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来龙去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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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开从树底下上来，快到门口瞥眼望见八仙桌旁坐着好几个人。
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脸，社恐人的本能促使他又缩回去一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直想从阶梯退回树底下躲着，等他们走了再上来。
这时老禅师开口叫住了他：“小施主，如今有香客来访，你的心愿便可以达成了，你还想躲吗？”
香客来访？林开想起之前老禅师说的，这里没有其他和外边连通的路径，要想离开，只能蹭别人远程开启的虫洞，鼓起勇气，咬咬牙从门洞里走出来。
八仙桌旁的三个方向已经围坐了四个人。
他正对面那个，和他林开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疑似仁纵歌。
左手边，面对禅房正门口，背向后墙的主位上坐的是老禅师和亨利博士。
右手边，背向门口的那个，是在林芝的影像里见过的陈载誉。
离最近的这条木板长凳空着，林开寻思着估计是留给他的，走近几步，蜻蜓点水式向大家颔首弯腰，怯怯地问了声：“大家好……”
大家伙笑容满面地回应着，老禅师手掌往空座位引导：“坐吧。”
“诶……”林开就座，紧张感稍减，心里开始兴奋、忐忑交替。
眼下这阵仗，不晓得什么情况，好事还是坏事，但不管怎么样，有机会能离开这了，总归值得高兴。
“疑似仁纵歌”清了清嗓子，眼神带着温和笑意扫视一圈，然后看向林开：“小开，我们大家你都见过了，就不用多介绍了。今天我们来的话呢，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林开眼巴巴望着他，咽了口唾液：“请说。”
“疑似仁纵歌”正要开口继续往下说，好像又突然看见了什么，他目光越过了林开头顶，望向林开身后的墙面。
大家随即回头，见此时墙面上多开了一扇门，门框内挂着一层水膜，闪动着微光，一个神气活现的小机器人昂首阔步走出来，哈哈笑着，蹭蹭两下跳上八仙桌，和亨利博士还有仁纵歌热情打着招呼，然后亲昵碰拳。
仁纵歌问：“其他人呢？”
小机器人回答说：“在后面，马上就到了。”
林开下意识再回头，果然见水膜后面又穿进来两个人，一个气度不凡的大叔和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伯。
仁纵歌站起身来迎上去，态度亲热又恭敬。
紧跟着又进来两个人，林开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个林月！
姐弟几个看到对方，林开和其中一个林月都愣了愣，继而惊喜地唤出声来；另一个林月相比之下显得淡定多了。
她对着林开莞尔一笑：“我不是你姐。”然后径直走向亨利博士旁边坐下。
老禅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出去了。
简单的热闹寒暄过后，所有人落座，陈载誉递给林月一枚银箔贴纸，说：“这是关于林芝的影像。事情比较复杂，你们姐弟俩需要先把事情真相的来龙去脉理清一下，我们再谈具体的营救计划。”
林月迟疑着接过手里，贴在手背上，影像信息迅速流入她的脑海中。
“营救计划”这几个字水过鸭背一般没有引起林开的注意，要说理清来龙去脉，目前他先比较疑惑的点在于，陈载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不是，圣境翡国流翠宫的官员吗？怎么现在……”
陈载誉解释说：“在追踪你姐下落的过程中，我看清了流翠宫的虚伪和黑暗，现在我已经正式加入了览初联盟。”
他表情中流露出几分自豪，知道林开第一次听说览初联盟，补充道，“览初联盟实际就是我们以前说的暗域组织。仁先生当年离开翡国皇家科学院后，集结了一帮追求纯粹真理，为科学痴狂的有识之士，成立了览初联盟。暗域这个毫无水准的名字是燕朗熙为了抹黑我们联盟，随意给扣上的。”
“哦……”林开下巴点动，突然脑壳一阵收紧，抓住了刚才不小心遗漏的一条信息，“我姐的下落，什么意思？”
陈载誉表情变凝重几分，回道：“没错，你姐林芝失踪了，我们直到现在还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啊？”林开胸口处迅速晕开一阵不安，“失踪？怎么会，不是一直有你在保护她吗？”
他之前看过的关于林芝的影像，到泡泡把她运走那段就没有下文了，他原本还以为后续应该能把林芝找回来的，毕竟翡国流翠宫这么强大。没想到竟然失踪了，林开下意识带着仇视的目光扭头看向仁纵歌。
仁纵歌平静地微微一笑：“你先别急，听陈载誉把话说完。”
陈载誉面向仁纵歌点了点头，看起来态度颇为尊敬，回过头来继续对林开说道：“原本我也以为林芝是被所谓的暗域组织抓走的，但后续流翠宫给出的说法让我产生了怀疑。”
