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无痕》浸灵子

82、归原

　　帐内有片刻的极度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
　　赵孟光的笑声突然爆发出来，好似凭空中炸响的惊雷。木哈尔抵住赵孟光喉咙的刀也抖了一下。
　　“十三爷胆识计谋至此，赵某无话可说，不过十三爷，若赵某曾见过你，你今日便也得不了这许多便宜！”
　　“可惜天不遂人愿！”胤祥高声道，迟疑一下问：“你刚才到底为何不下令杀我？”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赵孟光意味深长的说。
　　“十三爷，所有人员悉数捉拿，我方无人死伤。”贾世芳进来回禀。
　　胤祥把赵孟光等人全部移到了马场中央，四周命人举火把看守，不得放掉一人逃走。
　　被捆绑住的赵孟光盘腿坐立于草地上，隔得远远的三五个的押解着他的下属。
　　胤祥的脸在火把的映衬下有些认真的狰狞。
　　胤祥为了独审赵孟光，用汉语开口问道：“你们将马匹运往了何处？与何人勾结？”
　　赵孟光轻笑一声：“你何须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为何如此顽固？当真不顾性命？”胤祥蹙眉。
　　“爷，已派人前去贼窝。”一个侍卫上前禀告。
　　“你听清楚了？”胤祥叉手。
　　“计划早已完成，马匹大半，你们是再也不会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你是留在这里送死的？”木哈尔冷哼。
　　“这里的兄弟，都是自愿赴死，方才留下！他们都是我赵孟光救下命来，唯我是从，早已立下血誓，永远不会说出那些秘密！只可惜，唉！我赵孟光自十六岁便来闯荡草原，几十年来拼杀，方才得此一只精军，不料今日便要全军覆没！人生无常矣……”
　　说话间，没曾注意何时，赵孟光忽然立起，两手青筋暴裂，一时竟将粗绳索瞬间绷开！
　　他得了自由身，一声马哨，那边便有他的坐骑一时挣脱牵马人，奔了过来。
　　这边一群人都围上前去，想要捉住他。
　　胤祥情急之下拔剑上前，赵孟光踢倒旁边来犯,却似乎对着胤祥倒不敢动手，只是闪躲。
　　胤祥剑法被化解，心中一动，便挥剑砍向赵孟光两脚。
　　赵孟光不及躲闪，恰巧木哈尔砍上前来，便一手拉过木哈尔挡在面前。
　　剑不容情，一时间，赵孟光与木哈尔两人小腿皆被砍断一半，鲜血涌出。
　　“好个身手！”赵孟光忍痛一笑。
　　恰在此时，坐骑奔来，赵孟光单脚跃起，翻身上马，抽出马上悬挂的剑，砍掉围拢众人，冲出血路，往马场外逃去。
　　四众愣了片刻，也纷纷上马追去。
　　胤祥知道回天无力，立在原地，顿足不已。
　　只听远远是赵孟光得意的喊叫：“十三爷，我们总有再见之日！”
　　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尽是一夜后，马场便完全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那夜被捉住的人，几乎都一夜之内，服毒身亡。
　　胤祥一早起来，听见消息，走过来看，发现克罕图狰狞着双目，两眼淌血，嘴唇乌紫。他叹息一声，替克罕图合眼。
　　没有谁是赢家。
　　踹掉了贼窝，丢失的大半马匹没有再找到，应该是早已转移，然而方圆几十里内毫无迹象，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木哈尔的伤势严重，胤祥过意不去，加之马场之事重大，康熙来书命胤祥回京详细叙述此事，胤祥决定带着木哈尔回京。
　　故而，贾世芳替木哈尔疗伤，把腿伤治了一半，好了不少。一路不至有大碍。
　　处理了几日马场杂事，胤祥闲下来，等着贾世芳那边关于木哈尔的消息。
　　这日午后，胤祥到了木哈尔的住处，听见里面人声吵杂，推门进去，笑道：“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却见里面有着两个女子，一个年长一个年少，守在木哈尔身边。另有一个面生的青年男子，正在一旁和贾世芳说话。
　　贾世芳转过头来，见是胤祥，笑容灿烂：“十三爷来了。”
　　木哈尔见状欲起，被胤祥上前拦住。
　　木哈尔便向胤祥介绍起来人：妻子乌雅氏，女儿云惠，女婿图海。
　　本来就心存疑惑，此刻又一次听见云惠的名字，胤祥格外注意起来，仔细打量一番，竟发觉此云惠和彼云惠竟然有五六分相像，心中更有些嘀咕。
　　不解其意，木哈尔看见胤祥盯住云惠，不安道：“如何？我女儿没见过世面，不知是否哪里冲撞了十三爷？”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令女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子。”胤祥回过神来，慌忙笑着遮掩。
　　此话一出，没料木哈尔一家都脸色一变。
　　胤祥注意到这点，暗暗存疑在心里。
　　两日后，胤祥等启程，返京。
　　返京前夜，恰为最后一次为胤祥疗治之时，做法完毕，贾世芳坐下喘息，笑道：“有惊无险！此次来了马场，几乎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十三爷洪福齐天，毫发无伤，也得以令贫道做法顺利，十三爷自此，可以宽心一些了。”
　　胤祥似乎沉浸于什么心事之中，听见贾世芳的话，毫无反应。
　　贾世芳看见他的样子，心中早已将他所思之事了然于胸，然而面上却惊异道：“十三爷，怎么了？”
　　“哦？对了，道长做法完了？最后一次了吧？”胤祥一笑，却显得勉强。
　　“木哈尔的伤势怎么样了？能够走远路了吗？”
　　贾世芳点头。
　　“好，明日，回京！”
　　一路回京奔波，不必细表，且说回到京城之后，胤祥刚进府邸门口，便见苏培盛快步迎来，说胤禛已备下酒菜，等着胤祥前去。
　　胤祥听罢，又从府邸折出，竟自往雍亲王府去了。胤祥想要贾世芳同去，却被贾世芳极力婉拒，只好作罢。
　　却说木哈尔被人请进府去，从小花园中穿过。毕竟是第一次来京，感觉新奇，正在四顾而望，忽然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心中一吓！
　　正是瑰络。
　　两人相见，心中都是错愕，面上都显得呆滞，眼睛看着对方，脚步却不停下，擦身过了，还在转头互望。
　　瑰络原本心里又惊又乱，险些喊叫出声，冷静下来，猜忌到底是不是，装做不认识，不再去看，自己走远了。心里却还是乱着。
　　难道，真的是他吗？瑰络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