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殊被一把拉倒在地,惊慌地抬头,看到眼前是一位红发少女。
“你皮肤好白呀,真好看。”少女把脸凑近殊,仔细端详。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殊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女几乎是半裸,胸前只有小块红色绸子包裹,露出肩膀与腰腹,下身是红色绸子外搭上一层轻盈的薄纱。
“这可是本公主最喜欢的礼服了,平常只有在大典时才穿的。”少女有些生气,略微鼓起的脸颊和鼓囊着的小嘴却十分可爱。
“公主?抱歉,是南弥国的公主吗?”殊记得红发仙官同自己说过她是南弥国人,这位少女有着相同发色和瞳色,应也是南弥国人。
“正是!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风俗传统,我们国家女性都是这么穿着,反倒是你,你穿这么多不会热吗?”少女摸着殊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
“不会热。”殊站立端正起身姿并说道,“我是来自北方的霁国王子—琪殊。”
“王子?我还以为你也是女孩子。你真的长得好可爱呀,皮肤白白嫩嫩,就像羊羹一样。”公主踮起脚尖挨近殊闻了闻,“你身上有很好闻的青草的味道。”
“霁...霁国多雨,所以空气湿润,多伴泥土水露的混杂味。”殊感到有些羞涩,往后小步闪躲。
“会下很多雨啊,真幸福啊。”公主的表情有点憧憬又有些失望,她回过神来,对着殊继续说道,“对了,我叫娜娜莉塔娅,他们都叫我娜娜莉公主,你这么好看又这么香,那就赐予你叫我塔娅的权利。”
“好,塔娅。”殊被塔娅夸得有些脸红。
“那你是我的朋友了,在我们南弥国朋友之间是要一起跳过舞才算数的。”塔娅牵起殊的手。
“我...我不会。”殊的脸涨得更红了。
“你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呀,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你看我给你跳一段吧。”塔娅踩着欢快的步伐踏上前方的一处石板,四周都是盛放的粉团花。
塔娅在花丛中肆意起舞,穿着的红色绸裙侧边开叉,时而露出双腿,灵动的身姿似看得殊如痴如醉。
忽然,塔娅一脚踩空跌进粉团花里,殊连忙去扶,却是两人一齐双双跌入花丛中。
殊摇晃着头缓缓起身,向塔娅伸出手:“你没事吧,我拉你起来。”
塔娅的目光并未在殊的身上,她正认真地观察着花丛中的一草一株。柔和的阳光打在塔娅的脸上,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殊的目光被塔娅深深吸引。
“呜呜呜,我把这些小花都压坏了,他们长不好了。”塔娅起身看到自己倒下去的地方压瘪了好几簇花团。
塔娅发出呜呜的哭声,但并没有留下一滴泪水,假装用手擦眼泪时,还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殊,殊发觉塔娅只是在装哭,但并未拆穿,反而觉得她十分可爱。
“塔娅,不要哭,他们会化进泥土里,会滋养新生长出来的花,让这片花丛长得更好。”就算她是假哭,殊也想好好安慰眼前这个小女孩。
“真的吗,真的吗,还会长出新的花吗。”塔娅睁大了双眼,好奇地望向殊。
“真的,水可滋养万物,光可滋养万物,花泥也可以,生命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延续。我们国家常年甘霖,所以就连石头也能被滋养成有灵性的玉石。”殊从小就喜欢观察生活中的细致入微处。
“我们国家,几乎没有雨。”塔娅这次好像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雨多了也不好!会成洪灾,会死很多人的!”殊见状连忙补充道,“以后,我带你去霁国,带你去看好多好多的花。”
“可是霁国好远啊,我和母后这次从南弥国来不动明屿都用了十来天,我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几次。”塔娅还是很难过。
“我保证霁国随时随地都欢迎你来,以后我当了王,我就在止雨宫给你建造一座宫殿,你想来住多久都可以。”殊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那你会娶我吗?”塔娅突然抬起头问殊。
“...”殊听罢只觉得心头一震,心脏嘭咚嘭咚地好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会娶我吗,娶我,塔娅的那句话在殊的心底反复萦绕,每回想一次,浑身都感到酥酥麻麻,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心底灌向全身。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塔娅,满脑子里都是她的舞姿和方才那句话。
殊喜不自胜。
“殊,你也知道吧,十二月,是年末最后一个月,我母后听闻极乐净殿还剩下最后一只神箭没有用掉。”塔娅羞红了脸,开始想要转移到下一个话题缓和气氛,她继续说,“我们南弥国一年都是酷暑,所以想要求取这最后一支箭,希望来年,国民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反正也是年末最后一个月了,总不可能留着不用也不愿给我们南弥国吧,世界上最尊贵的温莎女皇肯定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原来你们也是...”殊突然语塞,他在努力思索如何和塔娅解释。
“殊王子,娜娜莉公主,铃姥姥回来了。”红发仙官的突然出现把两位少年少女的思绪打断了,“殊王子,这位是南弥国女王—莎莎拉姜娅女王。”红发仙官身后站着一位满头金饰、红发金袍的华贵女人。
“拜见莎莎拉姜娅女王,我是霁国王子-琪殊。”殊俯身作揖,将头深深埋下,生怕自己通红的脸被旁人察觉。
“霁国王子吗。”莎莎拉女王望了殊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倒也不必多礼。”。
“母后,母后,这是我的新朋友,殊长得是不是很好看,他还说我跳舞也好看。”塔娅兴冲冲地介绍起殊来,然后,突然又记起了些什么,一脸焦灼地问向母后,“对了,母后,温莎女皇今年的最后一只箭什么时候射往南弥国呀?”
塔娅话音刚落,从极乐净殿的最高处塔顶闪过一簇耀眼的炫光,原本如镜面一般平静的天空开始变得暗沉,大片大片的云朵翻涌起来,它们之间互相碰撞,然后形成一个涡旋,若隐若现的星光出现在涡旋中,寥寥星光渐渐变得明晰。
接着,伴随着一束速度极快的白光划破天空,涡旋中的星星开始发生移位,白光在星图中留下一串光晕,这光晕就好像一朵盛开的芬陀利华。
“这束光好像不是去往南方的。”塔娅望向白光消逝的轨迹。
“它是去往北方霁国的。”莎莎拉女王紧皱眉头,目光斜视偏向殊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