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行走的房子

31、第31章

　　“老同学，好久不见啊。”白绍文提着水果礼盒，先是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见卢南笙没反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卢南笙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就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来了。”白绍文一脸玩味的笑，卢南笙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真没意思，老同学来了也没个亲热劲儿，才这么几个月就把我忘了？”白绍文无趣地摸摸鼻子，收起了笑容，一屁股坐到床脚。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卢南笙的眼珠这才转了转，缓缓张口。

　　“我听子凌说的，过来看看你。”白绍文掀起被子看了一眼：“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你和他还有联系？”卢南笙斜睨着白绍文，眼神不可捉摸。

　　“也是最近才联系上的，刚巧我妹和他同一个补习班。”白绍文看到卢南笙手里的书，挑起了眉毛：“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

　　“打发时间。”卢南笙把书扔到一边，“省得无聊。”

　　白绍文拿起书翻了几页：“以前季子凌那个家伙倒是爱看东野圭吾的书。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

　　“意外。”卢南笙不愿多讲，听到这话，睫毛簌簌地抖了几下，归于平静。

　　“哦……”白绍文故意拉长了声音，装作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后看了看表，都快两点了：“你还没吃饭呢吧？”

　　卢南笙不置可否。

　　“都这个点儿了食堂估计也关了，你等会儿我去外面买点，正好我也没吃呢，咱俩一块儿凑个伴儿。”

　　卢南笙沉着脸看着白绍文离开，被子下的手掌被指甲扣得渗出了血丝。

　　“我在外面绕了半天也没见有快餐店，正好停车场那儿有个卖包子的，就凑合一顿吧。”白绍文一兜包子一兜豆浆提得满满登登，弓着腰推开了门，“就剩这么多，我给包圆儿了。”

　　“饭盒在抽屉里。”

　　“哦。”白绍文翻出饭盒，捡了几个包子递给卢南笙。

　　白绍文吃得急，不一会儿就饱了，指着桌上的袋子说：“你要是不够吃这儿还有呢。”

　　“嗯。”卢南笙吃得慢，每一口都是味同嚼蜡，吃了几个就没了胃口。

　　“饱了？你就吃这么点儿？”白绍文惊讶道。

　　“嗯，动得少自然吃得就少。”

　　“好吧。”白绍文收拾好杂乱的桌面，这才开始说正事：“南笙，子凌那边发烧，陆磊这两天不过来了，我替他几天。毕业好几个月都没联系，难得能碰到，正好咱俩也叙叙旧。”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请个假就好了。”白绍文说得轻松，不给卢南笙拒绝的机会。

　　“好。那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了。”卢南笙抬起头，露出了日出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老同学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白绍文观察着卢南笙的表情，那人的脸上是寡淡无味，仍旧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病房里一片波平如镜，风和日丽，谁也不知道光鲜的表象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送走了白绍文，陆磊推门而入，却发现季子凌扯起了被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赶忙紧走几步掀开被子。

　　“干嘛蒙着头？不闷吗？”

　　“你不生气吗？”季子凌大眼睛扑闪着看着他，像个受惊吓的小鹿似的，睫毛闪的飞快。

　　“……”陆磊满脸的问号，思量了半晌这才想起了白绍文离开前的那个额头吻，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板起了脸，“怎么会不生气，当然生气。”

　　“你不要生气。”季子凌急得起身去拽陆磊的手，却被陆磊伸手拥进怀里。

　　季子凌发着烧，大脑当机，傻傻地靠在陆磊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凶，都怪我，你那天都那么难受了我却看不出来，对不起，子凌，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这句话季子凌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的话陆磊会更内疚，更难过。

　　公司和卢南笙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不想这种小事再给他的心里增添负担。最后那两个字季子凌说得很轻，却还是被陆磊听了去。

　　“只是什么？”

　　“只是以后你能不能别再吼我了，哥，我们以后吵架的时候都不要大声好不好？”

　　“好。”陆磊低头在季子凌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惹得季子凌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看：“这个也是消毒吗？”

　　陆磊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消毒梗，又在季子凌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对，消毒。我的宝贝只能我来亲。”

　　季子凌笑成眯眯眼，心情大好，抬起屁股够着陆磊的额头印下一吻。

　　陆磊不解，季子凌笑着解释：“盖章！我的人也只能我亲！别人都不许亲！”

　　“好了，乖，你还发着烧呢，不闹了，赶紧躺好。”

　　“好。”

　　季子凌乖乖躺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磊。

　　陆磊被他盯得没了辙，只好下出最后命令：“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要不晚上不带你回家了。”

