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故事》江湖夜雨

7、第 7 章

　　打那以后，秦杭收起玩世不恭，兢兢业业工作起来，吴远笑称是人家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秦杭是不当公子充劳模，最高兴地恐怕就是他老爸了。

　　后来，唐苏问秦杭：“我的话对你的杀伤力真那么大？”
　　秦杭幽怨道：“是啊，你都不知道你伤我有多深，现在一想起来我的心都痛。想我秦杭纵横江湖多年，末了被个丫头片子说得那么惨不忍睹，你想我这得有多伤心啊！”
　　唐苏疑惑：“不是吧，我其实只是随便说说，你就这么心眼小啊。要是我当初更绝点说你这样的还出来混丢不丢人那你岂不是要跳楼？”
　　秦杭黑了脸：“怎么，你的意思是还照顾我面子，说得挺委婉，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没一棒子打到底啊？”
　　唐苏嬉笑：“怎么会，你这么秀色可餐，我哪舍得暴殄天物啊！哈哈”
　　秦杭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吗，怎么听着这么磕碜。”嬉闹成一团。

　　秦杭没告诉唐苏，她对他的杀伤力何止是大，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自从那一面，他总是想起那个青春的面庞，想她的笑靥如花，想她忽闪的大眼里揶揄的笑，想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想她帮了他又不客气取笑他时的一本正经，甚至无比怀念她嘀咕的那句“傻兮兮的”，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她能在他面前再说一遍。
　　秦杭像游在锅里的青蛙，完全陷入了自我迷醉的世界，等他醒悟过来，已经无力再跳出去了，而能够救赎他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他只知道她一定存在于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对自己一无所知，所以毫不关心。
　　秦杭再也无法忍受，他像个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做出了疯狂的举动，无数次他开车去那条小路，一次次望穿秋水，一次次失望而归，伊人究竟在水哪一方？他的苦闷吴远看出来了，拷问半天他才告诉吴远，他清晰地看到吴远眼中的担忧，他不是不明白却无法解释，只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难以自持和欲罢不能。
　　吴远不阻拦他，只在他需要的时候陪着他喝酒。一年过去了，他很绝望，他不知道自己的等待什么时候是头，他不是不能等，他是怕再下去自己受不了相思的煎熬，更怕再找不到她，她成别人的了。有时候他甚至疯狂地想，就算她是别人的他也要抢过来，接着骂自己卑鄙，最后苦笑。
　　好在上天没有忍心又一次辜负他的一片痴情，他梦中的女孩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欣喜若狂，因为期待太多，等待太久，反而不知所措，糊里糊涂惹怒了她，再一次错过。他不死心，曾看恶俗的偶像剧说如果两个陌生男女能够无意中邂逅三次，那就是命运的安排。他以前不信，如今坚信不疑，她怎么会不是命运的垂青?就算不是，他也会让她是。
　　不知是精诚所至还是上天可怜他，这次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她就冒出来了。秦杭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让她从他生命中溜走了，就算她不愿意也不行！

　　周一的大早，秦杭早早来到办公室。秘书张婷见到他，惊疑不定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秦杭摆摆手，告诉她没事，就自己坐在桌前，翻开了文件。
　　张婷疑惑，却不敢问，只得端了杯咖啡进去，发现自己的上司根本就心不在焉，眼睛不停瞄向门口。张婷试探：“总监，你在等人？要不要我帮你留意一下？”
　　秦杭一愣：“没有没有，你忙你的。”
　　张婷只得“哦”一声打算出去。
　　不料秦杭又叫道：“你帮我注意一下，要是有什么人找我，就让她进来。”
　　张婷纳闷：“您是说随便什么人？没有预约也没关系？”
　　秦杭想了想：“如果是年经女孩，你就让她进来。”
　　张婷越发发蒙，点头出去了。

　　一个上午，找秦杭的人很多，却没有那个所谓的年轻女孩。张婷都有些不忍心看自己上司那张越来越失望的脸，每次带人进去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仿佛都是自己的错。
　　一直到下午，离下班还有不到一小时了，秦杭仍没有等到唐苏的来访。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这两天他坐立不安，一想到就要面对唐苏，既高兴又紧张，一边暗暗后悔没要她的联系方式，所以周一一上班就奔到公司，守株待兔，可惜他的小白兔似乎悠哉得很，迟迟不露面。
　　这眼看就要下班了，刚拿起西服准备离开，张婷推门进来：“总监，我……”
　　秦杭歉意地说：“你也下班回家吧，今天累坏了吧。”张婷今天的表情秦杭一一收在眼底，难为她了。
　　张婷见上司误会了，赶忙说：“不是，总监，是有位小姐要见你，说是姓唐。”
　　秦杭不可置信，激动地说：“快请进来。”
　　张婷松一口气，看来这次总算对了。

