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妻镇宅》阿三儿

49、表哥不疼我了

　　新年这一天是小商小贩生意最好的一天，因为大多人在这一天有求必应，也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同商贩发生口角，所以，日暮降临的椒城万人空巷，不到子时钟声响起不回家。

　　杨思珈兴奋的拉着汤平安东逛逛西看看，说的好听叫活泼可爱，不好听叫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纵使椒城繁华，但对于一方富贵人家中长大的小姐来说，还不至于这么稀奇，其中用意可想而知。

　　“表哥表哥，你看这个鬼脸好滑稽。”杨思珈走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面前，随手取下哭笑不得的大红脸面具，跃跃欲试的在自己脸上比划，“看，我这样表哥是不是认不出我了，哎，肯定丑死了吧。”

　　汤平安也很感兴趣，压根没注意杨思珈的动作，不管不顾的撇开扣在自己手臂上半晌的手，冲一堆红的黄的绿的面具而去，一连挑了好几个，有给何芝书的、汤隆的、何芝柳的，就是没有杨家姐妹的。

　　并非他偏心，而是杨思珈手上已经有了，杨念勤平时文静有加，定做不出戴鬼脸面具的“荒唐事”。

　　不过有人不领情，垂头丧气的抱怨：“表哥不疼我了，都不给我挑一个好看的。”

　　汤平安低头看着杨思珈手上拿着的面具，想了想道：“银子，给，我。”

　　你自己已经挑好了，我肯定不能再给你挑，挑多了要好多银子，汤平安心说，他今日付了好多银子出去，都快没有银子留给柳儿了。

　　杨思珈心内忿忿，暗道不解风情的笨蛋，嘴上却讨好道：“大不了一会儿我付银子喽，可怜我不能给姐姐买好看的饰品了，表哥当真不疼我了。”

　　对于杨念勤，汤平安还是待见的，而且柳儿并没有说要他远离杨念勤的话，于是听杨思珈这么一说，他立刻拍胸脯保证：“饰品，买，我的。”

　　所以说他傻嘛，他以为只需给杨念勤买，可两姐妹一起，怎可能独独给一人买，他就算做得出这样的事，也拗不过摊主的游说。

　　“这个不错，昨个到的新货，嘿嘿，比起你家铺子的是差了一截，但款式新颖，价格公道，姑娘家就求戴个好看。”摊主将一副红色镂空耳环往汤平安眼前一递，强烈推荐道，“配上表二小姐今天这一身正合适，大少爷作为哥哥可不能顾此失彼，让人看了闹笑话。”

　　汤平安拧着眉不知怎么办，这和他理解的不一样，笨拙的解释：“大表妹买，说，小表妹，没有。”

　　明明小表妹说的是给大表妹买，怎地这会儿看样子小表妹也想要，汤平安心急，老板太笨，都不懂他的意思。

　　本是一件小事，可几人愣是在摊前纠结了一盏茶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围观者聚拢过来，汤平安无甚感觉，小摊老板倒是先不耐烦起来。

　　“行行，大少爷，你爱买不买，赶紧的……”话还未说完，摊主老板余光看见杨思珈眼巴巴的期待模样，半道上嘴巴又转了个弯，“我再便宜你一点，大少爷觉得如何？表二小姐看着也是喜欢的，没几个银子，大少爷权当买回家逗表二小姐开心，怎么样？”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汤平安更不乐意了，他为什么要逗杨思珈开心，他见不着柳儿，他还不开心呢，比谁都不开心。

　　汤平安不为所动，杨念勤见状，将手中的木簪放回原处，对摊主说了声“抱歉”，转过头小声催促道：“表哥，家里有很多首饰，这些都不太适合我，我们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逛，早些逛完早些回家，晚了给隆儿他们带的糕点就凉了。”

　　哦，对对，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硬邦邦的硌牙，重新蒸又会软烂，失去了原本的嚼劲，是不能耽搁。

　　“走走，走。”说走就走，汤平安可不管身后那些人唧唧歪歪些什么，一心想的是汤隆能吃上热乎的点心。

　　大街小巷的新年继续过的如火如荼，好似刚才那件事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过了今日谁还会记得。

　　杨思珈不复之前的欢喜，小心翼翼的拉着汤平安袖角，一脸懊恼道：“表哥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拉着你去那里的，也不应该说那对耳环很好看，我不知道老板非要你给我买，其实我无所谓的，舅母对我很好，在这些身外之物上从未亏待我，我只是……只是今日太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表哥别生气好不好？”

　　这幅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换了个人怕是早就搂在怀里安慰了，可她忘了汤平安不是一般人，他是个对长篇大论一知半解都谈不上的人，自然安慰也就无从说起。

