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8、生日派对

　　到了下晚自习，林芝感觉终于等到今天值得开心点的事情了。
　　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子都非常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来到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休息室。
　　为了不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刘思诺提前把塑料凳子，饮料，零食什么的寄存在保安大叔这里。苏彩梦和她爸爸约好了，等会蛋糕会送来这里。保安大叔是刘思诺家的堂伯父。

　　不多久，苏彩梦的爸爸开着小车来了，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包装得色彩缤纷的蛋糕。
　　苏彩梦的爸爸看起来好年轻，有点帅，笑起来的样子挺像林志颖的。怪不得彩梦的五官那么精致，皮肤那么白，还那么瘦那么高挑，跟洋娃娃似的。
　　苏爸爸把蛋糕拿进来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大家手上拿好东西，来到篮球场旁边的乒乓球台，摆好塑料凳子围坐成一圈。

　　然后拆包装，点蜡烛，许心愿，唱生日快乐歌，切蛋糕，有说有笑的。
　　文琼站起来，手里接过彩梦递过来的纸碟，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吃蛋糕！好精致，好漂亮。”
　　彩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快尝尝！”
　　文琼双手托着纸碟，头低下去咬了一口蛋糕的小角，奶油沾到嘴唇边，但她表情很快被点亮，叫道：“好好吃！”
　　彩梦很开心：“好吃再来一块，就我们宿舍几个，还是很足够的。”说着又切了一块递到文琼面前。

　　张洁一边用叉子挖蛋糕到嘴里，一边叹气说：“蛋糕我倒是吃过几次了，但我连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都是别人的生日。”
　　“嗯？不会吧。”彩梦很惊讶。
　　其他人也都不由地停下来望向张洁。
　　“真的，我是我妈捡回来的，纸箱里面就一张被单裹着我，别的什么也没有，根本不知道我哪天生的。”
　　林芝心里不由地一沉，睁大眼睛看着她。
　　又是一个被家里抛弃的女孩，只因为她是女孩，不是男孩。
　　不过这样听来，张洁比林芝惨多了，连出生年月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其实我也是捡来的。”刘思诺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你！？”
　　“对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爸去医院探望我大伯，在走廊的长凳上发现我自己躺在那，衣服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出生年月日。问遍了周围，没有我的亲人，就把我抱回来了。不过我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张洁说：“那是因为你家里条件好，像我，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做，洗衣服、浇菜、喂猪，样样都是我，我哥就跟个游神一样一天到晚不知道去哪，啥也不干。”
　　文琼笑道：“你不用难过，我虽然不是捡来的，在家不也什么都得做？我哥和我弟，还有我爸，一个个都是连碗都不会洗的大爷！”
　　张洁叹气道：“唉，都是重男轻女！舍长，我真羡慕你，怎么你哥对你那么好。”
　　赵锦萍失笑道：“哈，是啊，小时候我很粘我哥，甚至还经常欺负他，每次都是我姐去扯我耳朵把我拉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林芝你呢？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有弟弟妹妹。”

　　林芝看大家都这么坦诚相待，便开口说道：“我从小是在姑妈家长大的，那边有表哥表姐，前些日子我才回到亲生父母这边。”
　　彩梦好奇追问：“为什么要把你送到姑妈家啊？”
　　“该不会是为了躲避计生队吧？”赵锦萍抢道。
　　彩梦转向她笑问：“你怎么知道？”
　　赵锦萍回说：“我们那边也有亲戚这样做。是那样吗林芝？”
　　“嗯……差不多，当初我父母确实很想再要个儿子，所以在我妹妹出生之后，我就被放到姑妈家里了……”

　　彩梦表示：“我有个疑问。”
　　林芝点点头：“你说。”
　　“你后来上的是你姑妈家的户口吗？”
　　“对。”
　　“那既然你姑妈家都有表哥表姐了，再加上你，就三个啦，不也超生了吗？”
　　“的确，当年是被罚款了的。不过把我放到姑妈家那边，也不单是为了躲避罚款，而是九零年代那会儿抓超生已经比较严了，如果没有把我，送走的话，后面我妈怀我弟的时候，一旦被计生队发现，就会很麻烦，而且罚得更重。”

