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55、念经

　　飞车不知道在云端飞行了多远的距离，最后在海上的一处荒岛降落。下车后，岳洋步行带他来到一坐高山前，停下，终于再次开口：“我们要到这山顶上。”
　　“去山顶做什么？”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你带到。”
　　林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仰头望向高高的山顶，上面草木葱茏雾气弥漫，疑惑：“那为什么不继续开飞车上去，要爬山吗？”
　　“当然不是，这里有传送门。”

　　岳洋话音一落，面前山体上自动拉开一道门，他先一步走了进去。
　　这次不像之前那样瞬间就到目的地了，一阵加重感传来，接着飞速往上升，快得人有些脚软——林开在心里吐槽：什么传送门，分明是坐电梯吧。

　　加重感猛然停住，门开了，岳洋平淡地说：“到了。”
　　林开本来就靠近门口，自然而然地先一步走出去，可回身发现那个岳洋并没有跟出来，电梯门已经要关了！
　　“喂！”林开反应过来，想抢身进去，根本来不及，只透过迅速变小的门缝隙看到那家伙贱兮兮的笑容。
　　抬手在合紧的门上愤恨地砸了一拳，闷闷软软的竟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又被摆了一道！”他此刻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要是再让老子碰见你，非揪住了狠狠赏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额头靠到旁边的岩壁上，直想拿自己的脑袋用力撞几下泄愤——但因为怕疼，手臂横上去垫了垫。过了一会儿林开稍微冷静下来，深深叹了几口气。

　　脑海中浮现猫头鹰站在青玉碗边缘的身影：“咕咕，别气了，你已经尽力了，都是一些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随遇而安吧。”
　　“说得容易。”
　　“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记得你们之前分析过那个什么仁纵歌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啊。”

　　他确实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但把我搞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时林开闭着眼，脑海里青玉碗和猫头鹰的影像显得格外清晰。脑袋离开手臂，后退几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它老是咕咕咕咕叫，想起来前面好几次交流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一直没问你，你这个幸运使者，有没有名字？该不会真就叫咕咕吧？”
　　猫头鹰两只脚脚兴奋地在碗沿上左右来回颠动：“我没有名字，你给我取一个吧，咕咕。”它翅膀扑棱着，眼里也闪着光，可整颗脑袋却保持直立不动，看起来有点呆。
　　林开脱口而出：“就叫阿呆吧，怎么样？”这家伙之前也管他叫呆瓜来着。
　　猫头鹰似乎愣了愣，闭上左边眼睛，跟着脑袋一个180度扭转，改用后脑勺对着林开：“咕咕。”
　　林开心里嘻嘻一笑，权当它答应了。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站起身来，视野豁然开朗，发现自己此刻所处之地，是由许多一尘不染的白云筑成的一处断崖，旁边是穿破天际的岩壁。
　　云台上除了他自己，空气中还悠闲地游动着一群扁平的，巴掌状的热带鱼，色彩缤纷，鲜艳发亮。
　　林开好奇地走几步上前观看，鱼儿们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慵懒地眨了一下眼睛，甩甩尾巴大摇大摆从他面前飘过。
　　瞄准其中一条迅捷抬手一抓，明明已经预判了它前进的方向，却低估了它的速度，手里抓了个空。
　　假装失落，一阵走神，等另一条鱼儿游过的时候，忽然翻手一扣……结果还是被人家扭扭屁股就溜走了。

　　林开一阵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看着这群顽皮的鱼儿在半空中游来游去，恍惚中竟有些怀疑自己是身处清澈透明的水中，下意识伸手向前拨动几下……呃，这里明明没有水嘛。

　　走回去看看刚才那个门，四处拍了几下，试图找到什么开门的机关。沿着云山岩壁摸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走到断崖前，头小心地往前探出少许，眼向下瞄，断崖底下白雾弥漫，看不清楚。举目四望，这云台是突兀地从岩壁上伸出来的，周围并没有通向其他地方的山路。
　　正愁不知该怎么办，眼角瞥见又一条鱼儿从他背后贴身游过，本不想理它，谁知这鱼儿冷不丁“啪！”地甩了下尾巴，打在他后背上，竟然就把他拍飞了出去！
　　飞离云台，林开悬在半空中，回身变得头大无比，抓狂气恼地指着那鱼儿叫道：“你！你你你你你……”
　　那鱼儿却在原地对着他，眼睛扑闪扑闪的，扭屁屁还吧唧嘴，那得意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嗯？”
　　林开正搜肠刮肚想找些厉害点的言辞来指责它，忽然“啾！”地一声，人就直直地往下坠了。

　　“啊啊啊啊……”
　　耳边风声呼呼，林开闭着眼睛玩命地大叫，感觉心脏快要被一只大手狠命地抓爆了。
　　“啊啊啊啊啊……”
　　时间就这样过了好久。
　　叫得嗓子都哑了，还在继续往下掉。
　　算了，不叫了，小心睁开眼看看下面的情况，隐约中瞧见一片蓝色，好像是水，顿时喜出望外，心里哈哈，哈哈，干笑了两声。转念想到，要是这水都没不过膝盖，掉下去还不一样得摔死？
　　“呼！”还在继续地往下坠落，离水面越来越近，底下迷雾被他冲开不少，看得也更清楚些了。哇，这不是小水潭而已啊，起码是个大大的湖泊，甚至可能是大海，这下有救了。

