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爱可渡》七年樱

8、第八章

　　车厢的气氛即时产生着变化。

　　林渡双手不由得收紧，心跳加快。

　　“你们住在一起？同居？”李子沐瞳孔地震。

　　这对她来说可算是爆炸性新闻，她的心脏短时间内可承受不了，这与男人的气定神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渡迅速回过神，摆了摆手：“不是你想得这样的，我住在对面。”

　　简单解释了一番，李子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同居，随后瞪了一眼周轩泊：“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哪知周轩泊淡淡开口：“是你想得不清楚。”

　　“……”李子沐咬咬牙，好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不过好在没出现她不想看到的一幕。

　　等到了一处小区门口，周轩泊将车停了下来。

　　李子沐准备下车，回头看了一眼林渡，莞尔：“改天去你那做客。”顿了顿，“你不会不欢迎吧？”

　　“当然欢迎。”林渡笑说。

　　她这一走，车厢氛围渐渐安静下来。

　　林渡想了想，主动搭话：“子沐姐好像喜欢你。”

　　从刚刚李子沐的言行举止当中，不难看出这一点，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周轩泊没作声，继续开着车。

　　“我要是男生，像子沐姐这么活泼开朗，我也喜欢她。”林渡又说。

　　结果，没等到男人回话，倒是被反问了一句：“你谈过恋爱吗？”

　　林渡错愕片刻，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摇摇头：“没有。”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身边有过追求者，但是都被她拒绝了。表面上说着单身自由，其实无非就是心上有人或没遇到合适的。

　　周轩泊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恋爱也是门学问，擦亮眼睛，要找个对你矢志不渝的人。”

　　“有些难。”

　　“看缘分。”周轩泊淡笑，“哪天恋爱了，可以让我帮你把关，不用客气。”

　　林渡扯唇应了一声，可是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

　　“那你呢？”半晌，她又小声询问。

　　坦白说，对于周轩泊的过去，她是好奇的。

　　车厢又恢复短暂沉默，见男人下颌线条绷着，许是在酝酿情绪，几秒后，他的嗓音淡淡的：“不提也罢，也算是段经历。”

　　林渡没继续问，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重要的是向前看。

　　日子如同流水，年关将至，随处可嗅年味。

　　何潇潇也处于忙碌的状态，忙着照顾家里生意，偶尔抽空会给林渡打打电话。林渡也完全适应了杂志社的工作生活。

　　因为临近过年，公司的人都忙着计划春节出去旅游又或抢票回家。

　　“林渡，快帮我助力一下。”

　　工作之余，耳畔传来同事的话，与此同时，手机上收到了同事发来的火车票助力的消息。

　　“好。”

　　林渡点点头，每到过年，异乡人总要为车票奋战。

　　刚助力完，人事便在公司群发了一条消息，林渡点进去看了看，是关于过年是否留下值班的登记。

　　这时，又有同事讨论的声音响起：“好不容易过年，谁还会想留下来值班啊？”

　　闻言，林渡心中一咯。

　　紧接着，有抱怨的声音继续响起：“过年是好，要是父母不逼着我回家相亲就更好了。”

　　无心再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林渡盯着屏幕上的群消息，眼神涣散，手指不听使唤地打开了通话记录，最新的一条是昨晚与家里的通话记录。

　　一瞬，她收回涣散的视线，填了一张意愿表交了上去。

　　“陈静语！”

　　突然，一声大喊扰乱了她的思绪，她抬眼望去，便看见一男子站在门外。她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再结合刚刚从男人口中喊出的名字，这才想起圣诞节那天，等陈静语的男人就是他。

　　陈静语显然也听到了喊声，看到男人时，脸上表情骤变，顾虑地看了看周围吃瓜的人群。

　　下一秒，男人不由分说，直接闯了进来，来到陈静语面前，脸上尽是压抑的怒火。

　　他一把拉起陈静语的手臂，试图要将她拽出去。

　　“放开我！”陈静语拒绝，显然不想和他有任何拉扯。

　　“你给我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男人扯着嗓子喊。

　　“没什么好说的，已经结束了。”

　　陈静语瞥了一眼男人，眸色黯沉。

　　周围的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低声讨论着。无论男人怎样拉扯，陈静语仿佛铁了心一样，就是不肯和他一起出去。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越发清晰，不顾她吃痛的表情，咬紧牙使劲拽着她，那架势好似能把手拉脱臼。

