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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那一天,唐舟风在杨玉霞的房里待了许久。杨玉霞在和唐舟风说临终的一些事情,因为杨玉霞要求和唐舟风单独说话,所以王芙秋并不知道杨玉霞说了什么。
      直到很晚的时候,唐舟风才从房里出来,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奶妈们将哇哇大哭的婴儿抱走,他将杨玉霞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众人,房里充满了一股哀思之气。
      杨家的人知道后,也非常难过,杨家老爷当场痛哭流涕,难过不已,但是他知道是自己女儿体弱多病,因为相思得了重病,落下了病根,所以并没有怪罪唐家的意思,于是在两家的操办下,唐家给杨玉霞安排了一个非常隆重的葬礼。
      而杨玉霞生下的那个男婴,一直让奶妈尽心抚育着,唐舟风非常宠爱他,给那个婴儿取名叫思芸。每日清晨,唐舟风已经不会去书院看书了,他自言那个和他吟诗作对、看他写文章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去看书研习。于是他每日一大早,便去看思芸,虽然杨玉霞身子虚弱难产而死,但是这个男婴却很健康,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一见到人,就露出笑容,唐舟风喜欢摸他那胖嘟嘟的脸蛋,经常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孙叶香有时候和王芙秋感触道:“以前看少爷是一个喜欢在诗书上下功夫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喜欢孩子,倒是令人想不到。”
      “你瞧他给孩子取的名字,”王芙秋道,“每次见到思芸,或许能让他想起玉霞妹妹吧。”本来王芙秋是不太喜欢杨玉霞的,但是自从她去世以后,王芙秋却没有那么讨厌她了,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还有那襁褓之中的婴儿,一出生就失去了生母。
      “叶香,”王芙秋叫道,“陪我去瞧一瞧思芸吧。”王芙秋决定把思芸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呵护,这些天王芙秋一直没有勇气去见思芸,这一次她带着孙叶香,一路来到了奶妈这里,正打算进门,突然奶妈一把将王芙秋拦住,并道:“少奶奶,您先止步。这儿少爷吩咐过,不许人进去的。”
      “不许人进去?”孙叶香道,“少爷怎么可能吩咐不许人进去呢,我昨儿还看到丫鬟进去了呢。再说了,小姐可是少爷的妻子,怎么不能进去呢?”
      奶妈有些遮遮掩掩的,支支吾吾地说:“这……”她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王芙秋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清了清嗓子,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我又不会和你计较。”
      奶妈扭扭捏捏道:“这是少爷的吩咐,少爷说……不准让你进去看他。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不然少爷到时候怪罪奴才,奴才可是担不起这个责的。”
      王芙秋云里雾里,孙叶香也疑惑不解,唐舟风为何不准王芙秋去看望唐思芸呢?王芙秋听了,也觉得强行进去没什么意思,便和孙叶香离开了。
      孙叶香问王芙秋道:“小姐要不要去问少爷是什么意思?”
      “不必了,”王芙秋冷漠地说,“他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不信养在府里,我以后还见不到思芸不成。”王芙秋内心大概能够猜到这件事的原因,估计是唐舟风觉得自己不喜欢杨玉霞,所以连同不会喜欢她的孩子思芸,可能会有害他的想法,唐舟风为了确保唐思芸的安全,这才不准王芙秋和唐思芸见面。
      王芙秋只感觉内心非常寒冷,即便穿再多的衣裳,也是徒劳。自从杨玉霞去世以后,唐舟风再也没有和王芙秋说过话,也没有来找过王芙秋,王芙秋尝尽了被冷落的滋味。
      每天晚上,王芙秋都在房里紧巴巴地等着,她体会到了母亲白氏当年的感觉,一个人独守空房,备受冷落。“果然,”王芙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孙叶香道,“情分是靠不住的,过一段日子,便消散得干净了。娘曾说,生个孩子才能立住自己的地位,你瞧现在这个光景,若杨玉霞还活在世上,只怕这时候我成了妾室,她成了唐舟风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孙叶香道:“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少爷只是因为姨太太去世,心情不大好,等过了一段时间,看开了也就没事了。”
      王芙秋勉强笑了笑,因为王芙秋心情不好,给王慕秋写了几封信,王慕秋看了那些信,便连夜叫了马车来到唐府,和王芙秋见面说说话,王芙秋看到姐姐亲自过来,终于欢喜了片刻,搂着王慕秋的手笑道:“姐姐你可来了,妹妹整日盼着姐姐过来和我说说话呢。”
      王慕秋挽着王芙秋的手,两人说着悄悄话,王慕秋问道:“你信里说,舟风一直冷落你,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你们闹矛盾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芙秋叹息了一口气,忧愁爬满了她秀丽的脸庞,她道:“姐姐,你要真问起妹妹来,妹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和他一没闹矛盾,二没有什么争执,但是他就是不来找我了,也未曾再和我说话。我本想着去找他问个明白,后来想着,也没什么意思,自讨没趣罢了。”
