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女官是卷王》龙七潜

8、还敢偷吃

　　裴溪月竟然真的拿到了皇上的东西！

　　汪熙看着她手上的素缎方帕，金线镂绣，特殊的盘龙云纹，凡宫里伺候的都知道，这是皇上专用的东西，别人没有资格！

　　“如何？”

　　裴溪月浅浅微笑，气定神闲：“说好的三日，没诳你。”

　　你厉害。

　　汪熙不可否认对方的能干，不过——

　　“这个暗红色的点是什么？”

　　裴溪月顿了下，眼角一拉，连手带素帕收回来：“东西没错不就行了，管其它做什么。”

　　血液太难洗，尽管她用最快速度清洗，寻的冷水，用了皂角，可这方素帕太素，颜色太浅，怎么都留下点印子，洗不干净。

　　“确认了是吧？”裴溪月拎着素帕放到一边，“确认无误，我就处理了哦。”

　　处理？怎么处理？

　　汪熙看着她的表情，诡异的想到了一个方向：“你要扔了它？”

　　裴溪月：“不然？”

　　汪熙：“这可是皇上所用之物——”

　　“皇上用的又如何？”

　　就因为是皇上用的，天子阔气，脏了的立刻会处理更换，无后顾之忧，她这拿走，还省了侯公公的事呢：“洗不干净还不扔，留着过年么？”

　　汪熙眼眸微深：“天子之物，于宫人而言多有益处，尤其是宫女。”

　　宫中女子，哪个没有一飞冲天，伴君驾侧的梦想？

　　裴溪月：“有益，便有弊，日后一不小心，被人栽赃偷窃怎么办？若我节俭，物尽其用，拿着它抹桌子，岂不是对皇上更不敬了 ？”

　　汪熙：……

　　他看着裴溪月处理那方帕子，话音缓慢：“你笃定今日一行顺利，因太皇太后慈爱，心疼珑淑公主？”

　　裴溪月处理完帕子，坐到桌边，伸手给自己倒了盏茶：“太皇太后慈不慈爱，我不知道，是否心疼天子，我也不知道，但她养了珑淑公主那么久，不可能没感情，若有一个人希望珑淑公主不被责罚，那一定是她。她想珑淑公主出来，珑淑公主身上就不能有污点，就算有错，也得是小错，不能是罪过，若重罚杖毙我这个女官，这事就小不了，所以我一定不能有事。”

　　最多就意思意思罚一罚。

　　汪熙顿住：“皇上呢？你因何会笃定他会配合你？”

　　裴溪月看着汪熙，笑了下。

　　汪熙被她笑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你说，”裴溪月垂眸啜了口茶，“咱们这位天子，是不是昏君？”

　　汪熙沉默。

　　景暄帝，他是见过的，第一眼看很意外，天子表情摆的太过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多看几眼，便有些看不透，莫说他，估计侯公公那老油子也没看清，还有典和正，如果真能看得透，掌控得住，何必调派侯公公打前阵，自己亲自上不就行了？

　　宫中所有有关‘昏君’的流言，都浮于表面，他对此持保留态度。

　　他谨慎道：“大部分人都如此认为。”

　　裴溪月纤纤素指晃着茶盏，眼底讳莫如深：“路既有了，为什么不顺着走？”

　　若这景暄帝是个有心机的，明里打造昏君人设，暗里布局搞事，那就该继续装，搅混水，耍无赖，怎样玩都合适；若当真是个傻的，没点城府，认为做皇帝就该为所欲为，那更好，太皇太后叫她过去训斥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凑热闹？

　　是不是昏君，御花园里庞美人跟公主吵架他掺和了，之后一系列的事都是顺理成章，今日无论如何发展，他都会到场。

　　“如你我这般伺候人的，总得知悉上峰脾性本事，才好办事不是？”裴溪月瞥了汪熙一眼，“你们太监好像尤为擅长此道，怎么我替你试了，你还不满意？”

