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 壶仙 ...
-
1.
你是在某家二手小物商店看见的它。
身为一个社畜的你,没有其他过多的爱好,平生只喜欢喝茶而已。
那把茶壶,你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合眼缘。它蒙尘于角落中,你却隔着厚厚一层灰尘,看见了它浑厚的包浆和具备年代感的色泽。
阳光下,青瓷壶上的花纹若隐如现,你一时看呆了。
二手店的老板一脸谄媚的推销:“小姐,您看它,可是古代留下来的好物啊,这釉色这造型,您买回家收藏还是自用,绝对不亏的。”
你心中一动,问老板价格。有点地中海的老板伸出两根手指示意。
——那是你半年的工资。你稍微有些犹豫皱了眉。
但你不是因为价格过高感到迟疑,而是纯粹没有想好要不要买,买回家之后又用它泡什么茶。
老板面露豫色,正打算再降降价格的时候,你掏出了信用卡。
2.
就从那天将青瓷茶壶买回家开始,你的小公寓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首先,你这人虽然有些颇具古意的爱好,但你非常不修边幅,也可以说是懒,或者归因于过忙的工作也未为不可。
但就在你买回茶壶的转天,你发现家里用于收藏茶壶的木制架子,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白茶、绿茶、青茶、红茶……通通排列妥当。
原本因为你兴致所至而有些凌乱的茶具,也全都整齐放在茶盘里,鳞次栉比的样子看上去便赏心悦目。
一本茶经,就放在靠窗的桌上,前夜里由于阅读折起来的角,已经被抚平了。
你感觉有点神奇——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间公寓除了你没有别人。
而继茶架被收拾妥当以后,你家中其他部分也开始有了变化。
你扔在浴室地上的内衣裤,会被妥帖水洗过后晾在阳台上。
你吃完还有剩的隔夜饭,会被收好扔在垃圾桶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茶壶中的茶渍统统不见了。
更奇的是,你身上慢慢开始浸染上悠悠茶香。同事都问你新换了什么牌子的香水和沐浴液,你却说自己一切如常,对他们的问题不明所以。
大概是我母亲趁我不在家来过,替我收拾着这些?你这样想着,便没多在意。
3.
某天晚上回家时,却有不速之客跟着你上了门。
他是你前男友,大学期间认识的,说起来桥段也很烂俗,但你当时不知怎么就是喜欢上他——过后想来,你觉得爱情本身就是个庸俗的玩意儿,自己变得流落俗套似乎也很正常。
对方跟在你身后,粘着你进了门。你很想要报警,但又觉得麻烦。
所以只能按捺心中的不满,站在门口问他:“你想干嘛?”
“我错了,我当初不该跟你吵架,我现在允许你有自己的一切爱好,你跟我和好吧行不行?”
对方言辞恳切,面色急迫,似乎真的是为了当初悔恨不已。当初,他因为你痴迷于茶道而几乎月光的消费模式跟你分手的。
但你很清楚的知道不是这样——你看啊,分手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衣衫已经比半年前褴褛不少,一张可以谈得上帅气的脸也不修边幅起来。
是赌博?欠债?丢了工作?
你并不在意,只是不置可否的道:“你还是别来纠缠,今天是最后一次,再不走的话,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他听了这话却得意起来:“你现在就可以报警,如果要赶我走你早就赶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说罢,他走到你的收藏架前面,啧啧称奇:“这些东西要值多少钱?你可真是离开我越过越好了啊……”
你狠狠皱眉,心里想着:如果这个人现在消失就好了,最好永远也见不到他。
这个想法当然不会诉诸于口,但你甫一动念,那边的男人就像被开水烫到了一样,爆发出堪比杀猪的大叫——
“啊啊啊啊!!好烫!!”
但是他周围都是空气,并没有什么沸水的存在,你觉得奇怪,但却并不害怕。
不动声色打开了自家家门:“你走吧。”
你像是非常笃定他踏出门去便不会再被烫到。
果不其然,就是如此。
4.
