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叶xī城》春风误

22、除夕夜

　　叶西城前前后后住了半个月院，所幸没有再向更严重发展引起其他并发症。学校放寒假前，叶繁莘特意给叶西城打来电话，撒娇说，国庆期间一直在北京陪爸爸，过年该去深圳陪妈妈了，等过完春节，开学后她再找机会来北京看爸爸。叶西城能说什么？女儿已经很懂事了，每次过年过节都要北京、深圳轮流跑，协调好两边。倒是自己，今年过年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想到这里，叶西城又想起了那个同样不知道会怎么过年的缪栢晴，想起缪栢晴说自己不敢过年时的凄楚表情。叶西城甚至想过邀缪栢晴一起过年，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和立场发出这样的邀约，犹豫几次，终于作罢。
　　出院后的这段时间里，叶西城刻意没有和缪栢晴联系，从缪栢晴在医院陪他时的只字片语中，他猜出她和宋志葳分了手，叶西城隐隐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问那个多余的问题，他们两个也许还能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甚至，一步步交往下去，最终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破坏的可能是缪栢晴一生的幸福，叶西城就无法原谅自己，他更觉没脸见缪栢晴。

　　临近春节，大嫂打来了电话，邀叶西城一起吃年夜饭，说他大侄女找了个男朋友，想趁着吃年夜饭时两家人聚一聚，认识一下，也想让叶西城以叔叔的身份给大侄女把把关。听到这个消息，叶西城颇感欣慰，大侄女也算命途多舛，当年上学时跟男朋友发生了关系，稀里糊涂怀了孕，男朋友逃避责任不肯承认，导致大侄女学没上成，成了个单身妈妈，还好大侄女也算懂事，大哥去世后，大侄女重新考学深造，最终以优异的成绩修完了学业，现在，已经是一家外资银行的业务骨干。

　　除夕夜的晚上，叶西城按时到了约好的酒店，进酒店时却在大厅处撞上了缪栢晴。缪栢晴显然也是盛装打扮过的，她在看到叶西城的时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种惊喜让叶西城很受用。两人边上楼边高兴的聊了起来，但当两人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同一个包间时，立刻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跟着热情洋溢的服务员走到包间门口，在服务员推开包间门的一刹那，他们同时看到包间内缪千绪的笑脸，三个人的表情瞬间都变得无比僵硬。

　　吃过年夜饭出来，缪栢晴和叶西城一路。席间都喝了不少酒，两人便借着走路散散酒气。
　　缪栢晴边笑边问叶西城，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呀？
　　叶西城木木的点头，是呀，你说，你哥怎么好好的就要变成我侄女婿了？
　　缪栢晴听乐了，没心没肺的说，幸好当初咱俩相亲没成，不然这辈分可不全乱套了吗？我哥是该叫你妹夫呢，还是该叫我小婶呢？
　　叶西城愣了愣，实在接不上话，便转了话头说，你哥也是80后吧？我侄女可还不到三十呢。
　　是呀！人还不到三十呢，孩子都十岁了！缪栢晴反唇相讥。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叶西城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缪栢晴又故意说，我哥怎么说也算是钻石王老五，这么多年是他不愿意找，不然，想做我嫂子的人，从天安门这头排到那头！
　　叶西城连忙说，我没那意思，我又没说你哥不好。
　　缪栢晴不理他的解释，反正我听出来了，你话里话外就是嫌弃我哥年纪大的意思，对不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叶西城连连摆手。
　　叶西城无措的样子让缪栢晴笑弯了腰，她笑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问，你打算去哪儿？回家吗？
　　你呢？
　　我也不知道。缪栢晴看着几乎没什么行人的街道叹气，我哥可是好了，一劳永逸，以后过年不愁没地方去了，可苦了我呀！
　　看着缪栢晴略显寂寥的神色，叶西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说，我过年也没地方去，你愿意的话，以后过年我陪你过。
　　话说完后，叶西城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他故作镇静的看着缪栢晴，想知道她的反应。但缪栢晴似乎没听懂叶西城话里的深意，她只冲着叶西城甜甜一笑，故意说，我问的是现在，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叶西城顿时感觉十分泄气，他没回答，只是木然的摇摇头。
　　要不咱们去我店里吧？缪栢晴提议，我之前买了不少灯饰，没人挂都在库房里堆着，正好你去帮我挂起来，好歹也是过年嘛。
　　可以啊！叶西城立刻赞同。这样的日子，不管找些什么事情打发时间，都好过一个人回家面对空空如也的四面墙。

