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115、面对恶意讥讽

　　存了两周，得52点幸运值，林月心想差不多可以验证一下大白喵的虚实了。
　　这天晚自习，老师安排的和自己安排的学习任务她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撕下来一张空白的草稿纸，用小刀割成八份，分别写上1到8，揉成小团，合在掌心摇骰子似的晃几下，再撒到桌面上。

　　林月问大白喵：“我从里面随意抽一个，确保抽到8需要多少幸运值？”
　　大白喵说：“10点。”
　　“行。那我要连续两次都抽到8呢？”
　　“如果你抽完了放回去重新摇匀，是一样的。”
　　“好，给我用20点幸运值。”

　　林月顿了顿调整一下呼吸，从桌面上随便拿起一张，打开来看果然是8；重新再来一次，抽到的也是8，不禁啧啧称奇。

　　大白喵打了个哈欠，尾巴翘起来晃了晃：“怎么样？这下相信我了吧。”
　　“嗯……差不多吧。”林月余兴未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还剩下32点对不对？我想要用掉它，来促成，接下来有好事发生。”

　　大白喵来了点兴趣：“你所谓的好事，具体是指？”
　　林月有点得意地嘴角勾起：“没有具体。”
　　大白喵心领神会，眼角也展露出几分笑意：“可以，但我想提醒你一下，这种用法可能成效没那么明显哦，说不定乍一看还挺倒霉。”
　　“没关系。”

　　怀着对未知好事的期待继续存幸运值，时间很快来到第一次月考，大白喵见她那么重视，就问她要不要使用额外的幸运值加持一下，以便能考到年级第一，但林月为了节省幸运值，也私心想知道自己的硬实力在年级中排第几，便拒绝了。

　　结果成绩出来，她只考了班级第二名，年级第五名。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第一教学楼的东面墙有一个长长的布告栏，其中一部分是用来公布各年级成绩排名的光荣榜。

　　这天中午放学后，布告栏前面围满了人。林月远远看到“光荣榜”三个红底镶黄边的大字，脚步不由地放慢下来。
　　年级排名前五十班主任昨天已经在班里念过了，对于初中时就习惯了考年级第一的她，此时此刻对这个光荣榜有一种比较强烈的排斥感，不太愿意面对现实。

　　但再怎么磨蹭始终都要去食堂吃饭吧，终于还是靠近了。林月站在那里，抬头再看一遍列出来的分数。
　　其实她跟第四名只差两分，第一名是自己班的祝恒丰，也只比她高9.5分。

　　真正让她心里起疙瘩的是，听说祝恒丰中考成绩只有四个A+三个A，甚至第二名的，来自五班的廖冲才三个A+四个A，这让放弃了玉高录取名额过来一中，学杂费全免而且还每学期都领奖助学金的林月情何以堪。

　　幸好第三名的裴梦姝也是考上了玉高没去，转而投奔市一中的，这让林月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安慰。不过她觉得，裴梦姝大抵也跟她一样心里难以释怀吧。

　　同行的巧妮看出来林月的心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走吧，不然待会儿到了食堂要排长队咯。”走开几步，巧妮挽起她的手臂，晃呀晃的，“我之前听张老师说，在咱们学校年级前二十名都有机会冲击清华北大，月月，你排第五诶！将来考上了清华北大可不能忘记自己的老同学哦！”

　　林月鼻子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看向巧妮：“放心啦，如果我真能考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你一定可以的！这才第一次月考，指不定下次一不小心你就考第一了呢……”说着说着巧妮仰头向天面露憧憬，“诶？好像上上届的文科高考状元就是咱们学校的，我记得你说过你打算选文科的吧，到咱们这一届肯定是你，哇，高考状元！加油加油！”说着说着巧妮更激动地摇晃了几下林月的手臂。

　　高考状元……林月嘴角弯起内心触动，跟着喃喃地念了一遍。
　　“嗯，我会加油的，你也要加把劲哦，现在才高一，我们大家都有希望的！”
　　“好，我们一起加油！”

　　本来林月的心里都已经差不多平静了，吃过饭和巧妮回到宿舍门口又听到卓薇薇和赵依盼在里面议论这次的月考成绩。

　　赵依盼看见她们俩回来就收住了，想转移话题，但卓薇薇向来喜欢在言语机锋上占人便宜，找人不痛快，以此为乐，眼下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看见林月回来她反而更来劲了，含酸拈醋地说着：
　　“初中时候就经常听老师们一个劲地吹玉高，说什么，本市唯一的省重点，全省排名数一数二，还什么只要上了玉高，就相当于一条腿已经迈进985的大门了……搞得我总感觉玉高要比市里其他学校高出好几个档次，现在看来，好像也未必，哦？”

　　林月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径直走向里面阳台洗漱台边，打开龙头洗手。

　　赵依盼忙对卓薇薇挤眉弄眼又摇头，示意她别说了，但卓薇薇装看不懂，提高几分音量继续阴阳怪气：“那中考的制度根本就不合理的啊，搞什么等级制，高考明明是总分制，搞得像人家祝恒丰这种，超级学霸，中考成绩居然没能够上玉高的分数线，来咱们一中也不能学杂费全免，也没有奖学金补贴，真是不公平，哦？”

　　哦你妈，林月听出来她的恶意嘲讽，瞪着面前墙上某块瓷砖，眼神逐渐凶狠，手里也用力搓揉，抓紧，怒气腾然而起，胸膛被搅动得起伏不安。

　　想象中自己已经猛回头对着她唾沫横飞口吐芬芳，并且还气势汹汹冲进去，揪住她的衣领抬手就给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