　　“生气，没有。”汤平安老实回道。

　　他只是想起了刚成亲时给何芝柳买的珍珠耳环，后来娘还说他不识货，放着华贵的不买，非给柳儿挑个工艺材质简单的，可他就是觉得柳儿戴那个最好看，现在柳儿还会时常拿出来戴呢，嘿嘿，改天去云缕轩买一副新的，等柳儿回来了给她一个惊喜。

　　杨思珈看的出来他的确没有生气，如此说不过是想要得到汤平安的保证，那样她才能继续“没心没肺”的与汤平安亲近。

　　“就知道表哥还是疼我的。”杨思珈重新挽上汤平安的手臂，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散发廉价的天真。

　　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玩趣，可汤平安一行人不可谓不高调，汤家两位表小姐如今在椒城是出了名的美人，这表二小姐与汤家大少爷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任谁看了心里都憋着一股劲的八卦。

　　而其中有那么些可不仅仅是八卦足以概括。

　　尚未出年节，人群开始忙碌，出的家门说的最多的无非是新年的所见所闻，当中汤平安再次贡献了一个大话题，私下里皆传着汤家大少爷什么时候纳妾。

　　不过多数人是逞个口舌之乐，少数有种的直接说汤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休妻，重新娶个正房，譬如何芝柳的后娘商月，她不止希望何芝柳赶紧被休，更希望何芝柳能死在蔚沅，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娘，怎么样？”一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何正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做贼般连忙将商月拉进来，嘭的关上门。

　　商月啐了一声，眼神轻蔑又狠厉：“什么玩意儿，寄人篱下的东西，不是为了那两个铜板能看上汤家智障？老娘眼睛毒得很，一看就知道那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跟我这儿装主子，家都没有的臭丫头，没有汤慈她就是个任人踩任人骑的婊子。”

　　“娘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何正烦躁的斜眼瞧着商月，茶也不倒了，大爷似的一屁股坐下，“人家再怎么婊，也是汤家的表小姐，我们就是得哄着供着。”

　　谁说不是呢，所以商月才气。

　　一早她就在汤府不远处守着，好不容易等到杨思珈的贴身丫鬟出来，她刚说明意图，那丫鬟就像赶疯子一样将她赶走，一个被人使唤的下等人也敢这么对她，等时机到了定要报仇。

　　“现在怎么办，人家不肯见我们，我们还要舔着脸上去吗？”何正心说他娘真没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整天只知道嘴上逞能，也就他爹那种老实巴交的人才能过的下去，“我一开始就不太赞成你的做法，我姐做汤家大少奶奶有什么不好，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弟弟，弟弟缺点银子她还能不支持吗？自己的爹病了，她还能不回来看看吗？要是换了表小姐，她能管我们？不过河拆桥就不错了。”

　　商月不喜欢何芝柳，何正是知道的，他也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嫁出去几年从未回过家，从未往家里拿一点吃的穿的，也没在学业上帮过他，可总归是亲人，有了困难也有去找人帮忙的底气，换成其他人，谁能管他一个外人。

　　但商月偏偏咽不下这口气，看不惯何芝柳过富人生活，天天的诅咒她生不如死，未想人不仅没死，还越发过得好，于是商月在这股八卦的东风里突发奇想的要让何芝柳成为下堂妇。

　　老早就听说汤家的表二小姐对智障有意思，奈何智障对何芝柳一心一意，所以从新年那天晚上亲眼见到了杨思珈与汤平安的相处后，商月终于下定决心要帮杨思珈扶正，既能解了心头之恨又能趁机捞一笔，岂不是一箭双雕。

　　“正儿你不懂，那死丫头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家，不要她爹。”商月心虚的紧了紧双手，不敢直视何正，“我是对她不好，但我少了她穿的少了她吃的吗？她去码头抛头露面，丢的是我们家的脸，我说她半句不对了吗？我还得在家给她看着何芝书，她有一丁点感谢吗？哦，她嫁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就不管我们一家人死活了？凭什么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能活得好好的，我们就得受寒受冻？正儿啊，娘也不愿意这么做，但为了你娘不得不这么做，不管你将来考试如何，有了银子不愁发家致富，还怕那些同窗看不起你吗？你看看何芝书，他与你一般大，都是做弟弟的，凭什么他能进好学堂，有好夫子，在椒城被人称一声‘何少爷’？”

　　何正原还觉得他娘在颠倒黑白，但一想到曾经那个胆小如鼠、灰头土脸、骨瘦如柴的何芝书一跃成为人上人，他就恨得牙痒痒，瞬间觉得他娘的计划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