      王慕秋皱起眉毛,问道:“上一次他和你说话,是什么时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给姐姐听,姐姐替你分析。”
      王芙秋有些恍然大悟,她和王慕秋道:“上一次见面是在杨玉霞生产那天,我在那里陪着他们,和他说了几句话。后来杨玉霞难产临终,他进去和杨玉霞说了一会儿话,自那以后,舟风再没理会过我。”
      王慕秋一边听,一边想,然后问道:“芙秋,这样一想,很可能是因为杨玉霞呀。你和姐姐说实话,她难产是不是你弄的手段?之前姐姐和你说过,生不下来,才威胁不到你。当然她若是死了,自然更加威胁不到你了。”
      这话一说出口,王芙秋的脸都气红了,她直接松开了王慕秋的手,气愤地说:“姐姐,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竟然会怀疑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杨玉霞为何难产,是她自己造的孽,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王慕秋看王芙秋生了这么大的气,连忙赔礼道歉,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妹,姐姐和你开玩笑呢,只是开得有些过分,妹妹不要怪姐姐了,姐姐也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我这样分析啊,可能妹夫将你和杨玉霞的死联系在一起了,暗地里怪罪着妹妹,所以才冷落你的。”
      王芙秋道:“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确不喜欢她,但是没有半分害她的念头。她生前每天都来我这里气我,我还不是忍着,就怕她动了胎气。”
      王芙秋和王慕秋又抱怨了一些事情,王慕秋一一听着,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王慕秋就说要回去了,王芙秋苦留王慕秋歇息几日,但是王慕秋说家中有事,只吃过晚饭后,就坐马车回王府了。
      而这边,王芙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就只每日在院子里弹琴度日,她想看唐舟风能够冷落她到什么时候,大不了送来一纸休书,王芙秋到时候也不活了,就和他闹着。
      但唐舟风的手段似乎高明得多,他并没有休妻,而且唐府又传来了纳妾的消息。王芙秋知道以后,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愤怒,这是唐舟风明摆着在打她的脸。
      于是王芙秋怒气冲冲地跑到唐舟风的房里,唐舟风看了一眼王芙秋,道:“你怎么来了?回去吧,我等会要去书院呢。”
      王芙秋冷笑道:“你多久没去书院了,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今儿有话就说清楚,大不了我们就此散了,也比当个糊涂鬼要强。”王芙秋说着便拉着唐舟风的手,一路走到了祠堂,王芙秋指着杨玉霞的牌位,铿锵有力地道:“今儿我们就在她的牌位前,有什么话,一并说明白了。”
      唐舟风甩开了王芙秋的手,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了吧。”
      王芙秋道:“为何杨玉霞死了以后,你就开始冷落我了?并且还不准我见思芸,怎么着了,作为思芸的娘,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准?我姐姐说,你可能是将杨玉霞的死怪罪在我头上,我本来觉得你不会这样,后来我思来想去,觉得没道理要冷落我啊。难道你真的将杨玉霞的死,怪在我的头上?”
      唐舟风道冷漠地看了看王芙秋,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冷冷地道:“难道不是吗?玉霞临死之前,都和我说了。她怀孕的时候,天天去你房里和你说话,她说你房里焚着一股非常好闻的香,不过她晚上睡觉时,经常会全身乏力,头晕眼花。请大夫看的时候,大夫之说是身子太虚弱了,要多吃一点补补身体。等到生产的时候,玉霞说那种感觉又来了,全身乏力,头晕眼花,并且若有若无地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说就是你害得她难产的,并且嘱咐我,不要让你接近思芸。”
      王芙秋仿佛被扒去了外衣,踢到冰冷的寒潭里,寒冷的感觉将王芙秋紧紧地裹住,直到王芙秋无法呼吸。她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流过,一直流到下颚,掉了下去,王芙秋伸手擦了擦脸,她感觉到滚烫的泪水。“你竟然相信了,”王芙秋流着眼泪道,“这样破洞百出的话,你竟然相信了!那香不过是普通的松子香,我原本闻惯了,对身体并无大碍。再说,每日是她不辞辛苦来我这里,如果她感觉到不适,为何还要每天过来呢?你知道她每天过来是在做什么吗?是言语讽刺我,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胡言乱语,肆意挑拨,我念在她肚里有孩子,怕她动胎气,从来都是隐忍不发,什么都由着她。她因为之前得相思病,命悬一线,落下病根,这会子才难产而死,你也不仔细想想,就听信她得一面之词。她这人也是可恨,死前都要诬赖我一把。”
      唐舟风似乎也有些失了主意,他犹豫道:“你们都是一面之词,我该相信谁呢?”
