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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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桥村的夜晚渐渐恢复热闹，初秋的夜晚星子密布，唐如意洗完澡坐在小院里，仰头看着星星，很是专注。李东廷洗完出来，丢了个洗干净的梨放到唐如意怀里。
唐如意从躺椅上坐直身体，拿起梨轻咬一口，清甜的蜜汁瞬间溢满唇齿，转头见李东廷瞧着她，不由道：“你不吃吗？”
“我只爱吃橘子。”李东廷说着将她拉起来，自己往躺椅上一靠。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唐如意坐上来。
唐如意便突然想起那个干在衣柜里的橘子，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李东廷掰过她的脸道。
唐如意笑着摇摇头。
命运有时候真的不按常理出牌，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和李东廷走到一起，或许其实自己一直是欣赏他的吧，哪怕那时候的他骄傲又目中无人。
唐如意自认自己一向是自私的人，她一直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从小在父母那里缺失的爱她总是会麻痹着说服自己，努力学习，从老师的赞扬里，同学甚至同学家长的羡慕里去弥补自己。即便是苏瑾的离开，她也能迅速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以减少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伤害。
这样的她其实从没渴望过获得来自另一个人真挚的情感，大学时候的恋爱也是如此，她曾以为自己会一直做一个工作狂到终老，直到来到这个世界。
苏瑾也好，李东廷也好，似乎都是不求回报的。如果同他二人，没有走到那一步，那如今的自己是不是还在秋水镇做那个每日忙忙碌碌的乡间大夫，或者机缘之下，回到自己的世界，按部就班的过下去。
苏瑾曾给予她的那些陪伴让她打开了心接纳这个世界，而李东廷……目光落到他身上，此时的李东廷因为洗完头发，正躺在凉椅上任风吹干，这般模样的他少了些冷漠，多了些不自知的温和。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唐如意同样微湿的长发，直到唐如意慢吞吞啃完一个梨，正准备起身去洗手，冷不丁将其一下拉到怀里，去咬她的耳垂。
唐如意急着起身道：“没洗手呢！”
李东廷松开她的耳朵却又去咬她的唇，只觉一股清甜的梨汁香味，唇舌软糯，几乎要溺醉在她唇齿间。唐如意只好任她夺取一番，趁机挣脱去后厨舀了水洗手。
李东廷慢吞吞跟过来，从身后贴住她身体，唇在她颈后反复流连。两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先前唐如意身体尚在恢复期，两人又是借住吕家，多少不方便。此番一切安排妥当，李东廷早已蠢蠢欲动，此刻黏在唐如意身上，推都推不开。
感觉到那只手已经从腰后摸到前襟，并探了进去，一股久违的酥意从胸口弥漫开去，唐如意慢慢软倒在李东廷怀里。李东廷将人翻转过来，用力吮了她一口，随即将人打横抱起，急步入了内室。
是夜，京城上空烟火不息，是为太女大婚盛况，而这偏隅一角，远离喧嚣，在这已经褪去燥热的夜晚，青丝交缠，是经久的潮热与交融。
唐如意干起了老本行，在院子前面支起了铺面开始坐诊，按老规矩，三文钱诊金，亦可以物抵诊金。一开始村民们都持观望的态度，然而听说可以以物抵，又忍不住上门求诊。
唐如意后厨的米缸里迅速装满了米，竹篮里塞满了鸡蛋鸭蛋，各种蔬果更是堆满了灶台。
仿佛回到了初来秋水镇时候的时光。
唐如意看诊一丝不苟，李东廷便承担了家里的内务，虽然嘴上说着要请个厨子，李东廷却破天荒的开始研习起菜谱来。此二人‘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京内城却是已然悄悄变天。
李东廷评价李钰此人，做事认真细致有余却灵活不够，如今的李钰，是支撑李家最大的支柱，然而紧靠她一己之力纵然在朝中站稳脚跟，后继无人，难免生出些无力来。
但凡李东廷是个女子，自己也可以在仕途上他一臂之力，凭其才能，假以时日，在朝中坐到高位也未尝不可。可惜……
朝中形式如今愈发迷离，当初太女软禁唐如意一事早已风平浪静，圣上似乎也没有追究缘由，李东廷对此事也只字不提，在这巨大的漩涡中，自己扮演这什么样的角色，李钰忽然觉得看不清。
难道真的老了？
她也不过才四十有二。
夫郎庞氏端来莲子羹递到她手上：“妻主，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李钰看着自己结发的丈夫，其眼角鬓边也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这些年李钰都是歇在小侍的房里，那些年轻的男人花样多，体力好，李钰早已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和庞氏在一张榻上同卧而眠了。
“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回趟老家，你不是说一直想回去看看吗？”
