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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and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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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晚很冷。
明旻出了车站,来往拥挤的人流将他淹没,所有乘客都沉浸在归家的喜悦当中,他也不例外。这是他五年北漂生涯中唯一一次回家,他能想象出老爷子看见他有多高兴了。
他高高兴兴的打了车,报了老地址,然后听着出租车里的评书愣神,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他包围。车玻璃上落了雨点,竟然下起小雨来了。雨势渐大,司机突然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车门扯开,上来了一位穿着纯黑风衣的俊郎男人。男人头发被雨打湿了一点,黏在额头上,顺着脸颊向下淌水。他递过去一块帕子,示意男人擦擦,男人冲他笑了笑就接过去了。
两人互相加了好友,然后明旻就下车了。
明旻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遇。
回到家,意外的没看见张妈和管家,他还奇怪着,然后接到了一通医院的电话。
“你好,请问您是明总的亲属吗?”
“是的,是我父亲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是他的独子。”
他实在不想听到明郴岐出什么事,毕竟老爷子身体不好而且手下还有这么多产业。如果留给他,那明氏怕是要彻底退出商业金融圈了。明家上百年的贵族生涯在他这就要断送,想到这,明旻就怕自家祖宗把坟头挖开诈尸。
“明总的心脏移植手术失败了,请您尽快来医院,明总还剩下两分半钟意识清醒的时间。”
说完还怕明旻不相信似的顿了顿,补充道:
“老爷子很想见您。”
“好,我马上到。”
明旻几乎是飞出去的。他挂了电话就往外跑,甚至没来得及套上外套,外面夜雨正缠绵,街上已经很少有人在了,他一个人穿着单薄奔跑在大雨里,已经感觉不到麻木的寒冷了,他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的心电波刚好变成直线。
他从没这么失态过。
明旻蹲在医院走廊里,抱着头痛苦的放声大哭。泪水混着冰冷刺骨的雨水从脸颊上滑落,他浑身湿透了,在医院温暖干燥的环境内一下子觉得如坠冰窖,冷,他感到刺骨的冷。他从小就是在老爷子的手里长大的,妈在他一岁半的时候就得了肺癌,他那时候对母亲还没有概念,不知道缺少母爱会对他以后造成多大的影响。老爷子又不会带孩子,只能把小明旻交给保姆带,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而且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对他一向是严厉的,他从没在明郴岐身上感到过温暖,明郴岐只会让他在跌倒之后思考为什么会跌倒,在失败之后思考为什么失败。十九岁出柜之后,他就彻底离开了老爷子的监控,一个人北漂了五年。这五年里,他爱过也恨过哭过笑过也后悔过,他渐渐体会了老爷子的苦心,对老爷子的思念也越来越浓郁起来。就在昨天,老爷子还给他打了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可他却连老爷子什么时候心脏出了问题都不知道。他第一次感到对老爷子后悔,从前,对明郴岐他只有怨恨。怨他把幼年的自己独自扔在家里,恨他只会数落和教训自己。可现在想想,明郴岐当爹的时候年龄也不大。
“明氏集团的准继承人,明总的独子,明旻?”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旻抬起狼狈的头茫然的看着他,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还有保安在边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通知明旻。明旻狠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出租车上的黑发大帅哥。他穿着笔挺的军服,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指着墙上贴着的显眼黄色大标志“禁止大声喧哗”明旻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身下已经有一小滩水渍。
保洁人员清理了这里,明旻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凑过来和他聊这聊那,他实在没心情,只听着他们瞎扯。黑发帅哥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百无聊赖的
玩手机。明旻送走了那群“亲戚”,然后转头看向他,然后再看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明旻并不记得自己家和军部还有来往,也奇怪他为什么待在这这么久,帅哥看他谈完了,冲明旻示意出去喝一杯。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酒吧,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开门的地方了。
帅哥点了杯长岛,与明旻攀谈起来。
“我知道可能你有点诧异,但我确实和你们家有点关系,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确实是老爷子的安排。”
明旻看他半天犹豫不决,还以为老爷子把家产都捐给慈善机构了。
“那么我就接着说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不,老公了。”
“噗…咳咳”
明旻一口酒喷在酒保身上,顶着一头问号看他,他明显也是强忍着和明旻说的。难道是老爷子的安排?虽然自己也很喜欢军队里的帅哥,但是毕竟父亲刚走,他又没这个心情。明旻可能忽略了,他说的“老公”而不是男朋友。
他到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也很懵,我刚从部队回来,就被家里通知要准备结婚,对象都没看是谁。”
“没想到咱们早就见过。”
明旻倒是奇怪了。
“你忘了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在酒吧,你被人灌了个烂醉。”
明旻隐约好像能想起来。
他当时和一群狐朋狗友去GAY吧玩,被灌多了酒就跑去厕所,还差点把一个穿白衬衫配西裤的顶级帅O给强了。不过那人好像练过,但也扛不住酒喝多了就和明旻黏糊糊的接了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白皙通红的脸上尽显惊慌之色,明旻也没那么混蛋,但离开GAY以后又开始想念那个帅哥,明旻这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人家了。谁会喜欢一个强制性混蛋呢?明旻费好大劲才想起他四处到听到的名字。
“你是…江邕?!!”
江邕笑起来,还带着些腼腆和不好意思。
“嗯。”
“那我们继续说说婚约的事?”