就算你再迟钝而懒惰,到了这时也觉得事情不太对。
本来今天下班路上,你遇到一位老伯正在贩卖天泉水——喝茶这么多年,从不知天泉是何物,旦见那水甘冽,所以心中好奇;且自从买了那把青瓷茶壶,你还没想好要用它泡什么。
今日一见这泉,倒觉得与它相得益彰。
没想到这样的惬意心情被前男友毁掉了,他带来的闹剧落下帷幕,你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提着那泉水,连忙放到地上——
奇怪的是,提了这水走了一路,手心竟然都没被重力压红。
你越来越觉得事情似乎跟那把壶有关系。
将水注入壶内,不盈不缺的量刚刚好。你以古法点燃一炉精致炭火,坐在竹椅前看着壶中飘出袅袅青烟。
……青烟?
你定睛一看,并无青烟,只是水雾。
忐忑心情立刻回笼。待那水滚沸,你打开壶盖欲要放些上好的碧螺春进去时,却从壶内闻到了传来的龙井香。
但你从来不爱喝龙井。家中并无此茶。
5.
你盯著那青瓷茶壶,心里知道是它干的——说不清是害怕多点还是好奇多点——也许都有。
周身却被悠然的茶香缓缓笼罩,你终于想起来最近家中其他异状,大骇之下起身后退两步,眼见就要被地上乱扔的垃圾绊倒。
重心不稳时,你的腰身却被一双滚烫的手扶住了,那茶香更浓郁的灌溉着你,天性爱茶的你顿感沉醉,不由有些陶陶然。
“今日气急,忘却收拾房屋,万望娘子赎罪。”
那声音也似茶,淡然之下细细品味,愈见醇厚。
真正触碰到了,心里的害怕倒尽数散去,你转身,就见面前的男子笼罩着一层滚烫水雾,让你看不明晰。
“你谁?”
“娘子亲手将吾从嘈杂之地解救出来,又辅以泉水洗擢,这就不识了么?”
——还真的是茶壶成精了?
这念头一起,他便跺了跺脚,面上带了薄嗔:“娘子讨厌,在下并非茶壶成精。”
你尴尬的咽了口唾沫:“那你……是什么?”
“在下乃壶中之仙。”他身上的雾气似乎散去了些——你再低头一看,因为你惊讶导致的疏忽,小炉上的火苗熄灭了,那壶中滚烫的水已经慢慢冷却。
“壶仙?”此壶仙非彼狐仙,你这么一想,扑哧笑了。
“娘子因何发笑?”他问。
“想到有趣的谐音。”你很坦诚的问:“既为壶仙,那你岂不是自壶被造出就已诞生?”
“娘子聪慧。”他很开心,“不愧为解救吾于水火之人。”
你不善于跟人交游,但在他面前似乎十分自在——兴许是由于对方如茶一般的气质,你此刻不但不怕,反而非常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叫我娘子?”
“古书有云,救命之恩当以身许。”桌上壶内的水已经完全冷下来,他身上雾气也已随之尽数散去,露出真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娘子慧眼识珠,使我不再蒙尘,当以身酿茶,侍奉娘子。”
你感到迷惑:“可你存世日久,一定不止我一人欣赏过你罢。”
他悠悠叹息:“自国门被破,我辗转流落于数人之手,皆因化形不够精美而遭到厌弃,岂知心之所想即目之所见,吾之化形,皆取决于持壶之人心境而。”
“娘子,乃我千年来所遇见的知音,你之所想即吾之真形,”他陈述:“我曾于此立誓,如有知音,倾身相报。”
但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你只是想知道他从前有无侍奉过别人。懊恼的咬了咬唇,正不知如何问出这句话,便听他又开口了:
“若娘子想的是以身相伺,在下不曾有过。”
你闻声抬头一望,便见他已销声匿迹,变回一盏茶壶,壶身上隐约有些胭脂薄红,倒显得十分可爱。
6.
