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浅梦难成》想染红头发的小仙女

6、第五章

　　春末夏初是一年中迢递最喜欢的时节，没有夏日里的烈阳，也没有冬日的寒风，又凭着满城的蔷薇花胜秋景几分生气。
　　讲台上年轻的语文老师讲得热火朝天，迢递转过头望向窗外被微风吹动的树叶，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身边的陆腾飞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她的腰，她没回头，只是将身体靠了过去，想听听陆腾飞要说什么。
　　“大哥，下周一就要交正式的文理分科表了，你，选的什么啊？”
　　迢递歪着头想了一下，回过身，对着陆腾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成绩，学文学理都一样吧。你呢？你选什么啊？”
　　陆腾飞笑了下，表情有些憨憨的可爱，眼神却又透着些小兽般的狡黠“我选什么，你就会选什么吗？”
　　迢递皱了皱眉，没太听懂陆腾飞的意思，答了句“不会。”又小声嘟囔了句“我八成会照着我妈的意思选理吧。”便又将头转向了窗外，继续打着瞌睡。也没管陆腾飞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人生是自己的，不能全听家里的云云...
　　下课铃响之后，严城拦住了正要去小卖部买零食的迢递。自从春节期间在爸爸家住了几天之后，她和严城的关系似乎是亲近了一些，却又止于关系还可以的同学。偶尔她被老师叫到，答不出问题时严城会偷偷小声提醒；月考前严城会提醒她不要忘记带铅笔；下雨天严城会把书包里备用的雨伞递给从不看天气预报的她，却也仅此而已，他们很少聊天，也从未在学校之外的地方见过面。
　　这是应该是第一次严城约迢递周末出去，虽然说是为了帮他的顾叔叔，迢递的爸爸顾少霖选生日礼物，但迢递还是很开心，几乎在严城问她周末有没有空的瞬间，她就点头答应说自己每天都有空。
　　高中的周末只有周日下午半天，迢递没有回家，就跟着严城到了中央商场去帮爸爸挑礼物。迢递看着严城背上的两个书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严城回头看了看捂嘴偷笑的迢递又看了看自己背上的两个书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就说让你先回家把包放一下吧，你非要一放学就直接过来。”
　　迢递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头，绕过严城走在了前面“我这还不是怕我要是回了家，我妈就不让我出门了。”
　　严城拉住了迢递，少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透出些迢递看不懂的情绪“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之前来，好像看到过那边好像有一家过桥米线。”
　　两个人点好了米线，迢递一边玩着插在可乐瓶里的吸管，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米线啊。”严城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答道“你跟陆腾飞，不是隔三差五就一起去吃嘛。”
　　迢递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
　　“分科表，你填好了吗？”不知为什么，严城突然抬头问她，迢递吓了一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理”
　　“是因为你妈妈？还是…你自己想要学理？”
　　迢递不知道为什么严城要突然问她这种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应该算是为了妈妈吧，她一直希望我能学理，以后跟她一样，进研究所搞科研，人生体面又有意义。但我这个脑子你也知道，我要是学文还能勉强学学背背，要是学理，能不能考上大学还两说呢。”
　　严城皱着眉，神色认真“那你自己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迢递看着碗里的米线，突然抬起头笑了“我还真有个梦想，但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见严城点了头，才接着说“我想考艺术学院，当大明星，我，想要很多很多爱。”
　　严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迢递的头顶“你会得到很多很多爱的。但你要先学会跟你妈妈坦白你的心，你要告诉她，你长大了，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我相信阿姨会理解你的。”
　　最后迢递跟严城一起给爸爸选了一枚领带夹，不是什么好牌子，却胜在精致漂亮。严城送迢递回家的路上，迢递坐在严城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只手握着领带夹，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严城的校服衣角。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同学都能坐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但那时候我家就住在小学对面，根本用不到骑自行车，但为了满足我，爸爸还是买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我记得，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有一天你特别开心的来学校说，爸爸买新自行车了。”
　　“哈哈哈哈哈，就是那一次，但后来我不是一星期都没去学校嘛，你猜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爸他非要一边骑车一边给我唱Eason的单车，他就操着一口破烂粤语，唱得可动情了，然后一下就撞上了路缘石，我俩就一齐飞出去了，哈哈哈哈哈，给我摔得呀，整条腿都擦破了。”
　　“怀念单车给你我
　　唯一有过的拥抱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
　　爸爸的肩膊
　　哪怕遥遥长路多斜
　　你爱我爱多些
　　让我他朝走得坚壮些”
　　严城小声哼唱着，声音温柔，迢递都忘了，严城的母亲就是粤地人，严城的发音自然标准。
　　“对对对，哈哈哈，就是这首歌，严城，你唱歌真好听，你讲粤语也好听。”
　　“我小时候很喜欢听这首歌…然后偷偷幻想，我也能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
　　迢递想说点什么安慰严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只是伸出胳膊，从背后紧紧的拥抱了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