那天林芝被转移走后，陈载誉当即报告了翡国驻尘世的警务部门，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查出暗域设在尘世的总部基地具体坐标，但警务部经过对县步行街入口，电视台主楼天台附近区域进行空间扰动逆向分析、时空涟漪溯源之后，得出来的结论竟然是“暗域启用了新型的可移动隐形传送门，并没有直接用他们总部基地的力量远程开启虫洞来转移”，所以既不能追踪到暗域的总部基地在哪，也无法找到那个藏在泡泡里一起被运走的隐形传送门，也就无从追踪林芝的下落。
按理说就算林芝是被隐形传送门给转移走了，泡泡后续也把隐形传送门给运到其他地方去了，在跨空间瞬时移动的具体位置附近，多多少少还是可以追溯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比如大型的空间折痕，时空涟漪什么的，但流翠宫给出了上面的那个说法之后，就没有下文了，这让陈载誉感到非常疑惑，同时也非常上火。
后来陈载誉暗中通过他的亲生父亲在圣境层层托关系，找到了当时警务部参与搜寻的一位技术人员，他私下透露，当天分析的种种迹象表明，实际上就是流翠宫通过远程开启虫洞把林芝给转移走了，根本不关暗域组织的事。但流翠宫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按照指示对外发布声明，否则以泄露高级机密的重罪论处。
这听起来，意思是翡国流翠宫假借暗域的名义，把林芝给抓走了？
林开疑惑：“我看影像里面，我姐自打安装了转运机关之后，就一直是在你们流翠宫这边的掌控之下，既然如此，想把她带走用得着费这么多周折吗，还需要借暗域的名义？”
陈载誉回道：“因为要实施幸运海计划，流翠宫为了掩人耳目，避免遭受圣境公民的口诛笔伐，所以顶着暗域组织的名头，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以维护自身在公众心中的正面形象，这已经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这解释倒还比较符合林开现在对翡国流翠宫的印象，但，他怎么知道陈载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更何况，他也没办法确认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陈载誉，毕竟对圣境人来说，要想制造一个外表一模一样的超智能仿真机器人出来冒充，根本不是难事，他做为一个普通人也没办法检测他的特异脑电波什么的。
林开转向仁纵歌，问道：“你，你是仁纵歌本人吗？还是，机器人替身？”
“是我本人。”仁纵歌笑眯眯的，对林开挑了挑眉心，见他面上狐疑，随即站起来走到他身侧，向他伸出右手。
林开急忙起身，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仁纵歌踏踏实实现身于林开面前，以往这家伙都是用各种虚幻的形式出现。林开不由自主地，惊奇地上下打量起他来，脸几乎一模一样，身材更高大壮硕一些。感觉还挺好玩，有点像照那种放大身形的哈哈镜。
心里正不由地感叹，不管他是不是反派头目，我对他反正就是有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啊……随着手中的温热蔓延开，脑海中转运机关的影像逐渐铺展。
一道道电光收回碗底，阿呆站在碗沿，仰头痴痴地望着，此时半空中出现了一只帅气无匹的海东青①，展翅滑翔，来回盘旋。
哈喇子流下来两滴，阿呆脑袋一哆嗦，接着兴奋跳脚，扑腾着翅膀激动大叫：“有生物电流，连接上了，连接上了！咕咕，我也要飞！”说着它还真想振翅起飞，可不知道是太久没飞，生疏了或者激动过头了，才跳起来那么一丢丢的高度，马上“吧唧！”一声脸朝下摔到地面去了……
挣扎着爬起身，阿呆一脸尴尬地迎着林开的意识望过来。
“额呵呵。”林开干笑两声，“这该不会就是你脸盆子这么扁的原因吧？”
“才不是……”阿呆倔强地背转过身，努力扑棱几下翅膀，再次飞上青玉碗的边沿站好，合上翅膀，又一脸羡慕地抬头望向那自由翱翔、搏击长空的海东青。
林开心里暗自摇头失笑，把仁纵歌的手放开。
脑海中的海东青立时消失了，林开反应过来：“有生物电流，能运行转运机关，说明你的确是真人啊，但你原本属于圣境公民，脑海中怎么会有幸运使者和幸运碗？”话问出口，脑子一转，又马上想起来之前在影像里看过，转运机关是仁纵歌和墨菲从四维空间里拿回来的。
这么说他后来拿自身做实验了？
仁纵歌笑而不语，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好。
亨利博士迎上林开的目光，温和笑道：“小开啊，你要知道，仁先生可是第一个安装使用转运机关的人。”
果然，林开坐下来，惊奇地望向仁纵歌。
之前由于喻镇长那边给出的说法已经先入为主，现在他需要全面扳正一下对仁纵歌的看法。
林月这边影像信息读取得差不多了，亨利博士开始和他们说起转运机关的秘史：
当年仁纵歌和墨菲受到“神的指引”，从四维空间获取了转运机关，考虑到在凡墟的自我毁灭计划中得罪了燕朗熙，担心后续临床实验受阻，几人商议之后，决定以亨利博士的名义对外发表这项“新发明”。