　　赵锦萍接道：“对，跟年份有关的，往后一些罚的钱会更多，而且好像超生女儿跟超生儿子罚的钱也不一样。”
　　林芝点了点头，补充说：“再加上那会儿万一被抓到了，也不仅仅是罚款那么简单，强制流产，强制结扎都有可能的。”
　　“这么严重。”苏彩梦咋舌着缩了缩脖子。

　　文琼好奇：“那罚款的话，是你亲生父母这边出的钱吗？”
　　“是。”林芝以前问姑父的时候，他的确说过“钱是你妈妈给的。”
　　至于是不是主动愿意给的，林芝便不得而知了。
　　由于从小就经常听那些叔伯婶母嚼舌根，林芝自己心里时常忍不住幻想出来这样的版本：
　　可能当年她真的是被扔到荒山上了，奶奶把她捡回来交给姑妈抚养，到需要交罚款的时候，姑妈和姑父回去找她的父母要，他们碍于情面，迫于压力，所以才给的……

　　出神了一小会儿，听张洁评析道：“林芝，你父母还算有点人性，把你放到亲戚家里，我是直接被扔到路边，当年如果没有碰上我妈愿意抱我回家，说不定就直接饿死在路边了。”
　　“我也差不多。”刘思诺笑笑说，“那，你姑妈家对你怎么样？”
　　“嗯………”林芝略微沉吟后回道，“老实说挺好的，在我小时候，我一直都还以为，我是他们亲生的，我也喊他们爸爸妈妈。现在回过头想那段时间，感觉跟周围的家庭没什么区别，但是后来有一天晚饭的时候我姑妈告诉我，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好像就从那以后，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怎么个不太一样？”文琼顺嘴问道。
　　“呃，我也说不上来……”其实林芝记得从那天晚上以后，表哥表姐就跟她没有那么亲了，很多家务活、农活都有意无意赖给她去做，而姑妈姑父有时候也明显偏帮着表哥表姐。经常是他们两个看姑妈姑父不在就偷偷跑到镇上去玩，剩林芝自己一个人在山坡上掰玉米、拔花生什么的。
　　不过呢其实这些都还好，最让林芝心里难受的是，每次吵架绊嘴，或者表哥表姐心情不好发脾气的时候，动不动就会说：“你是被你爸妈扔到垃圾堆里的！要不是我妈看你可怜，把你捡回来，你早就被饿死在路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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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场合，林芝觉得说太多这些事情不大合适，而且不管怎么样，如果真要在别人面前说姑妈姑父还有表哥表姐的坏话，她会感觉心里突然被放空，然后提不起劲开不了口，于是转移话题。

　　后来大家聊到了陈载誉，苏彩梦比较疑惑：“你们说，陈载誉成绩那么好，那么优秀，为什么不去玉高，要来咱们福高呢？”
　　大家目前都还没有听说过相关传言，只好各自发挥想象，胡乱猜测。

　　赵锦萍说：“我觉得学校领导很可能是他家亲戚，他是被请来这里，争高考状元的。”
　　张洁同意：“有可能，那这样的话，他肯定学费全免，而且还有一笔奖金。我初中有个同学就是被玉高录取了没有去，去了市一中，学杂费一分钱不用出。”

　　刘思诺不大认同：“但是我感觉，这些都还不充分，他们家应该不缺钱，而且说实话福高的师资力量，教学水平，和玉高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说学习主要还是看个人，但同等努力的情况下，更好的环境当然更容易出好成绩。我感觉为了帮亲戚争荣誉，或者说为了钱，都不太像是他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文琼接道：“我也觉得，而且主要原因我感觉咱们靠猜是很难猜得到。”

　　正聊着，林芝预感自己要打喷嚏，忙站起身跑到一边，对着地面：“啊秋！”坐回来不一会儿，闻到一股恶臭，林芝下意识看了看脚底……
　　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