你的每把茶壶都有他们的自己的名字,唯独这一把迟迟没有取名,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会化作人形,你在他面前总归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你问,“我总不能一直你、你的称呼吧?似乎不太礼貌。”
“壶中一缕精魄所成之仙,并无名姓。”他一边这样说着,一面将烹好的茶递给你,白皙指尖触碰到你,还没等你觉得不好意思,他倒是脸红了。
你眼疾手快按住他:“哎,可别,还没说几句话又回壶里去了。”
这也无怪你不矜持——端的是这位壶仙太过内敛,恐怕是由于他生于古代的原因,总是过分在意这种所谓‘男女大防’。
你好笑地想着:聊斋志异里面所记载精怪,大都夜半红袖添香,添得还是帐中香;怎么自己眼前这个却如此害羞?
他不语,低下头摆弄茶具。半晌才抬眸看你:“娘子,吾与那些山精野怪,大不相同。”
哦,你又忘了他是可以读心的。
便觉他反握住你的手,似是鼓起勇气道:“你倘若要……,我亦自无不可。”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似确认一般问。
他偏了头,形状姣好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娘子怎么想,便是如何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娘子乃此世鲜少爱茶之人,于吾而言,乃是独一无二。”
啊,他这是在向你解释呢,怕你觉得他轻佻随意。
你会心一笑,觉得他真是哪里都合乎心意——也对,你生性沉迷茶之一道,而他乃是茶壶所化精怪,自然与你契合。
7.
自那日过后,你一有空闲就按照他所指示的为他买来各种泉水,供他品鉴。
他亦投桃报李,晚间等你归家来便化作人形,烹茶添香。
这晚正是圣诞节,窗外大雪纷飞,窗内茶香袅袅。
他为你绪了一杯,观你面色不悦,想了想才问:“娘子何事烦恼?”
你奇道:“你不是可以听见我的心声?”
他垂下眼睫,似是失落:“若娘子对吾毫不设防,自是可以听见。然今日娘子心门紧闭,不知想些什么。”
唔,原来如此,你忖度着如何开口,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与娘子一起日久,方羡人间岁月,娘子有话不妨直言。”
见他一脸郑重担忧,你心中不忍起来,慢慢说:“倒也没什么……我父母催婚。”
“催婚?”他再次脸红:“如此烦恼,吾亦是可以解决的。”
你好笑的摇摇头:“我不欲应对高堂催婚;事实上我是不打算成婚的。”
跟他呆久了,说话都变得三分古意,但你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听了你的话却有几分讶异:“吾与娘子相处月余,始觉娘子个性温婉可亲,早已欣然爱慕,娘子却不欲成婚?真要与我学做聊斋中那野鸳鸯不成?”
他的话令你扑哧一笑:“你为什么要叫我娘子?”
“救命之恩,当以身许。娘子早已问过了。”
“那你此身,到底许了几人?”
“当真只有娘子一人,”他似乎有点生气:“上次说了,娘子不信吾?”
你定睛打量着他,他此刻气怒之下作势要幻化回壶中,却动作迟缓,显然在等你去拦。
你心中偷笑,伸手抱住他腰身:“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好的一个仙人,从前不至于没人赏识……”
他被你的偷袭抱的劲腰一紧,嗓音都有些低沉下来:“娘子是醋了?”
“大可不必,”他回身反抱住你:“如非娘子美如皎月,我也不至控制不住自己现身人前。”
“唔?你承认自己以身相报这个说法是借口了?”