亨利博士德高望重，很快便顺利通过了流翠宫的审批，转运机关正式进入临床实验阶段。
可初期实验进程不到三分之一，在翡国招募的志愿者中就陆续有人出现记忆混乱，肢体麻痹等症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机会大肆报道，危言耸听，导致实验被卫生安全局紧急叫停。
但过了没多久，翡国皇家科学院对亨利博士发来了邀请函，表示愿意组建官方最强研发团队帮他改进转运机关，但前提是他要把转运机关的技术资料拿出来共享。
“我知道这实际上是流翠宫高层的意思，所谓邀请亦是命令，他们可能认为转运机关对翡国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我不好拒绝，便去了。”
不过呢，亨利博士只交出了实际应用的相关技术资料来应付了事，比如如何复制，如何在人脑程序端口上接入的方法之类。
于流翠宫而言，内部深层的设计架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能用来实施幸运海计划就足够了，所以没有深究，直到现在流翠宫那边也没有真正了解转运机关的运作机理，和关键的技术细节，隐藏等级，升级密钥什么的更是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亨利博士目光越过身旁的墨菲，转向和仁纵歌坐在一起的宣秉衡，用调侃中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是吧宣总，大领导向来不需要懂技术，所以不必太在意技术细节，你们高屋建瓴格局远大，这些琐碎的细节就交给底下的技术人员解决就好。”
“啊。”宣总失笑，语气和缓回道，“各司其职吧，大体上是这样，不过也要看个人，看具体领域。我的话呢还是比较看重技术，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嘛。像仁先生，还有亨利博士，都是我非常景仰的大科学家。”
仁纵歌身子微侧，打了个哈哈调节气氛，右手轻按一下宣总的膝头：“客气了，别在意，亨利博士开个玩笑而已。”
宣总儒雅一笑，点头表示不介意。
亨利博士嘿嘿一笑，随后把话题带回来：“幸运海计划的立项初期，我参与了设计。我给你们看看幸运池最开始的框架设计图。”
说着他掌心朝上摊开，出现一个光点，光点迅速生长，从一粒种子，破壳发芽，抽条拔高，开枝散叶，眨眼间便长成一棵大树的模型，树干粗壮修长，树冠枝叶繁茂。
大树生长定型，亨利博士又在它的外圈，加了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罐槽，把整棵大树包含进去。
然后，随着树干表皮此起彼伏的涌动，一个个人从各处“破皮而出”，好像树干上隐藏了好多张嘴似的，把人整个吐出来，之后马上又闭合上。
这些人一个个闭着双眼，神态安详，仿佛失去了意识，被气生根缠住身躯，浸泡在槽内的溶液中，乍一看如同树干上结出来的许多果子，或者说被气生根缠绕而成的“人茧”，在半空中随风飘荡。
亨利博士表情逐渐凝重，面向林月和林开说道：“林芝现在，多半已经和其他许许多多的实验体一起，被投放进了幸运池中，充当幸运值的容器。这也正是我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我们需要尽快救他们出来，否则时间长了，大脑遭受不可逆的损伤，他们可能会被流翠宫当成弃子销毁，继而又补充另外的实验体进去当容器。”
林月看着那幅全息影像眼皮抽搐：“难道说，我收集到的幸运值，后续就是要传输到这个，所谓的幸运池？”
“没错。”
“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呢？”
亨利博士瞥了一眼宣总，说道：“幸运海就相当于一处大型的物流基地，幸运池则是里面的一个个仓库，而幸运碗则相当于仓库里的货架；购买者不断地从幸运海中吸取幸运值，采摘人再不断地往里面输入补充，实现货物的动态平衡。”
亨利博士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平均每个人能储存的幸运值上限一般为25万，一座幸运海基地可以容纳2000名实验体，那么在全部存满的情况下，就有5亿点幸运值。
仁纵歌插播了一句：“宣总购买了二十万幸运值，花了两个亿。”
林月下意识算了一下……
这单交易里幸运值的售卖单价竟然高达1000块！
震惊！丧尽天良的中间商差价！
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面对大家有些异样的目光，宣总神情略尴尬，身子往后靠了靠，然后辩解道：“我购买的时候，对幸运海基地的内部情况完全不清楚……”
墨菲出来打圆场道：“不知者无罪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无辜的实验体给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来龙去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