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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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
初阳柔和的暖黄色，映在池清焰身上，使得他脸上的笑容像是镶了一层金边，更加耀眼夺目。
他真的是很爱笑的一个人。
“阿屿，就当是我给的聘礼。”池清焰抬起手，掌心轻触陆慎屿的头发，声线低的很温柔：“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只会对你更好。”
陆慎屿眼睫轻颤一下，他厌恶池清焰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
池清焰表完心意，终于识趣，不再继续讨人嫌，他掐诀瞬移，眨眼间出现在山巅的凉亭之中。
这里视野最佳，可俯瞰整个冰迎峰。
他瞧见练剑场中央的陆慎屿，一动不动好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后，陆慎屿才迟迟拔剑。
池清焰默默地看着徒弟练剑，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他大力地捂着胸口，滑坐下去。
一口血鲜涌上喉咙，猝不及防吐了一身。
啧，还好衣服是绯色，看起来便没那么可怕了。
他抬起头看见天空在飘雪便伸出手，碎雪飘入他掌中，慢慢融化成一滴雪水。
原来凡人说的寒冷刺骨，是这种感觉啊。
没心没肺地活了几百年，若不是前段时间护体灵咒严重破损，并且不可逆。
他都快忘了，普通人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且不堪一击的。
池清焰讨厌寒冷的冬日，这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哇，今日我宗门闹出了最大的笑话！真就赶上热乎了，我发小在斩千谷修行，一直飞鸽传书问我要第一手情报。”
“陆师兄实惨啊，大好青年前途无量，要跟池掌门这种歹毒恶人双修。”
“果然，他的魔抓伸向了我们陆师兄。”
“池清焰就是个变态，自己养大的徒弟也能产生这种畸形的爱慕。”
“陆师兄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今日仙界不知道有多少女修要心碎喽。”
“我听说，若不是池清焰主玩阴的，余掌门他不会……”
“池清焰就是个卑劣小人，善于玩弄手段。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总归要遭报应的！”
凉亭后面有座假山，几名剑修按耐不住八卦之魂，躲在假山后头的小树林摆龙门阵。
他们心思倒是细腻，还设了结界方便尽情吐槽，但池清焰是渡劫期，修为道行高出他们太多，且有双灵敏的耳朵。
试听效果相当于是正着他的面说他的瓜，炸不炸裂。
池清焰：“……”
前段时日，闭关多年的余成天，突然中途出山。
他提着剑，步履蹒跚，脸上血色苍白皱纹斑点遍布，连头发都白了，尽显老态龙钟。
周遭撞见他出山的弟子们，纷纷退避三舍，吓得大气不敢喘。
池清焰闻讯第一时间赶来，拎着他的赤心剑挡住余成天的去路。
“余掌门。”池清焰一袭绯色华服站在玉白台阶之上，阳光落在他发梢、肩膀上，使得脸上的笑容，都愈发明艳动人，“还未到出关之日，请回吧。”
“好你个池清焰，你是想把我永远关起来囚禁我！”余成天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池清焰：“机关算尽想要我的命！门都没有，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垫背！”
他连声音都变哑了，一连说了长串的话，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修仙之人若是外貌开始急速衰老，证明他求仙问道之路已绝，很快便会陨落。
池清焰摇摇头，平静地说：“既然您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我只能依据门规处置您了。”
池清焰举起赤心剑，淡然地扫了周围一圈，命令道：“本门弟子，全部退下！”
“我才是掌门人！”余成天举剑指着苍穹，怒吼道：“我还没死，我也不会死，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恢复——”
他后面说了什么话，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池清焰火速设下结界，一炷香后，结界解除，余成天倒在地上，已然归西。
整个赤璃仙宗除了天钟师尊，无人敢问池清焰在结界内，与余成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偏偏天钟师尊是整个宗门唯一站在池清焰那边的人，根本不可能外界透露任何不利于池清焰的言论。
自此，余成天的死便成了悬案。
现在，池清焰成为新一代掌门人，无论实力与手段，当今修仙界无人匹敌。
池清焰从来不屑解释，他为人坦荡，问心无愧，别人几句流言蜚语又不会影响他一根汗毛。
当年余成天误入歧途，与池义真、池花昭一起修炼邪术，这种事情要是被外界知道，影响的不止是他们几人，还有宗门的声誉。
以及那些因此命丧他们毒手的同门及无辜凡人。
池清焰按门规清理门户，安顿那些失去亲人的家眷，把一切难以言语的苦楚悉数吞下。
性格爽朗的池清焰，表面看起来潇洒不羁，内里却是个孤僻之人。
他在宗门总是独来独往。连亲弟弟池花昭，从小都不与他亲近。