“娘子!”他嗔怒。
但就连嗔怒都这样好看,完全合你的审美。
你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美人,故而你完全不知道他说你美如皎月有何依据。
但说到底他是一把壶,壶跟人的审美肯定不太一样,所以你不打算深究。
但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很可爱,令二十五年近乎母胎单身状态的你怦然心动——因为不喜欢交游,觉得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是浪费精力,那样过于虚伪的状态不是你要的。
但眼前这个壶仙跟大部分人类都不太一样,他反而跟你架子上收藏的茶叶相似度极高。
安静、温和、每日静待你归来,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点恰到好处的温暖。
窗外是圣诞节的霓虹灯和烟花展,气氛融洽到暧昧。
你顺势随心,黯灭了屋中电灯,捧着他的脸吻了过去。
他唇齿之间,似乎逸散出缕缕茶香,沁润心脾。
你不由自主的攀附而上,深入再深入。
“唔,娘子,你……”
“这种时刻,话多败兴。”你教他。
8.
那日后,你接了案子出差,回到家时已经时隔一周。这一周来你日日都想起那天晚上,雾气之中所化壶仙是如何销魂蚀骨,总是有点神思不付。
再次推开家里大门,却见屋内一应物品俱很凌乱,尤其是茶具架,上面的茶具们七仰八叉,像极了交通事故现场。
你还以为家中遭了贼,正打算报警却觉得不对——并没什么东西丢失,只不过那把青瓷壶似乎不见踪迹。
他是壶仙,你自然不太担心,于是稳定下脾气来,将行李放回屋内,才发现那把青瓷茶壶躺在你床上,似乎有点奄奄一息。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从一把壶身上看出奄奄一息这几个字的,总之他的状态不对。
你赶忙跑到床边,手捧起他来:“你怎么了?”
他从壶中幻化而出,在你面前叹息:“娘子竟然还会回来……”
“这里是我家呀,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娘子不是弃吾而去?”
“当然不是,出差而已。”你连忙解释。
他化悲为喜:“这样说来,娘子当真只是无心之失。”
你不明所以:“我做错了什么?”
他道:“娘子看过如斯多志怪传奇,当真不知吾等器物成仙,如要入世,需人精气灌溉?”
说罢,他好似不太好意思,立刻垂眸。
你却被震惊到了:“我不会当场去世吧?”
“娘子混说什么?”他气的立刻堵住你的口,茶香悠悠将你彻底环绕,吻你的间隙他还解释:
“不若,今晚便将欠吾的精气补还回来。”
9.
直至夜半,骤雨初歇。
在你的求饶下,他终究软了心肠;饶是如此,将你抱入浴缸中洗漱时,你也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通身上下溢满了茶香,始作俑者却似吸饱了水分的一片茶叶似的,精神起来,不复你进门时那副蔫答答的样子。
你躺着看他,问:“你确定我不会因为***死去吗,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他嗔你一眼,将你扔到放好的洗澡水里:“哼。”
就连这种小女子生气做派,放到他身上都丝毫不显得娘气,你只觉得他既可爱又赤诚,伸出未着寸缕的手臂将他揽入自己范围内,啾咪一口。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是牡丹花下死,我也甘愿。”
他没甚好气拉下你不安分的手,撩水清理你身上的痕迹,却被你再次拉住:“哎,郎君。”
“怎么?”他抬眼看你。
“你方才说入世,是什么意思?”
“方才?”他极度在意你对时间的形容。
你嘿嘿笑道:“很久之前,好了吧?”
“入世,便是除你之外的他人也可见到吾。”他看着你的神色十分认真:
“你不是要成婚应对二老?”
“说到这个,”你坏心的舔舔他唇瓣,满意的尝到茶味才收了舌尖:“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此刻已为你洗好身体,抱着你立起身来:“名称不过代号,娘子想如何都可。”
“杜毓有书,沫沉华浮,焕如积雪,烨若春敷。”你近乎痴迷的,看着他雨露承欢后还未清洗的侧脸:“郎君此时姿态,恰如舒展茶汤,不如就唤做沉雪,如何?”
他红着脸,垂眸望你:“吾以为甚好,娘子不愧为吾之知音。”
10.
