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人生》山海之星

7、第 7 章

　　贺澄羽意识到自己被萦墨吞掉了，但这件事情又过于惊悚诡异，以至于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且也不是吃错了东西产生幻觉后，他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像是被套进了一个不透光的袋子里。一串没命的颠簸抖得他几乎要吐了。

　　又过了几秒钟，“黑袋子”平静了下来，眼前出现一个光点。光点迅速扩大，他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再看清的时候，已是山河改换。

　　大面积的山岩整块垮塌了下来，把马路砸碎裹挟着冲了下去，连上面的车也一并带走了，只在原地留下一片泥泞混沌。马路的裂缝长长的延伸着 ，一直到贺澄羽的脚下，让他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毛茸茸的触感，猛地转头，看见一个足有两米高的黑色毛球，一张巨大的嘴巴在毛发的遮盖下隐隐可见。

　　贺澄羽僵住了，一系列的画面让他有点难以招架。

　　额……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这时，他看见那个毛球的眼睛，是黑色的，亮晶晶的，神情还有些紧张，让他无端觉得有些熟悉。

　　“萦、萦墨？”

　　之前那巨大的毛球轻微的“滚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缩小变形，变成了一只周围萦绕着黑气的小黑狗。但是很快，黑气就消散了。

　　贺澄羽下意识的把谢天问抱起来，环顾四周，感觉心中一片茫然。

　　令人惊惧的山体滑坡，变成怪物的宠物，还有死里逃生的自己……这世界是真实的吗？

　　但是震碎他三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怀里的小狗几下子挣脱出来，用爪子在布满泥浆的地面上刷刷刷划出三个大字——“我是人”！。

　　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对于贺澄羽来说恍如梦中。他被前来救援和调查的警察带走，当他在警车上的时候，他抽空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先前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的父母受不起一点刺激，仅仅是在电话里，贺妈妈就已经忍不住带上了些哭腔。甚至她要求贺澄羽不要再回家，好好在W市待着，平安比什么都重要。贺澄羽安慰了很久，父母才稍稍平静下来。

　　警察局里，贺澄羽实在无法说清自己幸存的原因，而警察们误以为他是受到了惊吓，有些应激障碍。于是他们给贺澄羽留下了一位警官的联系方式，希望他在想起了什么的时候及时汇报。半夜的时候，他被送回了W市的家。

　　风尘仆仆的贺澄羽抱着谢天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时钟克哒克哒跳动的声音。虽然白天经历颇多，但贺澄羽一点都不困，他还在发愣。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最后他犹疑地把谢天问抱起来对视——你救了我吗？你真的是人吗？滑坡现场没有别的人，也没有摄像头，没有任何证据，真的不是应激障碍给我创造了假的记忆？

　　“你是谁？”贺澄羽问。

　　谢天问迅速跳下来一路奔到电脑跟前，示意他打开电脑。贺澄羽照做了，并跟着指示打开了word文档。

　　接下来，他旁观自己家狗艰难的用键盘打字，心中意外又诡异的觉得这在情理之中，竟然一时什么特别的想法都没产生，就愣愣地跟着它打的字看了下去。

　　“我叫谢天问，C市人，就读于C大哲学系……”

　　贺澄羽从文字中了解到，他的“盈墨”是一名名叫谢天问的大学生，在社团组织红色文化旅行途中遭遇山体滑坡，整车都被冲下了山，谢天问因此丧命。但不知为何等他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狗，出现在贺澄羽家门口。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些事儿？”贺澄羽怀疑地问。

　　然后他看到谢天问深深喘了一口气，突然加快了打字速度，噼里啪啦敲错了好几个字。

　　“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你无视我！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我猜测这和你对我的认知有关。而且，我的记忆是在今天天黑之后才完全恢复的，在此之前，我并不能打字，更不能写字。”

　　贺澄羽有点疑惑的皱了皱眉，谢天问说自己无视他，但他也想不到谢天问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只是一条有灵性的狗……等等！仔细一想确实不对劲，就算一只狗再有灵性，有些事情也绝对不是狗能做的出来的，那么我为什么没注意？

　　正当他仔细回想的时候，谢天问继续啪、嗒、啪、嗒地敲字。

　　“我是你的书迷，账号名叫黑牙。我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给你写评论，直到最后。”

　　这句话打出来的时候，谢天问尴尬地有些牙酸。

　　贺澄羽一下子想起自己前几天刷到的话唠评论，心中一禀。他沉默的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

　　“黑牙……是那个黑牙吗？”

　　黑牙是贺澄羽大学时期发布的一篇中短篇小说里主角的召唤兽，黑色毛球状，嘴巴巨大，体内有一个可以模拟环境的异空间，可储物可困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角色的定位和萦墨很像，可以看做是萦墨的早期范本。

　　由于是写了太久的黑历史，平时就被贺澄羽压文件夹的箱底儿，看过的读者也是少之又少。“黑牙”这名字作为诨名又很常见，贺澄羽自己都一时都没往那方面想。

　　“我觉得我最初应该就是变成了‘黑牙’，只是后来又成了狗。我猜测这可能也与你的认知有关。”

　　贺澄羽迅速打开电脑相册，找出七天前初见谢天问时拍的照片，上面赫然是一个黑色毛球。如今来看果然更符合书中对召唤兽黑牙的描述，不知当初为什么就认定是狗，怪不得别人都说这狗丑。

　　贺澄羽缓缓放下鼠标，手有些颤抖。片刻后，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着谢天问说道：“这么离奇的事情……我怎么会相信是真的？”

　　“你会相信的，你已经相信了。”谢天问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毛发生长膨胀起来，嘴角向两边延伸，迅速到耳根的位置。一阵属于“盈墨”的黑气缓缓浮起。

　　日出的阳光顺着窗口摸了进来，当贺澄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时，一个两米多高的巨兽逆光而立，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与巨兽对视，感觉眼皮一阵颤抖。就在这时，他发现谢天问原本平静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