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换掌柜 ...
-
汤家,但凡汤平安与汤隆凑一块儿,定要鸡犬不宁一阵。
汤平安气急败坏的握着拳头,作势要揍汤隆:“吐,吐……”
“偏不吐。”哎,欺负智障语言表达不善一点违心的感觉也没有,汤隆得意洋洋的做着鬼脸,“明早就拉了,哥你小不小气嘛。”
“包,柳儿……你混蛋!”气狠了智障也会骂人。
“小兔崽子,混不吝,破烂玩意儿……”汤隆无厘头的说了一大堆脏话,笑嘻嘻的给汤平安灌输“学问”,“哥,还有好多骂人的,不要只说那一句嘛,多学点儿没坏处。”
汤平安定在原处,似乎在惊讶还有那么多他没有掌握的知识,又似乎在脑袋里记忆那些话,总之是木木的不动了。
“好了二少爷,在厨房就听见你欺负大少爷。”何芝柳好笑的瞧了瞧汤平安气的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脸,又抬手轻轻碰了碰,烫手的犹如发了高烧,“瞅瞅,脸红脖子粗了。”
要说汤平安成婚后最爱干的事是什么,全府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告状。
这不,愣神的汤平安感觉自己特别委屈,瞪着眼、龇牙咧嘴的,摆出自认为非常凶的表情指着汤隆:“柳儿的包,他,他……破烂玩意儿吃了。”
“噗!”汤隆一口茶喷出老远,笑得前仰后合的拍着桌子,“哥,哥,你真的……孺子可教。”
“没关系。”何芝柳拉下汤平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像逗小孩子似的开导他,“昨日不是给二少爷带了芙蓉糕吗,没了水晶包,我正好可以吃芙蓉糕啊,刚好比起水晶包,我更喜欢吃芙蓉糕呢。”
“啊!”汤平安顿时来了精神,眼里像藏了星星,一闪一闪的看着何芝柳,“芙蓉,找翠桃、蒸,弟弟,没有了。”
何芝柳趁机教育:“有舍有得,有得有失,二少爷得了水晶包,自然就失了芙蓉糕。”
汤平安学以致用:“平安,得柳儿,失、失……”
他拧着眉想了想,没想出来失去了什么,可柳儿说了有得有失。
“得了,哥,娶了嫂子你可没失去什么。”汤隆从一听到没有了芙蓉糕可吃就撇着嘴暗自后悔,不料又被秀了一脸恩爱,更是后悔的今晚就要将水晶包拉出去。
“还有你。”明明前一刻还和风细雨的,突然一转头就变成了狂风暴雨,何芝柳拉着脸训斥,“你明知外面的人动不动就欺负大少爷,万一他哪日口不择言开罪了人,岂不是要遭人毒手,更何况送你去学堂是干什么的,夫子是教你骂人的吗,嗯?何为圣贤书,即便有千般秽语也不能言之于口。”
汤隆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低头盯着脚反省,奇了个怪了,怎地他和他哥都怕他嫂子呢!
随后何芝柳又小声补了一句:“学学那些圣者,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汤隆嘴角抽了抽,他嫂子总能说出些惊人道理,乖顺的认错:“嫂子教训的是,隆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要改。”何芝柳霸气的一摆手,“去找翠桃拿糕点,然后好好温书,没两年要考试了。”
一听有芙蓉糕可以吃,汤隆跑的那叫一个欢快。
人都跑的没影了,汤平安才反应过来,冲出房间大声喊:“一块,就一块,剩下柳儿的。”
说的比任何时候都利索。
“好了,过来坐。”何芝柳用帕子擦了擦汤平安嘴角残留的碎屑,“二少爷逗你呢,换了其他人他还不愿意逗呢。”
汤平安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芝书听话。”
“嗯?”何芝柳看他认真的模样,免不了起了逗弄的心思,“那你说说看,你是更喜欢二少爷呢,还是更喜欢芝书?”
汤平安蹙着眉心思考,仿佛这个问题非常难,困扰的他迟迟找不到答案,突然灵光一闪,讨好的捧着何芝柳的手:“柳儿,最喜欢。”
“大少爷可真会哄人。”何芝柳装作不信,笑眯着眼继续逗他,“是不是以前也哄过其他姑娘啊?”
“没有没有。”汤平安拼命摆手,慌乱无措的解释,“不哄,柳儿,哄,喜欢。”
噗嗤!