　　汪熙：……

　　他还真没什么辩驳的话可说。

　　做太监的，因身份所限，又后继‘无忧’，少有纯直良善之辈，不管名声还是后代，于他们而言都是外物，短短一生为此辛苦很不划算，大都看重眼前利益，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们自己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宫人，是没得选。皇上若是昏君，他们当然要阳奉阴违，口蜜腹剑，比的就是谁更会哄人，若皇上贤明通达，他们就得加强自己本事，君子六艺士农工商，哪怕是杀人的刀，也得修炼到极致，让皇上有用才好。

　　皇上秉性如何，的确是他们首要摸准的事。

　　他撩了撩眼皮：“你只做个尚仪局女官，还真是屈才了。”

　　“客气客气。”

　　喝完了，裴溪月指了指门口：“你可以走了。”

　　汪熙：“嗯？”

　　“三日已过，赌约已交付，”裴溪月提醒，“你‘出宫’办的差，也该顺利完成了。”

　　汪熙看着那扇小小的门，声音低暗：“你怎知我走出这里，不会反咬你？”

　　“若能咬得死我，算你本事。”

　　说完，裴溪月笑了：“世间有风度之人何其珍贵，我对你并没有很多期望，失望自然也可以。”

　　汪熙手微紧。

　　裴溪月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清凌凌的眸子移向他：“没人喜欢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上，我知，你仍未打消对我的杀意。没关系，赌约既成，我不违，也不悔，你最终目标我不知道，我的，你也不知道，我未渴盼守望相助，有利则合，不利则分，往后之事，各凭本事吧。”

　　汪熙抿了唇，抬脚往外走，到得门口，终是顿住：“你将要操办的这个宫宴，必会有险。”

　　那语气，似被人压了一头，有不服气，总得显出点自己的本事，让人知道自己也很聪明。

　　裴溪月就笑了，眉眼弯弯，顺着往上抬：“这不是还有汪掌司你呢？赌约既成，是男人就别反悔，我需要多少助力，多少注意，该查哪该帮哪，你应该都知道？”

　　这事早想好了，就等着支使他呢是么！

　　汪熙一句话哽在喉头，脸都气白了，指节握到门框时，终于能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这回事就算过去了，太皇太后可不是良善之辈，周伯诚死了，这个时候的宫宴，必会出事，你这个主办之人罪上加罪，当心被拎了去慎行司！”

　　说完哐一声，甩门走了，没给裴溪月继续说话气人的机会。

　　裴溪月道了声可惜，右手托腮：“系统，我的奖励呢？”

　　任务都完成了，答应的大餐呢？

　　系统装了半天死，回了两个字：等着。

　　这一等，裴溪月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她摸着扁扁的肚子：“再等下去，我可能先饿死了。”

　　系统装死，不管怎么戳都没反应，连个表情符都没有。

　　没办法，裴溪月只好继续等，等到了天黑，等到了梆子声，等到整座紫禁城都陷入沉静。

　　“我真不行了……”裴溪月气若游丝，“你们系统都是这么说话不算数的么……”

　　系统：起来，走。

　　裴溪月瞬间跳了起来，神采奕奕：“咱们去哪吃？”

　　系统沉默了一瞬。

　　裴溪月感觉系统应该是在骂她，演的太真它都信了。

　　系统：御膳房。

　　裴溪月顿了下：“就这么走？遇到守卫怎么办？往那边走人可多，夜了有巡值小队，里面也有守灶太监，皇宫夜间哪里没人，御膳房都不可能没人。”

　　叮——

　　放弃奖励，请宿主选择不说话，限时三秒，倒计时，三，二——

　　“我要吃饭！”

　　好个诡计多端的系统，为了咸鱼摆烂，还搞这种选项，但凡反应慢点，等着听接下来的话呢，选择就自动做好了！

　　不就是御膳房，去！若有危险，系统不是还会弹预警么！

　　一路走过去，诡异的安静，连轮值夜巡小队都没遇到。

　　裴溪月懂了，系统抓到了漏洞……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悄声随着暗处阴影走，一路没弹出危险预警，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直到近御膳房时，听到两个人躲在一边，小小声说话……