　　两人回到店里，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缪栢晴帮叶西城扶梯子，叶西城爬上爬下把缪栢晴买来的几十米长的Led灯串挂满了店里的楼上楼下，缪栢晴还翻出了圣诞节的饰品，自己戴了一头的麋鹿发卡不说，还硬在叶西城头上夹了个圣诞老人。等到把所有的灯都挂好，两个人才抹着汗将所有的灯打开，在一片和谐、宁静的灯光中，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两人边欣赏窗外的夜景，边架着手机看春晚，等着零点钟声的敲响。
　　缪栢晴看看窗外，又看看身边的叶西城，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叶西城不解的问。
　　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缪栢晴指着窗外的马路说，那天下午，我三点半就坐在在这儿了，盯着每个从这儿走进店里的男客人，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好奇，一直在想，现实中的“叶西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想见我就是因为我的名字？叶西城问。
　　是呀，那可是我起早贪黑才想出来的名字。缪栢晴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简直可以说是承载了我对完美男士的所有幻想。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感觉我这副样子实在有点对不住你？叶西城自嘲的说。
　　缪栢晴边笑边说，那天下午我坐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看了一个小时，看来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大短裤招摇过市的。我当时心里还在想，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这个，不然，我可真是中了头奖了……
　　结果你还真中头奖了。叶西城立刻接了一句。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缪栢晴感慨的说，认识你以后我真的想过，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不是真的这么奇妙呢？我好不容易确定了“叶惜城”这个名字，马上就要写到他出场的时候，身边就真的出现了一个叫叶西城的男人，我当时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跟这个男人见了一面，以为这一面能激发我无数的灵感，结果，结果我就写不下去了……
　　为什么写不下去了？叶西城眨眨眼问。
　　缪栢晴打量了一番叶西城说，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想象中的“叶惜城”可是韩国欧巴型，长腿细眼又霸道又深情，可是你偏偏就……
　　叶西城不服气的说，我的腿不短吧！
　　可你的眼睛不细长呀。
　　我这是乌溜溜的黑眼珠。
　　可是已经耷拉了。
　　叶西城用两根手指把眼角往上提了提，问，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缪栢晴拿眼斜他，你觉得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叶西城又不甘心的指指自己的鼻子，那、那我鼻子还高呢！而且我这是原装的。
　　是吗？缪栢晴的手指摸了上来，那我得确定一下，看看是不是原装的。
　　这一刻，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的完全听的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情愫，缪栢晴的手划过叶西城的鼻子，接着摸到了他的眼角，又慢慢摸到了他的嘴唇，叶西城的脸上有一种岁月的沧桑感，他的眉间眼角都已经有了岁月打磨的痕迹，但想到雨中的救援，想到落寞时的陪伴，想到彼此依靠的取暖，缪栢晴知道，她的生命中再没有遇到过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可靠的人了。缪栢晴盯着叶西城的眼睛，嘴唇轻启，用气声缓缓念道：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叶西城知道这是一首情诗，虽然他一时想不到那对应的优美译文，但他清楚这几句诗的意思。
　　叶西城听到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缪栢晴的眼睛，看到她闪动的睫毛，看到缪栢晴娇俏的鼻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看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下巴上，好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最后一刻，伴着新年钟声的敲响，叶西城像弹簧一样突的从座位上弹开了，他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受了惊吓般的捂着胸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缪栢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坐正身体，装作不在意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啥……叶西城顿了顿，慌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刚刚吃饺子的时候我就了口蒜……我……还是……还是不太好。
　　缪栢晴勉强一笑，盯着他的眼睛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听她这样一说，叶西城的心里又有些挣扎，他天人交战半天，刚想再坐回去，缪栢晴却突然站起来说，还是喝杯咖啡吧，我去煮，很快的。
　　说罢，缪栢晴便急匆匆的下了楼，留下叶西城站在当地，满肚子懊悔，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吃饺子就吃饺子，为什么非要就那头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