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佐藤花

34、和母亲的交谈

　　“……妈妈”
　　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之后，沈澈有点无语。
　　本来吓得要死，结果是自己亲妈。完全就是虚惊一场啊。
　　“哦，回来啦。”
　　张湘看见沈澈笑咪咪的说道：“回来的挺晚的啊，怎么？出去相亲了？”
　　有段时间沈澈特别热衷于相亲，总之就是想快点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关于这一点沈澈家其实和别的家有些不一样。比起热衷于找男友的沈澈，父母则是认为还是多关注点工作好。就算早点找到男朋友结婚生子也不一定养得起，必要的时候身为父母当然会有经济支援，可是还是不愿意孩子养成不负责任的习惯。
　　不过毕竟是自己孩子自己的选择，身为做父母的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不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想相亲了。刚刚一直在公司工作来着。”
　　沈澈重点强调了一直两个字，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奋斗被当成别的事情了。
　　叹了口气走回家里，发现餐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自己爱吃的菜，家里似乎被收拾了一遍，格外干净。
　　“你帮我打扫房间了吗？”
　　张湘笑着点了点头。
　　“随便整理一下，也不是很乱。”
　　“妈妈。”
　　沈澈十分感动。自己回家总算是没有这事那事了。
　　“来吃饭吧，是不是下班之后还没来得及吃饭？”
　　张湘坐到餐桌面前看着沈澈，沈澈脱掉外套准备吃饭。
　　“你总是搞这些突然的事情。”沈澈有点埋怨的说道：“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吓了我一跳。”
　　“有什么吓你一跳的，”张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特地过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你之前租房子的时候还配了一个钥匙给我的，忘了？”
　　这一点沈澈倒是没忘，可是母亲一直没有联系自己，她还以为是因为工作太忙了。住肯定也是在宾馆住的。
　　“话说你刚刚说到，现在已经不想相亲了？怎么？被人伤了心？”
　　自家老妈这一发问让沈澈忽然想到了向葵，向葵她有没有被什么人伤过心呢。
　　“妈妈。”
　　一想到向葵，沈澈有好多事情想要和张湘说。这些事不是她一个人能靠阿猫消化的了的，但是另一方面，沈澈也不希望和外人讲向葵的事情。
　　沈澈放下筷子，一脸正色的看着张湘。
　　张湘知道自家女儿这是要给自己说正事了，也收回了玩闹的表情。问道：“怎么了？要说什么？”
　　“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个好事啊。”
　　张湘还以为沈澈要给自己说什么。生活上遇见难事了，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张湘也就稍微放心了点。
　　“有喜欢的人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还没和对方在一起咯。”
　　“嗯，对方也不知道我自己喜欢她。”
　　沈澈的表情有点失落。
　　“诶？这个年龄了，暗恋吗？”
　　这种只会发生在校园恋爱故事里的情节忽然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还是挺有意思的。张湘笑了笑。原本想着女儿是不会有这个阶段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还挺少见啊，以前都是别人先向你表白的。”
　　沈澈确实也很少主动的喜欢上别人。一般的恋情开始都是对方先告白，要是自己觉得可以就在一起，不可以就拒绝。非要说有什么感情也是后来才渐渐产生的，一开始，很少有喜欢上对方的时候。
　　自己女儿应该是第一次主动喜欢上别人吧。
　　张湘想到。大概面对自己的心思，她也挺忐忑的。所以想要找自己母亲商量商量。
　　而作为一个母亲，自然也愿意掺和进来女儿的恋爱事件。
　　“嗯，是暗恋。但我是真的喜欢她。“
　　一想到那些和向葵在一起的时候，沈澈脸上带了一丝笑容。
　　“你确实很喜欢他的。”看着自己女儿一副不自觉恋爱脑的样子，张湘有点无语。从小好像是真的就没怎么见到这个孩子这样的表情。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的女儿这么喜欢对方，张湘对那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沈澈这么喜欢。
　　“什么样的人啊……帅气的，温柔的人。虽然不会轻易的向别人展现出温柔的一面，但是真的很温柔……”
　　“别夸了别夸了。真有那么好的话，应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啊，关于这件事情。”
　　沈澈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她看着母亲沉默了一会。良久，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对方，是个女生。”
　　“嗯？”
　　张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
　　“我说，对方，是个女生。”
　　张湘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不畅。

