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149、相聚中心立方体

　　再现的立方体内亮光跳动，这次选中了“点数六”这面。
　　加重感传来，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层，等差不多停下来的时候，整个立方体像一辆倒退的汽车，往后平动起来，林芝站立不稳，还往前趔趄了几步。

　　确定它停稳了，林芝从前头消融出来的一面水膜薄层走出去，眼前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展开新世界，而是又来到另一个立方体中。
　　这个立方体只有头顶和脚下两面是银灰色钢板，周围一圈，竖直的四面都换成了水膜薄层。

　　林芝愣了一下，想随便挑一面走出去看看，突然，某一面水膜垂帘外传进来一阵皮鞋走动的脚步声，林芝全身细胞警觉起来，直勾勾盯着水膜。

　　一个人形穿过来，等看清楚他的长相，林芝愣住了，竟然是乾景影楼的秦老板。
　　秦老板也发现了她，眼神锁定在她身上，朝她直直走过来。
　　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但林芝并没有躲闪，她正好也想验证一下某个事情，便眼睁睁看着秦老板来到她身前，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实打实地拍中了，还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秦老板拿开手，神色恢复如常，开口道：“干嘛？上次你都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住我的手，现在不过拍一下你肩膀，怎么这副表情？”
　　这里挺空旷的，秦老板走过来的过程中，从其他两面水膜垂帘又穿进来两个人，刘薇臻和赵树嘉。
　　注意到他们正看着这边，林芝往后退开一点，不自然地回道：“我只是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在这里自己没有实体，别人注意不到我的。”
　　秦老板眉头轻挑：“我之前也这样以为。”

　　刘薇臻和赵树嘉进来后，周围的四面水膜薄层开始凝固，转化为实体钢板。
　　不多时，加重感再次传来，中心立方体继续上升。每上升一段，停下来两分钟，立方体四个侧面熔化为水膜垂帘，从每个侧面新进来一个人，完了再凝结变回实体，接着往上升。
　　大约半小时后中心立方体里面已经聚集了三十二个人，其中包括后面进来的薛老师和覃娟。

　　后来有人耐不住脚痒，趁立方体再次暂停时走出去瞧了瞧，四个方位都尝试了一遍，但发现其实外边也不过再连通了一个，“盒子”罢了。
　　整体来讲，同一层的四个“盒子”和中心立方体组合到一起，构造相当于一套十字架造型的住宅，“中心客厅”四面墙连通着四个房间，规整单调，没有其他可供赏玩的事物，而且只要有人离开中心立方体，它就会一直静静的保持不动，所有人都回来的时候才开始继续上升。
　　经历过两三次之后，大家都乖乖地呆在里面，不出去了。

　　然后闲着也是闲着，大家开始互相打招呼，聊天交换信息，很快中心立方体内变得像集市一样热闹。

　　原来，大家都有相似的经历，开头是在自己的往事里流连，然后又在别人的回忆里徜徉，亲眼目睹却又一直置身事外，从来没有引起过别人的注意，所以一开始进来这里，习惯性地认为别人看不见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空间，好像也大同小异。
　　秦老板是自己家小区停电了，所以只能走楼梯下去，结果下了两层之后突然闻到一阵异香，他就感觉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不断地浮浮沉沉，支撑不住昏过去了，接着醒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大的银灰色金属盒子里。
　　薛老师是去照相馆拍证件照的时候，发现大头贴好像挺有意思，所以就进入那个围帘里面拍了两版，拍完正想出来，闻到一阵异香，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醒来发现自己到了这个地方。

　　只有刘薇臻算一个例外：“我之前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虽然恢复意识很久了，但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没能醒过来，只每天都活在梦里。你们也都还是我梦里虚构出来的人物吧？”
　　“我也觉得你是我梦里想象出来的人物啊。”
　　其他不少人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
　　“我也同感。”
　　“我觉得都是吧，每个人都占据了梦境的上帝视角，别人的故事都是自己即兴创作的文艺电影。”
　　赵树嘉有不一样的想法：“以前我从来没做过这么长，这么复杂，又感觉这么真实的梦，每一个细节都生动具体。”
　　“我也有点觉得，什么时候我想象力变这么丰富了，给一些从来不认识的人编出这么多故事。”
　　“但如果不是做梦的话，眼前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

　　到底真相如何，空间里没人能给出绝对答案。大家也就不再纠结，反正也没有办法自行离开，又或许等梦醒了，这里的一切又都不存在了，于是接着闲聊来打发时间。

　　大部分人所在的立方体都只开过点数二，点数四和点数五这三面，只有两个人在一开始“抽奖”的时候亮光停在了点数六那面，跟着立方体往上升，上升了一段点数六那面消融成水膜薄层，底面变成升降机平台，把他们送到上边去。

　　“那里的一切都是倒着来的，因果倒置，看得我头晕。一开始那个梦境的女主人公在商场外面拿着一包衣服，倒着走回里面专卖店收银台，退给收银员，然后才付款。
　　“完了再倒着走出门口，她心里响起一句，感觉好饱啊，接着到一个餐馆吃饭。
　　“我看她坐下来之后，并没有点单，服务员端出来一托盘残羹剩饭，摆到她的桌面上。
　　“用餐的过程中她在那里静静地坐了一阵，然后我仔细观察了，感觉她好像是在等食物从她肚子里翻腾上来，回到她嘴里。
　　“她嘴巴不是用来咬碎食物的，而是用来捏造型的，像捏泥团一样。
　　“嘴里的食物碎渣经她一顿咀嚼，逐渐成型，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再拿筷子把嘴里的食物夹出来放回到碟子里。
　　“最后服务员上来把一桌子看起来刚刚做好、根本没有动过的饭菜都端了回去。
　　“而且她们讲话都是从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开始讲的，听到声音之后才看到她们动嘴巴。
　　“我有些适应不了，就按之前在其他人梦境里时候那样，让时间快进，想看看她倒着来的方式会不会改变，结果没有，反倒前进了一大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她竟然变年轻了，从四十多岁的妇女变回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立方体又一直没有动静，我改为倒退着看，才变成合乎我们原本逻辑的演化进程，看着才舒服多了。
　　“我猜想，从生命的终点走回起点，才是她们那里时间的正方向，而她们对此也习以为常了，如果让她们来到咱们这里的世界，估计她们也适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