　　林开整个人像颗炮弹一样，扎到漂浮在水面的一片硕大的浮萍上，柔软的浮萍瞬间被他给踩塌陷下去，只留下一圈边缘在水上。
　　好在这神奇的浮萍弹性和包容性都是极好的，一个不服气的反弹，就恢复了原状，重新平稳地铺展在水面上。林开在浮萍上晃来晃去，努力保持平衡，但脚下软绵绵的总让他觉得很不踏实，勉强站直身子，抬起头来，猛然对上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和尚的圆脸，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禁被吓了一跳，差点站不稳，跌到外面水里去。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在此恭候多时了。”和尚单手行了一礼，不急不缓地说道。
　　林开重新站定，心头无名火起，差点脱口而出：“你这秃驴，少跟老子文绉绉的闹这些虚文！”但见他身穿灰褐色僧袍，右手虎口间挂握着一串佛珠，虽然敞着肚皮，头脸油光发亮，但眼神清明，神采奕奕，脸上也是超脱凡尘的平和，看不到一丝的轻佻浮躁，林开不由地心生敬意，话到嘴边忙咽回去，恭敬地说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在此等我，有何贵干？”话一说出，嘴角抽动，不免自己心里好笑：我怎么也这样文绉绉的。
　　“贫僧法号悟空。”
　　噗！林开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是来搞笑的吗?悟空？！我觉得你应该叫悟能！
　　和尚也是站在一片浮萍上，对林开的怪诞反应不作理会，右手向前引：“请随我来吧。”
　　话说完两片浮萍就开始往前动，分别载着林开跟悟空大师来到岸边。

　　上了岸之后，他们来到一座超大菩提树中的佛堂，先看到一个瘦削的光头和尚背对门口，再往里面有两列小和尚，面向香案上供奉的一尊地藏王菩萨打坐念经。
　　“你进去吧。”悟空大师淡淡说道，然后朝林开伸出手掌。
　　林开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多虑了。”和尚又单手宣了一句佛号，然后抬起头来对林开露出了微笑。
　　林开真的很想说，有必要动不动就“阿弥陀佛”吗？你这笑又是什么意思……心里正吐槽，冷不丁的，他眼前出现几次模糊的重影，接着脑海中莫名其妙多了一些，他不曾经历过的场景。

　　“这是你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和尚说道。
　　我去，明明注意保持着距离，还不知道他如何动作，就把影像植入了人的脑中。

　　林开抬眼看着悟空大师，见他缓缓点头，便不多言，径直步入佛堂。
　　佛堂中檀香袅袅，梵音阵阵，宁静祥和。林开按照植入的影像，于门口进处双手合十，弯腰向地藏王菩萨恭敬地行了一礼，虽然他并不十分笃信佛教，但在和神佛有关的事物面前，谦卑有礼是他一贯的作风。
　　背对他的老和尚用略微沙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如是因，如是果。过去世所造的诸恶业为因，今生冤亲讨债为果。世间人苦痛纷扰，皆是因冤亲债主纠缠。若无法超拨冤亲债主，菩提道上必是难上加难。因此小施主你应以持诵两百部以上《地藏经》的功德力，回向因果，超拨个人及亲属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得令其往生净土，获得解脱。”

　　这老和尚的声音让林开想起小时候看的香港武侠片少林寺里面的得道扫地僧，声音沧桑、缥缈，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里传来的。

　　老和尚身旁还有一个蒲团空着，蒲团前面摆着一本《地藏经》。林开会意，先奉三柱香，跪于蒲团上拜过地藏王菩萨，然后翻开《地藏经》，在心里默读一遍，通读文意之后，口念三遍：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接着他开始持诵经文，“稽首本然清净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三世如来同赞叹，十方菩萨共皈依，我今宿植善因缘，称扬地藏真功德，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智慧音里，吉祥云中，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本尊地藏菩萨摩诃萨……”

　　念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念完一遍《地藏经》，林开觉得口干舌燥。向老和尚讨了几口水喝之后，又开始从头再念一遍。念到第三遍的时候，林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似有冷风贯入。过了一会，竟又觉得后背汗流不止，衣服已经被浸湿。伸手进去摸，奇怪的是，身上是干的，似没有出过汗。

　　他怀疑属于自己心理作用，但心里明显又有另外的声音说道：难不成菩萨显灵了？想归想，林开嘴里却没有停下，终于把第三遍给念完了，将《地藏经》举过头顶，说道：“念经所得到的功德回向给，我和我家人的宿世冤亲债主，愿他们早日听到佛法，去转生、超脱。”

　　老和尚站起身来，说道：“该用晚膳了。”
　　林开走出佛堂，内心好似倾泻进了皎洁的月光，又有如清泉洗涤过一般，清明沉静了许多，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跟随老和尚来到另一间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很简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都靠墙摆放，床榻前还有一张正方形的餐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虽是豆腐青菜，粗茶淡饭，但由于念了好几个小时的经，消耗了太多体能，林开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