　　原来是御膳房惹怒了圣颜，做出来的菜色让皇上不满意，领罚呢，所有人都被拉出去罚，所有守卫又都顾着外面天子安危，这里可不就空空如也，正好让她钻空子了？

　　最好罚的久些。

　　裴溪月绕过门口两个昏昏欲睡的门房，走进御膳房后厨，瞬间感觉来到了天堂！

　　长长案桌上摆的都是菜，冷拼热炒汤食点心，荤素都有，米面不缺，每样食材都变着花样折腾，散发着致命香味，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超好！

　　这大晚上的，开席啊！

　　裴溪月恨不得亲系统两口。

　　但她也很谨慎，菜既是给皇上做的，就不大好碰，不过做给皇上的菜，肯定不会一次只做一盘的分量，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比如盛出来时不小心掉了点，或者摆盘时有疏忽，不得做个弥补？下锅的食材就得稍稍多一点。

　　还有那特殊菜色，就是得一锅量多才出佳味，比如骨汤，骨多炖出来才浓，比如佛跳墙，一次一人份其实不好做，怎么也得多加些食材，才有应该有的醇厚滋味，所以御厨们做出来的，肯定不只桌上这些！

　　裴溪月转去后厨灶间——果然！

　　厨子们也要尝菜滋味不是？一锅多太多，也得有办法处理不是？他们的口舌肚子，就是最好的场所么。

　　桌上摆的，随了餐具不一样，瓷略粗，摆放的略随意，大部分分量更小之外，跟外面没什么区别。

　　裴溪月找了份干净碗筷，迫不及待开始——

　　唔，不错不错，这个肉好滑好嫩，入口即化，怎么做到的！

　　诶这个山珍脆笋，竟然能这么搭配，简直鲜掉舌头！

　　哇这个浓油赤酱的感觉，肥厚润香，竟然还回味甘醇！

　　呜这个凉拌小菜味道更赞，解腻神器，酸津可口，它真的只是小菜么！

　　不愧是宫中御厨，这种手艺堪称登峰造极了！那景暄帝竟然还挑剔，觉得不对味，他是吃什么长大的，花朵露水么！

　　裴溪月端着自己的小碗，吃的眉眼弯弯，不亦乐乎，别说为它快一天没吃饭了，两天不吃饭也行啊！

　　“皇上，这后厨杂乱，您看是不是……”

　　外面突然传来动静，又急又快，景暄帝罚人还不够，还要进来视察？

　　裴溪月赶紧放下碗，看了眼窗子，跑已经来不住，迅速躲到了置物柜后，一边躲，一边在心底狂喊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一顿好饭吗！都不让人吃饱，尝这么几口，心更痒好吗！还有为什么不弹危险预警！火烧眉毛了都不提醒，是想让你宿主我英年早逝，任务干脆不做了吗！

　　系统默了很久：经检测，前方并无危险。

　　没危险？景暄帝都快进来了，你说没危……

　　裴溪月看了眼自己挑的位置，柜子足够高大，把她身影遮的严严实实，她还非常机灵的把碗筷放到了隐密阴影里，身上裙子包括丝绦腰带，她都揽的非常好，丁点没暴露。

　　很好，历经多次危险，已经练出来了。

　　但是……真的没有危险么？

　　裴溪月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不稳。

　　叮——

　　系统弹出任务，了解景暄帝喜好。

　　裴溪月：……

　　这狗系统，爱装死，又脾气不好，这任务发的，好像在回复她刚刚的质疑——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个机会，来吧亲，做任务吧。

　　可她为什么要了解景暄帝喜好，她的任务目标又不是他！

　　系统只给了八个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裴溪月闭了闭眼：那我得往外看。

　　系统装死。

　　裴溪月提醒它：柜子虽足够高，却并不在暗处，一旦我伸出头看，会被发现的！

　　系统继续装死。

　　意思这任务必须得做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