庞氏一愣，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提过这事了，不知为何今日她突然提起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一盘一直想吃的菜，已经冷了，才有人端到自己跟前来，早已没了吃的胃口。
但也未尝不能吃。
于是点点头，便准备回去歇息，被李钰一把拉住道：“今晚……今晚我去你那里。”
庞氏皱了皱眉，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一个人入睡，李钰真要过来，倒还麻烦些，了不得还要伺候她沐浴诸如此类，便措辞道：“我这几日头疾犯了，夜里睡不踏实，怕影响到妻主，还请妻主另选别处吧。”
李钰如何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拒绝，心里略微沮丧了一会便也罢了。只补充一句道：“下个月秋水李家后生大婚，届时你我同去，我会再知会于你。”
庞氏点点头，没有多言，便离开了。
李钰看着那晚莲子羹，也没了什么胃口。
转眼到了十月，宫里刚忙完一场婚事不久，便又投入下一场婚事里，这两个月，宫内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尚衣局的衣服送到了临渊宫，赶在大婚前赶制了出来，朱凤拿着衣服呈到百里煜面前道：“殿下，这是刚送过来的，您试试合不合身。”
百里煜便起身，张开手臂，任对方将衣服试到身上。
楚州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百里煜身穿红色嫁衣的模样，其身量高挑，眉眼清俊，这正红的颜色穿在身上，原先那样清冷的人，竟呈现出十分浓重的艳色。除了有些消瘦，当真挑不出毛病。将他反复打量，道：“原先我还觉得你兄妹二人全然不像，如今看来，到底还是亲兄妹，瞧瞧这眉眼，可不是像了个全？”
朱鸾附和道：“我们殿下也是画中谪仙一样的人。”
百里煜始终一言不发，几人暖场几句，楚州挥退二人，拉着百里煜坐下道：“又瘦了。”
百里煜垂下眼，“让父君担心了。”
楚州叹气道：“你莫要说这些客套话搪塞我，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我也不怪你，等你做了父亲便能理解父君一番苦心了。所谓婚事，自古讲究门当户对，你同她身份悬殊不说，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区区一个民间大夫，能给你什么好生活？再说她可有将你放心上？才多久便同他人亲亲我我，何至于让你肝肠寸断的放不下？”
百里煜双唇紧抿，眼尾低垂，是拒绝交谈的姿态。
楚州继续道：“到如今我也不翻这些旧账了，且说梁朝歌其人，同你母皇自小一起长大，品性如何，你母皇比谁都清楚，为你挑的这桩婚事自是极好的。其手握精兵，又深得你母皇信任，你嫁过去了，你母皇安心。你母皇一直觉得亏欠于你，自是把自认为最好的捧到你面前。”
楚州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虽我大夏民风开放，但你同那唐如意未婚而有夫妻之事，到底于礼不合，此一事她也是知情的。说到底她也是续娶，况她较你年长，年龄在那里，稳重且疼人，断不会委屈你。”
“还有一事……外人不知，她那先夫实则并非感风寒而亡，而是死于毒发，换句话说，是替梁朝歌挡了一命，于情于理，她心里这些年愧意一直很深，待其家人也尽心尽力，难免有些牵扯。你即将嫁过去，这些事父君断不能瞒着你，你日后行事，心里也有个谱。”
百里煜终于抬起头来：“儿臣知晓，父君无需担心，儿臣心甘情愿出嫁。”
楚州望着他，如何不知道他未曾放下，狠心也狠心过了，剩下的也只能交给时间，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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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百里容同梁朝歌论完朝中之事，不免谈起几日后的大婚。
百里容丢开笔，笑道：“再有几日，朕便将吾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生待他，不然朕饶不了你！”
梁朝歌淡淡一笑：“臣自然不敢。倒是陛下占足了臣的便宜，倒叫臣生生矮出一个辈分了。”
百里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叹了口气：“本是皆大欢喜之事，却少不得要提防一二。”
梁朝歌也敛了笑容：“陛下当真如此防备太女？”
百里容抿唇道：“她有异心在先，我不得不妨。”
梁朝歌点头：“先前太女大婚，有大公主的余孽乔庄入京，一直没有动作，不过区区三千人，料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百里容起身踱步：“她既走到这一步，朕也留不得她了，待事成，或囚禁或刺死，该了的都要了结了，继续拖下去是个隐患。”
梁朝歌顿了顿道：“陛下当真狠得下心？”
百里容嗤笑一声：“有何狠不下心，她早不是我的瑶儿，不过躯壳而已，待到那日……再做定论罢。”
梁朝歌到底没说什么。
百里瑶自小乃圣人一手养大，对其秉性行为自是最熟悉之人，三年前圣人突然去信说起自己的疑虑之时，梁朝歌还觉得荒唐，但暗中跟踪查探之下，太女私下行事为人当真与先前大相庭径，且常常言语跳脱，实在不能不信。加之百里瑶十分笃定，自己便只能听旨行事。
末了，梁朝歌道：“圣君那里……”
百里容摸着下巴，半晌道：“继续瞒着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