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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戚天师你已不得不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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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这帮人分别在戚少商和花听雨的带领下照例在顾惜朝家聚齐儿——顾惜朝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开门问诊,对这些人颇为不满。没多久,附了乌十八身的鬼回来了,除了惨白之外算得上清秀的脸上表情实在不太好看。
他先给顾惜朝行了个礼,随后有些急躁地道:“禀公子,这回可棘手了——那老东西的确是个千年老鬼王,已经把整个石家的人都弄成了没魂儿的傀儡,他自己跟搭台子唱戏似地玩得高兴……说起来,他明明知道戚天师在镇子上,却有恃无恐的,也不知道要不要吃人,慢吞吞……”
逍遥宗和泰山宗的几位难得有志一同地攥紧了兵刃:这厉鬼“吃人、吃人”的说得轻松,找死么?
顾惜朝倒浑不在意:“戚少商那半桶水,换成我是那什么鬼王我也不怕。”示意那鬼下去,忽然又叫住他,“等等,你叫什么?”
那鬼恭敬弯腰:“小人公子雨。就是在瓦罐里说要吃了您,结果您说一听我就是饿死的那个。”
顾惜朝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想起来了。这样,你还去找乌十八,不过走之前告诉你们其他几个兄弟,不用特意在我跟前维持着人形儿——应该挺麻烦的吧?咱这儿满屋子都是天什么师,都看得见你,我看不看得见到无所谓。”
公子雨满面感激地下去了。在墙角郁闷地蹲了半天的戚少商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跟众人道:“确定了目标,可咱们还是不知道那老鬼王实力到底怎么样——咱们人是不少了,可一千六七百年的修为也不是说着玩的,我现在又连一成功力都发不出来,总要谨慎些。”
无色沉吟道:“其实,我正在担心一件事……七天后,可是个百年难遇的鬼日子。到那时此地怕会沦为万鬼肆虐的修罗场……”
夜戈沉着脸道:“你该不会是说生死由命鬼门开吧?不可能,还有五十多年呢!”
赫连春水却“啪”地一拍桌子跳起来:“不是不可能!你们想,现在离上次鬼门开虽然的确只隔了四百四十多年,可上次和上上次间隔不也并非整五百年么?更何况,今年的年景就是至阴至煞,赶上了也不稀奇……”
“七天后么?”顾惜朝突然开口道,顺手扯过一本历书翻翻,“七天后可是天狗食日啊,绝对的至阴至煞。”一脸的幸灾乐祸:“哼哼,你们惨喽!”
众人:惨也不会比你惨,你个八字奇轻的……
几个人的脸色确实都不太好看:即便人不少,也都不是软脚的,可面对一个千多年的老鬼王……若不是顾惜朝的损招儿,他们甚至都发现不了那老东西已经藏在身边了!若再赶上鬼门开……
无色叹道:“这事儿你们得信我——天机观从来都是掌管皇家占卜的。我虽不才,可这时我长们师兄算出来的,肯定不会错。要不,我才不会看到花大人一道符就巴巴地跑来这穷乡僻壤!”
花听雨立刻垂泪,夜戈拍拍他:“这就叫做交友不慎。”
戚少商“咳”一声,难得的脸色凝重:“生死由命鬼门开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万鬼越过阴阳分界,老鬼王若是吞噬增长功力,那就真没人治得住了。所以,咱们必须在开鬼门之前治服老鬼王,然后迁百姓、设结界、闭鬼门!”
他有一种领袖的魅力,此时理所当然地做着决定,居然没任何人认为不妥。然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他下不来台的——顾惜朝慢条斯理地道:“这位天师大人,你好像身上还有个什么什么血咒,那什么什么法力够用么?”
不得不说看包子瞬间变脸是件有意思的事。顾惜朝心满意足地看着戚少商转身揪着赫连春水吼,其他人闹哄哄围着他研究破解之法,夜戈还提议实在不行就把烙入符咒的手臂剁下来。
闹了一阵,息红泪和无色分别被赋予了研究解血咒和制定抓鬼王计划的任务,其他人自去调查、准备。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顾惜朝突然问道:“血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戚少商愁眉苦脸道:“麻烦的玩意儿呗。小妖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拿这咒来玩——要用至亲之人的血才能解,我伶仃一个到哪里找至亲之人去?这才来这镇上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思忖了一会儿,顾惜朝突然道:“那老鬼王听起来很是厉害,你要是死了咱们的交易怎么办?”
戚少商一怔,看那人别别扭扭看着椅子腿儿,心软软的:“惜朝,我不会死的……”想起那件事来,顿一顿道:“至于你夫人的事……惜朝,你实话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过世的,你如此执著地不肯相信她已经往生,到底为了什么?”
顾惜朝还是别着脸,但咬紧了下唇。戚少商加了一句:“信我!”他蓦地转过头,凌厉的鹰眼中似乎有柔和的光芒闪过。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外面就一片大乱——似乎有好几个人往这里跑,还喊着:“顾大夫,救命啊,鬼啊……”
戚少商想宰人:原来倒也罢了,现在镇子上好几个天师,你们居然还是遇鬼就找顾大夫?!