      王芙秋心灰意冷,她这时候已经不在乎唐舟风了,她只在乎自己的清白。王芙秋冷笑道:“我们自幼一起生活过三年,我原来以为,你会知道我的性情,信任我,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那你为何要执意娶我呢?为何不娶我姐姐呢?我姐姐还说,是因为她是庶出,而我是嫡出,你才娶的我,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对我压根没有半分情谊,果然还是我姐姐说的对吧!”王芙秋说完,就指着杨玉霞的牌位道:“我在这里发誓,我从未害过杨玉霞和她的孩子,也没有动过念头,如有撒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王芙秋说完,就朝着柱子撞过去。
      这时候唐舟风连忙上去阻止王芙秋,但是王芙秋已经撞到了柱子,她只听得一声响,随即有血溅出来,王芙秋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然后晕倒过去。等到王芙秋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上缠绕着纱布,王芙秋有点后悔为何自己没多用一点力,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要面对唐家。
      她转个身子,突然发唐舟风就坐在旁边。“你醒来了?”唐舟风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这时候王芙秋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唐舟风,她背过身子,不想看到唐舟风。
      唐舟风道:“对不起,我错怪了,我实在太蠢了。芙秋,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王芙秋面无表情地道:“我对你已经死心了,我对唐家也是如此。以后你全当我去了,我也会和我爹娘说,这辈亏欠他们太多,来生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唐舟风被王芙秋吓到了,连忙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安慰劝阻,过了好几个时辰,王芙秋才被唐舟风劝住了。自从以后,唐舟风和王芙秋解除了误会,他不仅每日过来看王芙秋,还将思芸让王芙秋带着,过得和和美美,王芙秋看唐舟风有诚意地道歉,也冰释前嫌,不计较唐舟风的过错了。
      此后唐府非常安宁,孙叶香却有了自己的想法,许家村的蝗虫灾难和旱灾,早已经没有了,现在许家村风调雨顺,家家都有富余。况且现在孙叶香也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与兴盛,身边也存有许多银子,便起回乡之意。
      要是在王芙秋难过的那段岁月,孙叶香断然不会离开王芙秋,但是现在王芙秋和唐舟风和和美美,唐家也非常安宁,于是孙叶香和王芙秋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王芙秋有些难过,问道:“你怎么突然要离了我呢?没有你伺候着,我只怕适应不过来。”
      孙叶香道:“我只是想起老家的爹爹,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想回乡去照顾爹爹,陪他安度晚年。”
      于是两人交谈了许久,王芙秋最终准许孙叶香回到故乡,孙叶香千恩万谢,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雇了一辆马车,王芙秋感念孙叶香的勤奋和忠诚,于是赏赐了孙叶香许多缎子、银两和首饰,甚至将自己的琴也送给了孙叶香。
      孙叶香起初不敢领,但王芙秋道:“不过是一把琴罢了,送你这把,我将来自然会有新的。你且拿去吧。”
      于是孙叶香便领了,给王芙秋磕了几个头后,孙叶香坐上了马车,就这样回到了许家村。等孙叶香回到家的时候,孙建正在门口砍柴,他看到一个女子走到他的门前,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宝贝闺女孙叶香,激动得斧头都掉到地上了。
      孙建一把抱住孙叶香,老泪纵横道:“我的女儿啊,你回来了,我这些月,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孙叶香的脸上也流满了眼泪,她靠在爹爹的肩膀上。“爹爹,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恨不能立马回到许家村,伺候爹爹左右。我眼看现在小姐开心,就向她提回乡之事,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或者要很多银子赎身,没想到小姐直接答应了,让我回家,还送了我很多东西。爹爹,女儿已经见识过了京城的繁华,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要留在爹爹身边,陪爹爹安度晚年。”
      孙叶香和孙建两人谈了许久,都是泪流满面,欣喜非常。孙建将孙叶香的行李全部搬回了屋内,自此孙叶香便和爹爹一直生活在许家村,过着平淡又简约的生活。孙建每日上山砍柴,并耕田劳作,做一些体力活。而孙叶香则在家洗衣做饭,缝补衣裳,做着家里的一些事情。
      时不时有媒婆上门说亲,孙叶香觉得自己的确是婚嫁的年纪了,于是也在仔细挑选着,也和爹爹说,找到中意的如意郎君,便嫁过去了,孙建自然乐呵乐呵的,自此父女两人在许家村过着安逸又幸福的农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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