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秦巫雾

1、孤灯

　　这张照片中笑的异常灿烂的，就像日本早春时盛开的染井吉野的小女孩，是我的妹妹——佐藤春水。我是她的姐姐，佐藤花。
　　九年前，才八岁的妹妹和我各自穿着绣着染井吉野和紫罗兰浴衣去参加天神祭，当烟花绽放染透整片夜幕的刹那，如同麦穗干枯的微风吹着我的脸，才十五岁的我，看到这灰色的世界氤氲成烟时，也不知怎的想到了野野君的:“天也醉樱花，云脚乱蹒跚。”真是美极了。我想我的妹妹也会成为那样樱花般灿烂纯洁的人吧。毕竟我是佐藤夫妇养大的，而妹妹是亲生女儿。
　　九年后，我看着后视镜里映着的人，五官普通，眼角蔓延着一道淡粉的伤疤，头发随意的扎成马尾，戴着一副黑框平光镜。脸色苍白，像是将在冬日寒夜里熄灭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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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已经到银座了，我来银座是来找我失散的妹妹，听我东京的朋友说这里的一座酒吧有个叫佐藤春水，唇左上角有颗痣的女孩，才从神户川动身来银座。
　　左拐右转，终于到了，我抬头看上面的招牌，是这里了——xxx，刚抬脚进去，就见一个眉目清丽，穿着破洞紧身衣的女孩身上趴着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女孩表情无悲无喜，麻木谄媚，我只是随意的看了眼，那个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邹眉。接着，我便转身去找xxx的社长交代我来这的原因。约半小时以后，眼前这个眼神熠烁的老人才叫人把佐藤春水带过来。这时，天已经暗了。
　　佐藤春水知道了原因之后便带我回她的房间，入目的是一张大理石包浆做的桌子放在正中间，很清晰，啤酒瓶，内衣还有杂物堆砌在桌上，还有几本书，像是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书旁还有赠送的包和化妆品。
　　她略带随和的说：这几本书是关于胎教的。说话时，这个十七岁的少女无悲无喜的脸上满是柔和与期待。灰暗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河。但这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我只需要做到是一个合格的忏悔者应该做的。我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和包里的耶稣像微微低头，双手交叉握于胸前说：愿主保佑，天音赐福。她似乎呆愣了一下，继而才微微一笑。
　　父亲与母亲说妹妹很像樱花凋零的刹那，我觉得她就像盛开在春日暖阳里的桔梗，不过，于我没有太大关系。
　　月色如常，一片又一片洁白如雪的桔梗在残破的春风里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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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我上车后便看到佐藤春水靠在酒吧门口对我一笑，阳光洒到她弯卷的长发上就像美杜莎的诅咒，身后的酒吧被黑暗包裹，无数只人偶的手牵拉着他们，就像阿鼻地狱。之后我也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就如同往常一样。
　　车窗外的樱花也落的差不多了，每片落下来的花瓣在阳光下如同一颗颗闪光的泪珠。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一切都将会是极好的。
　　五年后，我来到银座，向当地的一个老人询问那座酒吧的消息，才知道那座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被当地的黑手党击杀了，那个地方也成为银座众人皆知的地狱。边说着，老人牵着我的手回屋把堆灰的报纸用力一吹，指着说：小妹妹，就是这。随着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我的妹妹，笑容随和，脸上尽是血也掩饰不了的快乐。老人停了停，继续说：还有一个孩子，当时被母亲抱在身下，没被发现，才活了下来，现在在银座的xx福利院......
　　五年前，佐藤夫妇已经去世了。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又是樱花烂漫时，一片又一片粉色的樱花渲染了天空，云蒸霞蔚。
　　在后来的后来，佐藤春水的孩子佐藤桔和我生活在一起，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当我凝望着紫罗兰老了春容，
　　青丝的卷发遍洒着皑皑白雪；
　　时光也掩不了你的美和芳菲，
　　皎洁的红芳与长夏永不凋落；
　　你在不朽的情诗里与时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