　　周围唏嘘一片，却没一人上前帮忙。

　　实在看不得这一幕，林渡指尖渐拢，眼神闪现坚毅，快步走上前试图拉开男人。

　　男人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给我滚！”说罢，他愈加用力扯着陈静语的手臂。

　　陈静语疼得面部表情扭曲，眼中有泪。

　　林渡抿紧唇，胸中有怒火蹿升，她再次上前，用力咬住了男人的手。男人疼得面色狰狞，吃痛地叫了一声，狠狠将林渡推开：“你他妈敢咬我？”

　　一时重心不稳，林渡向后踉跄了几步，手背撞到了桌角，她皱了皱眉。

　　好在这时，保安终于被叫来了，直接将男人拉了出去。直至拉出去的前一秒，男人还在肆无忌惮地怒喊着。

　　“静语姐，你没事吧？”林渡关切询问。

　　陈静语脸上的表情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揉了揉胳膊，眼圈微红，看向林渡，声音嘶哑：“刚才谢谢你。”说话之余，注意到了林渡手背上的伤口，眼神复杂：“你受伤了！”

　　顺着她的目光，林渡这才瞥见自己的手背上有一道划伤的口子，鲜红触目惊心。

　　陈静语满脸担心，本以为林渡会面露痛色，却见她面色如常，轻瞥伤口，淡淡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我没事。”反而急切问她：“你的手臂要不要紧？”

　　闻言，陈静语喉咙一哽，摆动着她的手臂，示意她没事，主动上前握住林渡的手：“我帮你处理一下。”

　　被她这样握着，林渡手心一热，跟着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陈静语轻轻地为林渡处理着伤口，满脸揪心：“你为什么要帮我？不知道这个危险吗？万一有什么闪失该怎么办？”

　　她自己倒没事，怕涉及到无辜的人。

　　林渡忍痛，淡淡掀了掀眼皮：“因为你对我好。”

　　从小到大，鲜少有人对她好。她心中一直秉承一个信念，谁对她好，她便加倍对谁好。

　　陈静语更加低下头，看着那伤口，眼眶渐渐又湿润起来。该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于看到伤口这样云淡风轻。

　　“静语姐，他，他要是再来找你怎么办？”林渡犹豫开口，伤口处正好涂抹了碘伏水，隐隐发疼，她不禁紧抠指甲。

　　陈静语低头，吸了吸鼻子：“放心吧，这个我会自己解决。”

　　林渡没再继续追问，因为那处秘密空间，只属于陈静语一人的。

　　下班回家，刚走到住户楼下，便看见周轩泊拖着行李箱从里走了出来。林渡疑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周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闻言，周轩泊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她一眼，解释道：“去出趟差。”顿了顿，他眉头转而一皱：“手怎么了？”

　　林渡及时反应过来，将贴着创可贴的手往后背靠去，漫不经心开口：“没事，不小心蹭到了。”

　　见男人眸眼渐深，林渡忙岔开话题：“快要过年了，还这么忙啊。“

　　“没办法。”周轩泊耸肩，“正好出差回来，我就直接去老宅那边过年了。”

　　这样岂不是这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

　　“过几天你应该就回家过年了吧。”男人又问。

　　林渡愣神，而后点点头。

　　临走前，周轩泊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回头看了她一眼：“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林渡朝着他挥挥手，虽然她并不喜欢过年。车渐驶渐远，徒留给她的是一地的尾气。

　　除夕夜。

　　家家灯火通明，江对岸的烟火定点绽放，亮透了半边天，仿佛诉说新年的盛大开幕。

　　林渡坐在公司天台，观看远处烟火，光亮映染了万家灯火。突然，从旁边递过来一瓶啤酒。

　　“给你打开了。”陈静语努了努嘴，示意她接过去。

　　“谢谢。”

　　林渡接过，这次陈静语也一同和她值班，让她有些意外，同时让她感觉心里好很多。

　　“林渡，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座城市？”最终身旁的人打破了寂静。

　　林渡喝了一口啤酒，入喉咙时有些凉：“因为江大是我一直想上的学校。”

　　简而言之，她来这里源于一张照片，源于他。

　　“有想过回家乡吗？”陈静语猛喝了口酒，差点呛到，脸颊泛红。

　　“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林渡刚回答完，却听陈静语的声音又响起：“可能过段时间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真的想好了？”太为突然，林渡眉心一跳。

　　“落叶归根，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归属感，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总该要回去了。至于父母那边，我回去会好好谈谈。”

　　林渡垂眸，莫名觉得胸口堵塞得慌，尽管她早知道离别本就是人生常态。

　　陈静语原本还想继续喝，仰头灌酒时，却发现啤酒瓶已经是空的，她捏紧啤酒瓶，苦笑一声：“冲动是把利剑，我现在没有家了，当年为了他只身一人离开父母，来到这座城市打拼，如今落得这步田地。”

　　林渡的手不由得握紧瓶身。她张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