跑到院子里,就见村路尽头浓烟滚滚,几个村民连滚带爬地被追着跑,他们身后是两个被附身而变得穷凶极恶的壮年男子。其实花听雨就在旁边,可惜没有法力;赫连也在,然而怕伤了被附身的两个,也不好出手,只得跟着没头没脑地跑。眼瞅着这些人离顾惜朝的院子越来越近。
戚少商正要出手,就听远处一声大喝“我来也!”随即一个灰袍人御剑而来,转眼与那两个附身厉鬼缠斗在一起。
灰袍人跟戚少商年龄相仿,衣饰华贵、相貌清奇,神情间颇为倨傲。他招式狠辣,用符用得毫不手软,饶那两个厉鬼凶猛非常,也被逼得有些狼狈。然而其它天师在一旁看得大皱眉头:这是全然不顾被附身者的性命啊……
顾惜朝皱眉:“那是药农莫家兄弟……可恶,他们要死了说帮我采药?”
“麻烦的是……”戚少商远眺,“石三爷也在人堆儿里跟着看热闹呢。八成这两个厉鬼就是它放出来的,诚心试探我们。”
他眼珠子咕噜转转,朝顾惜朝笑道:“它想试探咱偏不让它得逞。惜朝啊,借你的护卫们用用吧?”
顾惜朝没看见,不过他身后飘着的越小凉等鬼听到“护卫”两个字都挺起了胸膛。其中一个瘦瘦小小很不起眼的笑道:“既如此,小女子去搅乱它的局好了——局都乱了,我看它能探出些什么!”
说罢幻出人形,居然是一位穿着华贵厚重的血色曳地长裙的绝世美女!除了脸色惨白了点,那真是目如点漆、口如涂丹,那一头披散着的长长的墨黑的头发沿着纤细的腰肢垂下,铺了满地,平添无数魅惑,动人心魄!
看她款款走向争斗的人们,戚少商泽和顾惜朝面面相觑:“你知道她是女鬼?”“怎么可能!他们即便在我眼前出现也是朦朦胧胧的,哪分得出男女?”
女鬼才走到近前,争斗就已不自觉地停止。两个厉鬼已变成色鬼,剩那灰袍人一个打也打不起来,握着剑发愣。女鬼微笑着轻启朱唇:“小女子玄妙妙,给各位大人请安了。”鬼气森森的笑颜却仍迷晕了绝大部分人。那两个厉鬼就跟被施了定身符似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口水流出三尺长。
玄妙妙温言道:“我家公子想两位见面一叙,妙妙特来相邀。”言罢转身,轻移莲步。
两个厉鬼痴愣愣跟着,而玄妙妙拖曳于地的乌黑长发忽然仿佛有了魂儿似地自己动了起来:飘飘荡荡、缠缠绕绕,又仿佛生了眼睛,颤巍巍便朝那两人去了。甫一触到,那头发便“呼呼”暴长出几丈长,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那两人缠个结实,随即一紧——凄厉惨叫声中,竟硬生生将厉鬼从被附身的人身上剥了下来。
脱身的莫氏兄弟萎顿在地,玄妙妙没事人儿一样继续慢慢地走,头发继续绞紧,相互纠缠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她不过走出几步的功夫,那两个厉鬼已经被裹得几乎看不见,只露着一截爪子、半块脊背,连叫声都消失了。
众人都有点懵。顾惜朝捂脸:“我居然养了这么奇怪的东西么?”
戚少商:“……这叫奇怪?那恐怖的该是什么样儿?”
花听雨抓着顾惜朝袖子摇:“小顾小顾,看在咱俩青梅竹马我又待你不薄,你把这几个鬼还给我吧!”
顾惜朝:“凭什么?不给!”
戚少商:“就是!别做梦了,我不会同意的!”笑话,还你了惜朝拿什么防身?
越小凉:“不是在下狂妄,花大人您还真支使不动咱们。别说在下,就是妙妙也够您喝一壶的。”
撵散了看热闹的,戚少商将几个天师和在外巡视的新鬼王都召了回来,顺便也把灰袍人请进屋。众人从他的招式路数上猜测他大概是梓御氏的人——可道术界出名孤僻的梓御家的人怎么非赶这当口儿上到这镇子上来?
客气地问了几句,但灰袍人太傲慢,只让人称忽然他为“梓御少”,虽然进了屋,可谁也不搭理,只吊着眼儿看人,更把养了七只鬼的顾惜朝当贼似的防。
所以顾惜朝笑了:“这位兄台,咱们书房叙话。”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但几位朝廷大员外加跟他莫名熟悉的戚少商再外加几只鬼,全都打了个寒颤。
于是单独叙话,于是众人先是听到梓御少的怒吼,然后是恐惧的惨叫,然后是悲鸣,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跟进去护卫的玄妙妙先奔出来,一头扎进越小凉怀里发抖:“公子太强悍了!咱们能从罐子里活着出来,实在要好好感谢公子。”
梓御少脸色惨白地出来了,然而他身后的顾惜朝,脸色却更加难看。戚少商一个箭步蹿过去:“惜朝,怎么了?”
顾惜朝扫他一眼就看向花听雨、无色和夜戈,一字一顿道:“梓御家族接到朝廷密令,速到本镇备战生死由命鬼门开……如有趁机窥探亡魂者,杀无赦。”
窥探亡魂?谁的亡魂?傅晚晴的么?戚少商猛地攥住顾惜朝的胳膊:“惜朝……”
顾惜朝看向他,目光坚定决绝:“戚少商,你若真想帮我,就尽快把那什么老鬼王解决了。我……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