　　可惜啊，现实却……呵呵，别看她平时在心里对别人各种吐槽各种怼，好像很伶牙俐齿的样子，偏偏到了这种时候自己一张嘴却像被谁给缝上了似的，任凭喉咙口一股气冲来突去，就是没能张开嘴去还击。
　　脚也被钉在原地，不仅没能冲到卓薇薇面前给她点厉害颜色瞧瞧，连想转身走进卫生间都迈不开步子——怕待会儿人家以为她是被戳到痛点了，所以躲进卫生间去哭——结果，整个人愣在那里只知道继续不停地洗手，眼底还很不争气地泛起了泪花，眼圈热热的。

　　可能有些读者朋友也想说了，我记得她面对林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对的，你们没有记错——其实也不单是对林芝，对她弟弟林开也那样，比如平时在家的时候，早上起来她一个人在自家水井边洗全家人换洗出来的衣物，洗到烦躁了，如果这时候发现弟弟林开没有在干别的家务活，而是躲在房间里看书，她当即就会冲到窗口边把林开吼出来，叫他帮忙抽水上来备用或者跟着一起洗什么的……
　　切，也就窝里横。

　　现在说起来，要感谢巧妮这位美丽善良又心思巧妙的好姑娘，替林月解了围，也给她上了一课，为后续她的性情转变埋下了伏笔，对她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当时巧妮本来不打算搭理卓薇薇的，正准备爬上自己的床位，但听她说得越来越恶心，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阳台里面的林月，见林月情状尴尬，心里也替林月气愤，但巧妮迅速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假装听不出来卓薇薇的话外之音，巧笑嫣然问她：
　　“诶？薇薇，咱们班的成绩排名表我都没仔细看，你这次月考总分多少呀？我才排班里第十一名，你肯定比我高，对吧？”

　　卓薇薇顿时脸色一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哼了一声，跟着起身走进里面卫生间，关门的时候还刻意砸出老大声响。

　　林月松了一口气，终于关上水龙头，从里面走出来。

　　巧妮马上走过来，把她拉到走廊外面，一直走到尽头楼梯间靠窗的转台，跟她说：“你别理那个三八，其实昨晚上我看过她成绩了，班里四十几名！倒数第五还是第六来着，年级肯定也是垫底，居然还好意思在那里讽刺你，真是可笑至极！”

　　林月看着巧妮忿忿然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眼底不禁泛起了感动的泪花，忙低下头来，不经意间眨眨眼，清一清喉咙。

　　巧妮以为她心里还难受，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往心里去，管她呢，我跟你讲，要换作是我，就算顶着玉高的光环来到这里之后，整天混日子然后成绩平平，我也能心安理得享受一中许诺给我的奖励。那是你过去的努力换来的啊，更别说你现在成绩还这么优秀了，况且，现在才哪到哪呀，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咱们努努力，下次就能考第一了嘛。”

　　“嗯嗯。”林月点头应着，巧妮的话疏解了许多她心里的疙瘩，心想午睡铃声待会儿要响了，“谢谢你，巧妮。我们先回去吧。”

　　“等等。”巧妮拉住了林月，“还有几句话我忍不住要说。”
　　“你说。”林月的目光里闪烁着真诚，之前她有拜托过巧妮多跟她分享一些为人处世的规则和艺术来着。

　　“我想提醒你一下，像卓微微这种疯婆，如果她再犯浑的话，我们照样要反击，但如果她没有找你麻烦的话，你尽量装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维持表面和气，甚至可以的话找机会主动示好一下，不然她真把你当敌人了，一直针对你也会很糟心的。有时候我们讨厌一个人，没必要表现得太明显，注意保持恰当的距离就行了。”

　　巧妮这提议林月完全赞同，得罪一个心理扭曲的人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再者班里倒数那几个，据说都是走后门进来的，要么是校领导的亲戚，要么家里有钱有势。像卓微微这种，家境比较普通的，多半就是前者了。

　　“有道理，我会注意的。”
　　“另外你还记得上次去我家那天晚上，在我房间里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记得。”
　　巧妮发自肺腑，语重心长：“我觉得，像刚才的情况，你没能主动还击，跟平时不常‘来事儿’有很大关系。其实以你的头脑，也并不是想不出话来反击，对吧？只不过你平时不常来事儿，缺少经验，退缩惯了闷葫芦惯了，所以关键时候才张不开嘴。真的，月月，将来工作了也有很多场合需要巧妙应答的，说不出话来很吃亏的，如果以后不想再像今天这样，现在学会改变吧，很多时候改变是一件好事。”

　　林月愣住了，巧妮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她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以往情急之下自己只知道红着眼眶却说不出话来的情况，有过很多次了。

　　反击在林月的理解看来，可以分为感性反击和理性反击。
　　感性反击就是不管不顾，由着性子豁出去，用一些激烈言辞来针锋相对、撕破脸皮——真要这样做的话，一般对谁来讲都不太难，只是林月潜意识觉得好像还没有那个必要。
　　理性反击则是类似于巧妮刚才那样，用暗藏机锋的温和方式，怼得卓微微说不出话来，场面又不至于闹得太过火——林月当时确实有点，脑子只顾着气愤而暂时性停滞了。

　　如今稍微冷静一些，她脑子一转就能想出来了，虽然说中考按照等级制，本身就存在有些考生全A+但总分还偏低一点的情况。
　　但林月自己完全可以说，中考制度也不是我定的呀，同一场考试同样的游戏规则，对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说不公平？只不过刚好他们不是人家要选的类型罢了。
　　再说教育局这样设置也有他的道理，就是鼓励大家均衡发展，不要偏科。
　　或者换个角度来讲，明知道中考是等级制，他们平时为什么不注意各科雨露均沾，不及时补短补缺？如果林月平时也只顾着专宠某一科的话，指不定情况会换过来呢。
　　当我们不能改变规则的时候，只能去适应规则；能适应规则玩转规则的，才是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