　　唐苏走到宏远大厦楼下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秦杭看她的眼神不单纯，加上酒吧里的那一出，始终有些放不开。可是曹民费心思帮他，她实在是下不了决心拒绝。在图书馆坐了一天，估计快下班了，才匆匆赶来。她告慰自己：如果他不在公司，我就放弃，那就不能怪我了。心情忐忑在公司前台通报了一下。
　　没想到很快就要她上去，甚至没问她任何问题。这下骑虎难下，唐苏只得硬着头皮进了电梯，按下16楼。
　　宏远大厦虽是宏远的产业之一，但是只有12到18楼自己用，做为公司的大本营，其他都对外。
　　唐苏搭乘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刚出电梯门就见一个身着黄色套装的干练女人，笑容可亲地说：“唐小姐吗，秦总监在办公室等。”
　　唐苏有些尴尬，点头跟着过去。

　　一进门就见秦杭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翻阅文件，只得道：“秦总监，你好，我来了。”
　　秦杭漫不经心地抬头：“坐吧。”
　　唐苏没察觉秦杭声音里压抑的起伏，看了看远远坐在了会客用的沙发上。
　　秦杭暗恼，这小丫头，还防备我呢。一边收起文件，看向了唐苏：“不要太客套了，叫我师兄就好。”
　　唐苏客气：“还是叫总监合适，毕竟以后我们也许就是上下级关系了，我不敢有所逾越”停了停又说：“再说，严格讲我们也不算师兄妹，听说秦总监是留学海外拿的学位，我可高攀不起。”话里的讽刺简直昭然若揭。
　　秦杭听出来了，好脾气地说：“师妹太看得起我了，不敢当。”心里却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就想激怒我好借机不干了，我会让你如愿？接着说：“倒是听说师妹在学校就十分优秀，我徒有虚名，见笑了。”
　　唐苏没想到秦杭这个姿态，有些不好意思：“秦总监太客气了。”忙转移话题：“关于我实习的事，我想……”
　　秦杭立刻打断：“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开始上班。”
　　唐苏问：“我干什么？”
　　秦杭：“助理，确切说是我的私人助理。”
　　唐苏站起来：“什么？这不行！”
　　秦杭早料到她会是这反应：“为什么不行，和你专业也对口，我也会在工作上给你帮助，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吗。”
　　唐苏挣扎：“助理事多，我时间不够，你知道我还要上课，不可能天天来，更不可能随叫随到。”
　　秦杭不理：“没关系，你的事不会很多，直接向我汇报就行，公司的杂事不用你费心，我会照顾你的时间的。实习期也会看你的表现给予一定报酬，你看怎么样？”
　　唐苏惶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太……太麻烦你了。”
　　秦杭确信唐苏本来要用的词眼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变态？神经？大概类似的。嘴上轻描淡写：“难道这样你还不满意，要不要我再做调整？”看你还说什么！
　　唐苏终于就范：“不是不满意，是太满意了，满意的让我觉得是天上掉馅饼！” 声音恨恨的。
　　秦杭心里大乐，脸上平静无波：“那就好，明天开始工作，内容嘛，到时候交代。”
　　唐苏垂头丧气点头，转身暗骂道，小人，绝对的小人，明显笑里藏刀，肚子里不知憋了多少坏水，看来以后日子难过，不知怎么为难我呢，就不该相信他的承诺，天真！
　　秦杭已经懒得理唐苏的嘀咕，用脚趾头想也没什么好话。
　　接着掏出手机要了唐苏的手机号，存在了电话簿的最上面，看唐苏别别扭扭不情愿的样子心里那个得意啊。

　　秦杭本想开口邀请唐苏一起吃饭或送她回家，还是忍住了，刚才已经有些过分了，不能再火上浇油，欲速则不达，唐苏对他本来就有些误会，不可因小失大。
　　让唐苏先回去后，秦杭靠在椅子上夸张地原地转了好几圈，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第一次由衷地觉得是那么美，他的美好日子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