　　沈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男人和女人要结婚。
　　当然，一个孩子肯定是没有什么反叛精神，也不是深刻的考虑了人类的社会结构，生物繁衍的本能延续什么的。当时的沈澈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单纯的只是身为一个孩子而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而已。
　　尽管知道这只是小孩随口提出的一个问题，不过张湘也没有敷衍的回答沈澈。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张湘的思想算不上开放也不能算死板。尽管因为年代受限的原因思想上也没有多么开放，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说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沈澈以后的人生。就算自己不知道真正正确的答案，也要教会孩子怎么尊重别人。
　　张湘觉得对于孩子的教育不能太过死板，时代在变化，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不能让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的思想禁锢于固定的观念下面。
　　于是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男性和女性是平等的，人只要有情感，爱上谁都不奇怪。这世界除了主流的男女关系，还有同性恋，双性恋，自己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要带着平等的心情看待他们。
　　当时解释的是挺好的，沈澈听的也很认真。
　　但是张湘在说这些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喜欢上另一个女人啊！
　　冷静点，张湘深呼吸了好几口。努力的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恋爱是一个人的事情。身为父母不能过多干涉。沈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肯定有自己的担当和考虑，自己不能指责她，也不能改变她。
　　张湘不断地再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可她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忽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啊！”
　　张湘觉得在沈澈的前二十八年中，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这个苗头啊！怎么就！怎么就！出柜了呢！
　　沈澈也没想到自家平日里向来冷静的母亲居然会变得这么情绪化，有点被吓了一跳。
　　“不行吗？”
　　沈澈试探着问道。
　　“……”
　　张湘陷入了沉默。
　　不行吗？她不能接受自己女儿是个同性恋吗？
　　不，不是这样的。自己向来对别人的教导都是不能歧视对方的性向，为什么自己女儿就接受不了。
　　“也不是不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请。”
　　沈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这算是……”张湘叹了口气，准备迎接最坏的答案。
　　“你这是跟家里正式出柜了吗？”
　　“咳咳。”
　　沈澈有点被呛到。她犹豫了一下，回复张湘说道：“我觉得，应该算不上是出柜。”
　　“嗯？”
　　“我也说不清我是不是真的同性恋，大概男性我也是可以喜欢和接受的。虽然她是女性，但我真的喜欢上了她，爱上了。想要了解她的全部，想要和她在一起，在她孤单的时候陪着她。只要一想到能和她在一起，心里就会放松很多。虽然我从来没有过喜欢女性的经验，但是，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友情，而是喜欢的情感。”
　　沈澈的表情有些羞涩，不过很认真。张湘清楚自己的女儿是认真的。
　　“算了，你开心就好吧。只是有点太突然了，我一时间还缓不过来。”张湘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您能接受那就好。”
　　沈澈松了口气。她还挺担心父母会不会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女生这件事。尽管自己家父母都算是开放的人，可万一要是接受不了，自己还是会难过。
　　“其实我也觉得很突然的。”
　　她想了想母亲的情绪变化也不奇怪，任谁遇见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肯定都接受不了，一想到这里沈澈就笑了笑。
　　“那为什么喜欢上对方？”
　　张湘有点好奇女儿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喜欢上一个女生。
　　“因为喜欢这份情感，本身就是管不住的啊。”
　　沈澈叹了口气。
　　“你还忽然整的挺伤感。”
　　张湘笑笑。
　　“对方呢，先不说对方喜不喜欢你，你先告诉我对方会不会喜欢女人。”
　　要是自己家女儿爱上了一个直女，那自己还是有点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