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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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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肃王妃柳芊芊生辰,容承谚大摆宴席,请柬雪片似的往外发,加上口头邀请的,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请了多少人,以至于当日完全乱了套。
老管家急的焦头烂额,容承谚没事人似的到处晃悠,柳芊芊则带着女眷参观她堆满藏书阁的各类珍藏话本,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最后是容匪根据当日名录分了大部分人去沅江楼才暂时稳住了混乱局面。
十二岁的容匪穿着郡王规制的赤红蛟龙袍,金冠束发,清隽矜贵,躬身同容策见礼:“臣弟参见皇兄。”
“不必多礼。”容策攥握住宋予衡的手问:“可是冷了?手怎么这般凉?”
宋予衡捏着他的指节把玩:“手冷你就帮我暖暖,反正不能让披风遮盖住我精心搭配的服饰,再说你的披风全都灰扑扑的,你觉得我穿能好看吗?”
容匪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宋予衡不太好意思地抽出手:“阿匪,你父王这是把全京都的人都请来了吗?我们的马车根本挤不过来,只能步行,生辰礼明日我让齐湘再送过来。”
“皇兄与督公能过府为母妃庆贺生辰已是恩赏。”容匪侧身引路,“四时景花香馥郁,清静雅致,父王、母妃特意准备了流觞曲水席面,另备了花签、酒令,姚大人与雁先生已经到了,我方才来时他们正在赏菊。”
宋予衡问起容匪的课业不知怎么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一路同宋予衡有说有笑还一起悄声抱怨齐翰林的严苛古板,容策若有所思看着两人对容匪道:“课业不可懈怠。”
宋予衡朝容匪使了个眼色,论起严苛古板谁人能比得上你皇兄,容匪立时会意,迎着日光弯眼轻笑,那是少年独有的澄澈张扬。
容承谚姗姗来迟,看到曲水流觞,头皮发麻道:“不要吧,这么高兴的日子为什么要作诗填词?”
容匪扯着容承谚的衣袖示意他噤声,他皱眉落座嘀咕:“烤鸡为什么要片成片?嗦骨头才有滋有味,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
柳芊芊并未静距离接触过容策、宋予衡,此时此刻话本子里的两位主角切切实实坐在自己对面,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眩晕的状态。
宋予衡不明所以问:“王妃为何盯着臣的荷包?是有何不妥吗?”
柳芊芊笑起来杏仁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我瞧着荷包花样很别致,是团圆芍药还是并蒂芍药?若我未看错,皇上的荷包也是这个样式,是京中新流行的图样吗?”
“很普通的并蒂芍药图样,府上侍婢绣了两个搭配换季衣袍,王妃喜欢改日我再让她们绣两个送给王妃、王爷。”
柳芊芊以扇掩唇,激动的脸颊通红:“不用不用,你们两个戴就很好。”
容匪以手抵额无奈低声同容策解释:“皇兄,母妃并无不敬之意,席面确实是父王嘱咐按照最高规制准备的,我只是依照你与督公的喜好改了位置。”
容策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皇兄像你这么大时比不得你处事周全。”
在容匪眼中容策无所不能,容匪十分怀疑这种可能性:“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你可以问问宋督公。”
容匪难得感受到容策对他的亲近,高兴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酒过三巡才想起来去问宋予衡。
“确实是真的。”宋予衡拿着半截桂花枝敲了敲容匪的额头,炫耀道,“但是你皇兄十五岁时临危受命带兵出征,大败羌羯于栖鹤,此后三年率领长陵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彻底扭转了西秦国力衰微人人可欺的境况。”
此时容策放下酒杯对容承谚道:“皇叔,下月初朕想把容匪接到翰文苑,由王太傅、姚大人教导。”
历任帝师皆出自王氏、姚氏,容策此言所谓何意容承谚再笨也听出来了,一家人诚惶诚恐,容策三两句话便安抚住了容承谚、柳芊芊的情绪,他处理这样的事情向来迎刃有余。
至晚,容策躺在宋予衡膝畔醉眼迷离:“你是不是就喜欢年龄小的?”
宋予衡疑惑扬眉,容策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喜欢你看容匪的眼神,不喜欢你同他谈话,更不喜欢你亲自给他授课。”
宋予衡笑:“你在吃什么飞醋,我都能当他爹了。”
“不许。”容策醉酒后显现出平日里没有的孩子气与占有欲,“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义父。”
宋予衡轻叹:“看到容匪我只是想到了你。”
容策眨眼:“我十二岁时哪里有容匪乖巧可人。”
宋予衡轻抚着他的眉眼:“可你长得好看啊。”
容策闭眼笑了,宋予衡借着烛光发现容策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发,他登基为帝后,西秦的日益强盛仿佛是以消耗他为代价来实现的:“然思,新法新政非朝夕之功,无需操之过急。”
“我怕来不及。如果我早两年回京,你的身体状况就不会变的如此糟糕,如果我早点同你坦白爱意,你或许就能为我好好照顾自己。”容策目光郑重,“我曾承诺你待西秦政局稳定,退位让贤,随你避世而居,安稳度日。予衡,至多五年,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这五年,你就负责把身体完全养好。到那时我们可以去长陵放马,去南诏探望老师,去看看雁叔叔话本子里的北晋……”
宋予衡愕然,他以为生辰时的随口之言容策已经忘了,真坐在那个位置上皇权岂是说舍弃便随意舍弃的?
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他并不贪心,一辈子那么长他只是希望晚年时容策能是他一个人的然思。
宋予衡抱住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