　　季子凌这一觉睡到了傍晚，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擦黑，针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拔的。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季子凌有些郁闷，好不容易两个人有了这么长独处的时间，却全被他浪费在睡觉上了。

　　“多睡一会儿病才好得快。”陆磊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他甩了甩体温计，塞进了季子凌的嘴里，季子凌被堵住了嘴没办法说话，瞪大了眼睛抗议。

　　“乖，等测完体温我们就回家。”陆磊顺了顺季子凌额前的碎发，炸了毛的小猫这才收起了利爪。

　　“37度5，我开些药，晚上如果饿的话就适当吃些流食，明天记得过来找我，他这种情况至少要输三天。亏得年轻身体素质好，不然电解质紊乱了是要出人命的。年轻人不要仗着岁数小身体好拿着病不当病，不舒服还是要看医生的。你这个胃病也不能轻视，总是糟蹋胃炎会更严重，一定要注意少吃凉的东西，不能受饿。哦，还有，药要餐前吃。”

　　季子凌听的昏昏欲睡，陆磊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那个医生好像楼下的赵姨，叨叨叨，叨叨叨的。”坐上了出租车季子凌还是没忍住，把医生一通吐槽。

　　“医者父母心嘛，医生嘱咐的话你要听。”

　　“哦……”医生的话可以不听，但是男朋友的话要听。季子凌虽然脑子晕这个还是记得清，可是他太困了，坐上车没一会儿，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小脑袋就像个啄木鸟似的一下一下点着头，险些磕到了驾驶座的椅背。

　　陆磊大手一捞把季子凌的头揽到肩膀上，大大的手掌把他的手圈住，温热着他指尖的微凉。

　　窗外霓虹闪烁，繁华都市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什么灯红酒绿，什么红男绿女，陆磊都不想理会，他只愿车开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让他的宝贝再多睡一会儿。

　　陆磊央求师傅又绕着市区开了一圈，可是再远的路程也总会有终点站，何况总这么坐着睡也并不舒服，“子凌，子凌。”

　　“嗯？”季子凌也不知是醒还是没醒，模糊地应了一声，小脑袋又往陆磊怀里蹭了蹭。

　　陆磊没办法，结完账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抱了出来。

　　这么一通折腾季子凌也睡不着了，他半睁着眼睛看了眼陆磊又疲惫地合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到家了？”

　　“嗯，到家了。”

　　“一会儿我要洗澡。”

　　“不行，你还发着烧呢。”

　　“可是我身上好黏，难受。”

　　“……”

　　“你让我洗好不好。”季子凌抬起头在陆磊脖子上啃了两下，呼出的热气挠得陆磊心痒痒的。

　　“听话，别闹。”陆磊停下脚步，两只手都占着，完全拿这个坏家伙没有办法。

　　陆磊全身绷紧，季子凌越发放肆，舌尖舔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不要，除非你答应让我洗澡。”

　　真是被这个家伙打败了，陆磊无奈妥协：“好好好，答应你。”怀里的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随后把脸贴在了他胸口。

　　“干嘛？”

　　“……”季子凌朝陆磊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一张小脸便垮了下来：“切，一点都不激动，没意思！”

　　陆磊笑笑，把人又往上抱了抱，季子凌只觉着抱着他的那双大手又收得紧了一些，初秋的风有些凉，可他的心里却是滚烫的。

　　如果能这样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该有多好呀，不要别人的参与，只我们两个人，没有烦人的生意，没有沉重的单恋，没有所有爱情以外的烦烦恼恼，就和他这样在慢慢的时光里慢慢地变老，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午饭过后白绍文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卢南笙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侧目望着躺椅上的人，这个人表面上玩世不恭，从前上学的时候看着像个二世祖，流连花丛，虽张扬却并不跋扈；跟季子凌谈恋爱的时候又是一副痴情男的模样，老老实实做个跟得男友；现在的白绍文好像是变了个人，既不是二世祖，也不是痴情男，虽然偶尔也会吊儿郎当，人却变得沉稳了，一副金丝眼镜遮住了凌厉的眉眼，叫人着实有些看不透。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仍旧是那个为了季子凌不管不顾的痴情种子。白绍文，你曾经跟我说过，得不到回应的热情就该适可而止。这个道理，你懂，我也懂，可终究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我们彼此都存着解不开的执念。所以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

　　季子凌很好，乖巧，懂事，可是他不明白一个道理，懂事的人总是会被丢下。白绍文，你也是，所以你被他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