真是个傻小子,何芝柳好心的放过他:“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吧。”
良久,汤平安自言自语道:“爹厉害,娘暖暖,弟弟可爱,芝书乖乖,柳儿好,都,都喜欢……柳儿,最喜欢。”
何芝柳望着身旁这个犹如稚儿的即将弱冠的男子,第一次觉得他其实和常人一样,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但往往最简单的话,才是最贴切也是最动人的。
“大少奶奶,老爷叫您去书房。”范问手提茶壶,终于在鱼塘边找着何芝柳。
“你这是?”何芝柳指着茶壶不解。
“哦。”范问摸着头傻笑,自己也觉得尴尬,“大少爷去小厨房偷吃,不小心将盐当成了糖,这不,一壶水都不够他喝的。”
范问是老管家的孙子,自小与汤平安一起长大,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比汤家任何一人都尽职尽力。
玉器行的事已过去好几天,这会儿找她想必是事情有了眉目。
姚掌柜不仅用特级独山玉冒充翡翠,还用二级三级混淆一级独山玉,专门欺骗那些不懂门道的人,以低于市场价售卖,再私吞真正的翡翠和一级独山玉,另起炉灶售卖,算盘打得噼啪响。
要不是近年来特级独山玉稀缺,账簿上突然莫名少了些款项,且已渐露亏损,这假账簿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发现端倪。
“爹,您找我。”何芝柳推开书房,见屋里站着另外一个人,恭敬道,“李叔。”
李叔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后被同伙人坑损了一大笔钱,亏得汤慈出手才补了漏洞,这便留在汤家做事,不仅汤家现如今的玉器进货渠道大部分都是他谈拢的,而且还常常在边关走动,搜罗一些新鲜玩意儿与稀罕玉石。
别说汤家人人对他尊敬有加,就连汤慈凡事也习惯征询一些他的意见。
汤慈招呼何芝柳坐下:“芝柳啊,这事是你查出来的,姚掌柜是主谋,你说说看该如何处理。”
何芝柳早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姚掌柜的父亲是上一任掌柜,一手垄断了南街玉器生意,姚掌柜也在汤家干了快三十年,儿媳觉得不看僧面看佛面,辞退姚掌柜,要回留在市面上的翡翠和独山玉便可。”
眼见李叔皱了皱眉,何芝柳心下了然,便道:“当然,此事还是要告知各分铺,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没有姚掌柜的好命却要做姚掌柜一样的梦,只能官府见。”
“芝柳说的对。”汤慈取来笔墨,开始给分铺去信,“这人哪,总看着别人碗里的好,却忘了自己碗里的好东西。”
何芝柳动了动嘴,想着好歹还是应一声:“爹说的是。”
“哦,还有一事,依你看,谁来接替姚掌柜?”汤慈笔下不停,像是闲聊般不经意的问道。
何芝柳抿了抿嘴,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不显:“南街因为这事给了其他商铺机会,早已失了优势,若要重新垄断这一片生意,必然需要一个经验丰富、手段老练的人,北街玉器行盛行,汤家还能独占鳌头,周掌柜经营有方,此外郑锌做了十五年伙计,兢兢业业、圆滑周到,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她没说的是,若郑锌再得不到提拔,怕是会甩手不干,汤家将失去一个人才。
汤慈维持着低头写信的姿势,只掀起眼皮直直看着何芝柳,这眼神并没有多犀利,但偏偏叫人莫名紧张:“那就将周炳先调到南街任掌柜,郑锌提上来做北街的掌柜,至于伙计,芝柳若是有觉得用得上的,就给他们推荐推荐。”
“是。”何芝柳犹豫一瞬,仍是说出心中所想,“爹要不要派人再去调查一番,毕竟玉器是汤家在椒城最主要的营生。”
汤慈自顾自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前一阵子河城送来一些绸子,说是南边的新样式,你娘喜欢的紧,给你留了些。”汤慈吹了吹纸张,大致看了看,觉得无需再添改,“天渐渐凉了,给芝书做几身衣裳,别省着,他和隆儿一般大,隆儿有的,芝书也该有。”
何芝柳:“是,谢谢爹。”
不管汤慈这话是否出于真心,但汤隆有的,她却不敢真的让何芝书有,也不会让他有。
谁人不道何芝书是她的拖油瓶,随她出嫁来到汤家,过上少爷般的富人生活,实则背后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长姐如母,她虽为姐,但说来着实更像母亲。
何芝书从两岁起便由她带着,一步步带到十一岁,现在还要带到成家立业。
她不是没有看到何芝书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越是如此,她越是心疼,可是没办法,为了好好活下去,她只能如此,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了真本事,过往一切皆是浮云。
“诶诶,我说老李,你怎么一言不发。”汤慈打趣李叔,“羡慕汤家娶了个能干的儿媳妇。”
“是有点手段,聪慧、敏锐、知分寸、有城府。”李叔面无表情的评价,“但妇人之仁。”
“得了吧,未尽之意就算我听不出难道你还听不出。”汤慈可不信他故作出的不在意神情,“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不欣赏,惜字如金的连个差评都懒得给。”
不是,这话怎么说的他好像特别狭隘似的,好歹他也是长辈,断没有与小辈一般见识的道理,李叔心里郁闷。
“别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汤慈无奈叹气,却又特别骄傲的说,“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看着吧,过不了几年,她肯定超过我们。”
认识久了就是这点不好,读心术练的比肚里的蛔虫还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