当年的开山掌门池义真，膝下两子，均出落得仪表堂堂。
但论修为，池清焰卓而不群，是千年一遇的天才。
可偏偏池义真对长子池清焰的才能，产生了各种戒备与憎恶。
岁月渐长，池义真越来越忌惮逐渐强大起来的池清焰。
亲生父亲又怎样，想要你死，就容不得你活着。
当年那场仙魔大界，池清焰元气大伤，但还是活着回来了。
这在池义真眼里是不可思议的，池清焰怎么还没死？
眼见他心爱的小儿子池花昭身体每况愈下，凭什么池清焰可以肆意妄为地活着。
他就该死！
池清焰能活着，就是个错误。
池义真看池清焰的眼神越发狠戾，变着花样刁难池清焰。
所有有危险的任务都全权交给池清焰去处理：“任务失败就不用回来。”
他的身上永远有新伤口覆盖旧的疤痕，源源不断从未停止。
池清焰能安稳长大好好活着，实属命硬。
赤璃仙宗里，一直有个广为流传的野史，池清焰命格带煞，所有与他有关连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
走火入魔的池义真；尸骨无存的池花昭；死因蹊跷的余成天等等。
唯一还活着的近亲，是从小便对池清焰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的母亲薛沫蓉。
自池花昭算计池清焰失败，去世之后，薛沫蓉便离开赤璃仙宗入了梦延楼。
自此，潜心修炼医术，红尘已无牵挂之人。
她好像忘了，红尘之中还有个儿子叫池清焰。
所有人都不喜欢池清焰，除了至亲的父母与弟弟之外，作为兄弟两人共同的师父余成天，亦永远只疼爱池花昭一人。
这还不够，就连他视为珍宝的徒弟也爱了上池花昭。
可池花昭命薄，苟到最后才算赢家。
池清焰成了赤璃仙宗的新任掌门人。
一时风光无两。
但无人知道，他是怎样一步一步淌着血，背负满身伤痕，才走到的今日。
他光艳亮丽的华服下，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岁月留下的道道致命伤口，就连天下最高深的术法，都无法将疤痕抹去。
那些暗无天光身心俱疲的岁月里，陆慎屿是他唯一的慰藉。
当年池清焰将陆慎屿接回宗门，本是想着让他像别的弟子那样放在外门修炼，跟随众弟子一步一步进修。
可半个月后，当他偷偷前往外门弟子修习的地方，发现其他弟子恃强凌弱欺负他。
毫无根基的陆慎屿被霸凌了。
池清焰当场发怒，将伤痕累累的陆慎屿接回去，也不顾父亲的反对，破例收他为首徒放在身边亲自养着。
这明目张胆的偏心，不知道引得多少外门弟子嫉妒。
可这个当事人却毫不自知。
想到这里，池清焰无奈地叹口气。
他为宗门鞠躬尽瘁几百年，是真的累了，如今天下太平，他私心只想为自己多考虑点。
他的私心，就是陆慎屿。
“我听说当年花昭的死，也是池清焰从中作梗……”
“可不，硬生生拆散人家。”
“陆师兄应该恨他入骨。”
“对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喜欢池清焰。”
结界中的几名弟子还在手舞足蹈分享八卦，可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
几个人同一时间噤了声，喉咙说不出话来。
“嚯嚯……”其中一名弟子站起来，惊骇地指向假山处。
另外几名弟子循着看过去，全部瞳孔地震。
池清焰负手而立，站在假山旁，脸上一贯不羁的笑容。
他们几个连连朝他作揖，逃命似的跑了。
池清焰故意现身吓唬他们，算是给这几名嘴碎的弟子一点惩罚，半年不能开口说话。
处理完他们，池清焰神清气爽。
但还没走两步，胸口处再次疼起来，他便没再回凉亭继续观摩陆慎屿练剑。
像陆慎屿这种勤恳又有天赋的人，迟早会名扬天下。
嘴上说着监督他练剑，实际上不过是想多看他两眼罢了。
池清焰回到璃心堂，脱去身上的华服，胸口处的伤口不断渗血，很是触目惊心。
伤口没有办法止血，他已经虚弱到没有修复伤口的灵力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胸口处的位置扎了一刀。
“嘶——”
池清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完血，换好衣服回到大堂。
他算好时辰，将温着的心头血端出去，往陆慎屿的住处走去。
冰迎峰练剑台，寒风萧瑟，冬雪扑簌簌地往下落。
陆慎屿练完最后一招，利落归位。
他背对山顶而站，沉默了一会儿，没听到那人的点评，便转身抬眼往凉亭的方向看去。
真是稀奇，往日池清焰除非外派任务不在仙宗，如若不然，每日定会准点准时看完自己练剑。
那副模样，好像少看一眼，都是巨亏。
就连今日，他都刻意缩短了掌门即位仪式，结束后就无缝衔接来到这里，既然看都看了，怎么会不看完整呢。
虚伪。
陆慎屿收拢思绪，利剑入鞘。今日他并未御剑，而是选择慢悠悠度步回到璃心堂。
暮色将近，月亮悄然挂在夜空。
陆慎屿走过一段山路，又拾级而上，一抹绯色的衣摆没入视线，皎洁的月光倾斜，悉数落在那人的身上。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陆慎屿微微蹙眉，当他的视线扫到池清焰头顶及肩膀上厚厚的积雪时，稍稍恍神。
刚刚还在心里腹诽对方演技退步，现在又热情地寻上门来了，貌似还等了挺久。
“师父，你在等——”
“师父！”
陆慎屿疾步一闪，来到池清焰身旁，刚要接住他时，脑子里闪过今日被他捉弄的的情形，陆慎屿迅速收回手。
池清焰便重重地倒在雪地上，双颊通红，额头及脖颈处渗出细密的汗水。
陆慎屿半蹲下来，仔细打量双目紧闭的池清焰，嘴角露出玩味的弧度。
“师父，你不是一直很嫉妒你的弟弟吗？”
“那我用你来献祭复活他，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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