你父母当然对他再满意不过。
事实上,父母只是期待着你找到一位真心懂你,而你也喜欢的良人。
他虽然不算是个人,但其他要求完全符合——而且他家资颇丰,在长辈面前再加分不过了。
事后,你问他哪来的钱,他道:“总还有点私藏。”
“私藏什么?”你忽然有肉痛的预感。
“娘子觉得,吾之壶仙还能私藏什么?”
你一脸忧伤:“你卖了多少好茶才换来的我的聘礼??呜呜我好心痛。”
他却淡笑着揽过你身体:“娘子喜欢的,都早已在我体内。否则怎能套牢娘子?”
你惊奇的看着他:“你居然会用这个时代的措辞了?”
“为了迎娶娘子,总要做点功课。”他说着说着,又垂头亲吻你:“娘子喜欢便好。”
11.番外1
你嫁给他之后,便辞退了原本也不怎么喜欢的工作,陪他开了一家茶室。
他同你脾气相仿,不爱应付世人,你怜惜他为你入世牺牲颇多,便也偶尔委屈自己应付客人。
这日,你正擦洗他的真身,从门口进来几个小姑娘,为首的那个头发染了绿色,急匆匆跑到你面前:“你们这里的老板呢?我看上他了。”
你手里握着的壶尴尬的震动两下,你仿佛听见他声音对你说“娘子莫醋。”
但是不吃醋怎么可能嘛——他这清俊气度世所罕见,出来一次便能招惹不少桃花,哪像自己,屡次被人认成是他姐姐妹妹一类的,原因很简单——
看外貌你们就不般配呀。
你气的难受,转身进了茶室内间,丝毫不温柔的把他扔在新买的锦缎盒子里。
这还是你在古董店淘换的,传闻历朝历代几位皇帝都用这盒子装过爱壶,老板因为你大方的一掷千金特意给木制盒子放了上好的苏绣锦缎,更加华贵柔软。
他自然也蛮喜欢。
但是不包括此刻,因为你的生气显然让他慌张起来。
你怒气未消,捧着他道:“今晚你不许上床!!明天不许现世了。”
倘若无人精气,他便无法成型于他人眼前,这点早在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很清楚。
他略带委屈的扭了两下,但观你面容似乎是醋的狠了,故而他实在不敢造次,只想好好哄着你。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连日你都挺忙,把他放在一旁的盒子里不管不顾,他着实被冷落了几夜,这晚终于忍不住,夜半趁你熟睡悄悄爬上了你的床榻。
小心翼翼地环住你,他尤嫌不足,垂头吻你。
动静太大,而且他动情之时逸散出来的茶香袭人,让你很难忽略。
你醒了,他漂亮的眼眸露出迷茫,抱住你唤道:“娘子……”
饶是铁石心肠,看美人撒娇也会软下来,更何况几日空旷,小别胜新欢,夜半私语时自是无限浓情蜜意,俗语有言床头架来床尾和,便是个中香艳,暂且不表。
但次日过后,你的身体渐渐奇怪起来——
初始时只是脾胃不佳,不思饮食。
后来愈发奇特了,你只想喝山泉水,不欲吃饭,几次回家探望父母,你母亲都极为担心:
孩子不吃饭可怎么是好?
只有沉雪日渐开心,三五不时便会施展仙法,为你寻来各地甘冽山泉。
你问他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旦笑不语;在你“一个月不许上床”的逼迫之下,他才道出实情:
“娘子,孕育了吾之孩儿。”
你觉得惊奇:“我会生一把小壶?和你一样吗?”
“吾亦不知。”他摸摸你,垂头渡一口仙气:“吾虽本体为壶,然成仙后便是灵体,所结灵胎于凡俗中化身为何,殊难预料。”
“但是能有你的孩子,我很开心。”你摸摸肚子,看着他在身侧言笑,便也不觉害怕。
生产那日,他握住你的手指:“娘子为吾孕育仙胎,身体已与凡人不同……可愿与吾同享寿数,去往壶中界?”
“我愿。”你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