明旻这次是打心底的惊讶,老爷子不仅接受了他不喜欢女人,而且还让他和男人结婚!明旻从没想过他爹能这么开明。
江邕看他楞了半天,以为是他太着急,明旻不愿意,就赶忙出来解释。
“不是,明先生,我没有贪图你家产的意思,你也别把我当成那种人,毕竟滨海不止明家一大世家,我江家也是上百年的贵族了,我是真心觉得现在和别人结婚没好处,和你结婚又没害处才想和你谈的。”
和他结婚没害处?
明旻哑然失笑。
江家和明家都是百年贵族,WG时期也曾落魄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通过经商很快就赚回了家底,垄断了当时所有的商业资源,明氏和江氏也不急,江家家主还都交好,一直到现在,两家都是盘踞国内外商业金融圈的两条巨龙。江氏就挺普通的,到了这一代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江邕最小,据说还是私生子,早些年一直在军队待着。明旻就不一样了,明郴岐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明旻以为是他妈,老爷子始终没有给他回答。
老爷子的遗物里,有一张泛黄崭新的黑白照,上面有两个长相俊美的少年。
而明旻的生母,他从没在老爷子身边看见过关于他妈妈的一点东西,甚至连亲妈的名字都不知道。
“咳…我到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感觉…嗯,有点仓促吧。”
“如果你愿意,下个月去领证?”
“咳咳…”
明旻以为他想说什么,刚喝进去的黑桃又喷酒保一身。他只能忽视酒保凉嗖嗖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听江邕继续说下去。
“领完证,我们可以分房子或者住在一起,或者我辞掉工作在家照顾你,你毕竟要接受明氏所有的产业,一个人生活一定很累,嗯…过几年也可以做个人工受孕,去医院要个孩子,孩子我可以给你照顾,在这期间,你所有的生理需求我可以给你解决…”
明旻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脸越红,这哪里是要结婚,这分明是养了只鸭子泄欲!还养了只温柔可人的贤妻良母鸭。江邕脸也红的不行,但还是像报告军情一样都说了出来。明旻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黝黑的眸子水汪汪的盯着他。
“你做这些,为了什么?”
明旻有些喝多了,江邕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明明,都没见过你几面,也和你不熟…你为什么要规划我的人生…”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爱你。”
江邕猛的愣住了,他刚刚说了什么?可是看他可怜吧唧的样儿,果然还是把藏了许多年的话说出来了。他不敢看明旻漂亮的眉眼,他怕一不小心就会溺死在他的眼眸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明旻也有点怔,随即耳根就变得通红,明旻起身想走,可是腿根本没力气,这么长时间,腿都麻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眼看着就要脸朝地倒在地上,明旻痛苦的想这是要破相啊。江邕只来得及扯住他一条手臂,接着,明旻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的身上带着微微凉气,让醉酒的明旻多少感到一点舒服,在冷酷男子的胸膛上还磨蹭了几下。就是这几下,江邕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先生,先生?请您先从我身上起来,您男朋友快把我身上盯出窟窿了。”
明旻的脸又烧了起来,大脑一热思维混乱的像团浆糊,酒劲儿上来了。
刚想不满的哼哼两声,江邕从身后走过来,扯着明旻的手想离开。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明旻的直觉很准,这就是嘲笑江邕的,还伪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男人抱紧了明旻,对江邕以一种仇视的样子保持了半天,然后低头在明旻耳边说了些什么。明旻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神突然空洞浑身发起抖来,江邕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来一句完整话。然后安抚似的拍拍明旻的头顶,转身离开。
江邕眸子暗下来,他没喝醉,明旻却是一下醒了酒,刚才那个状态,明旻下意识的捏动大拇指指骨,那是恐惧到极致才会有的自我安慰动作,还有瞳孔的变化。江邕试着回想明旻刚才的唇形,思考半天,明旻说的应该是:为什么,是你。
江邕又换上笑脸,把明旻的衣服给他披上,要不是明旻喝多了酒就能发现,江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着实恐怖。明旻哆哆嗦嗦的穿上外套,乖乖的跟着江邕上了车,去哪他并不在乎,他只觉得跟着江邕他很安心,刚才那个带给他两年噩梦的男人,他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才把他隐藏在记忆深处,那个每个夜晚都能给他带来噩梦的男人,再一次,以鲜活的,有温度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他濒临崩溃。
江邕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明旻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快钻到江邕怀里了,虽然不再颤抖,但江邕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好到哪去。江邕安抚的揉揉他的发顶,软软的,手感很好。他尝试着让明旻平静下来,明旻突然抬起头看他,虽然还是有点空洞,江邕也从那眼神里读出了求助的味道。明旻的脸上泪痕交错,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江邕,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江邕的手不受控制的捧住明旻的脸,几乎下意识的去摩挲他的侧脸,去触碰他的泪痕。一颗热泪从眼眶滑落,滚烫的温度像是灼烧着江邕的心脏,他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心疼”。
“乖,不哭,我在这。”
江邕的话像是有魔力,明旻因为恐惧而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来,连眼神都清明多了。可他看见他俩现在的暧昧姿势的时候别提多不好意思了,如果害羞能具象化,那明旻现在就是脑袋通红直冒烟了。江邕连忙放开他,明旻也手忙脚乱的坐到一边,江邕察觉到他俩像刚结婚的小媳妇和老公一样,一时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明旻也在那边不好意思的想找地缝钻进去。他在自己默默地祈祷赶紧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