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假如网中人失去了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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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颠覆人设*
曾经，有这样一句名言广为流传——人被杀，就会死。
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奈何网中人他就没做过人……于是，死过一回的网中人结了一次茧之后又活过来了，顺带还失了个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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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醒来还躺在病床上的大号蜘蛛迎来了两只探病的魔。
“网中人，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
“我是谁？”
“不知道。”
“她是谁？”
“不清楚。”
“那你自己的名字呢，这个总记得吧？”
“网中人。”
“你这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怎么能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荡神灭突然来了精神。
“不是你一直在叫我网中人的吗？难道你在骗我？”失忆网无辜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那头牛。
“噗哈哈哈哈哈。”站在一旁的曼邪音实在没忍住，笑到差点没把病房的桌子拍塌。
荡神灭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他猛然站起来攥紧了拳头，椅子也被他撞得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他瞪着网中人“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还是低头移开了视线，只甩下一句微小到近乎听不到的“好好养伤”便闯出了病房。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笑了好一会，直到离开前曼邪音才勉强压住了笑意，“不愧是网中人，看到你还有力气气人我也就放心了。”
终于，人走屋空，病房中又只剩下了失忆网一个。刚刚嫌吵，如今安静了，却又显得寂寥。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所以说……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你们两个好歹自我介绍一下再走啊喂！
还有，听他们的话语，我失忆前很会气人吗？我叫网中人……可是网中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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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此乃哲学界的一个宏大命题。
义军大学□□公子开明曾经就这个问题做出过解答：自我、本我和超我共同构成了我。
对于这个答案，某蜘蛛只想说：你敢讲点魔能听懂的话吗？
我，只是想知道过去的网中人是怎样的存在而已……
可惜，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没那么容易解答。养伤数日，他大概也收集到了一些信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他是一个义军伤员，被送到后方这处简易窝棚中养伤。至于其他的嘛……
给他看诊的军医加入义军不久，所知实在不多，只知道他大约是义军的一位指挥员首长。“不过，你住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部下来看你，可能……”
军医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失忆网在心里替他补全了话语：可能过去的网中人不是什么好魔，不受部下们待见吧。
邻居大娘倒是很热情，不但要往他手里塞自家产的鸡蛋补身体，还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明明脸上没有伤还一直戴着面具，小哥你过去一定又孤僻又不懂交流。不过没关系，大娘家的姑娘热情啊，正好和你互补……”
失忆网：……谢谢，不用，告辞……
所以说，过去的网中人难道是个冷漠孤僻、无情无义的魔吗？再加上不受部下待见……马萨卡，他当初该不会是被自己的手下给弄死的吧？
想到就要求证，来探望他的战友虽然少倒也不是没有，正好方便他套话。
于是，他听到荡神灭说：之前与义军结盟，誓约共同抗击凶岳疆朝入侵的修罗国度当代帝尊，竟然背信弃义临阵反水……
失忆网：那个，我想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死的？
于是，他听到曼邪音说：修罗国度帝尊喊着“宁予外邦，不予奴隶”的口号，连割三州十五城向应龙师求和，与其合兵五万进犯义军根据地，以期将义军后方尽数屠戮，彻底断绝了义军士气……
失忆网：稍等，能先聊聊我之前是怎么死的吗？
于是，他又听到炽阎天说：义军成功阻击来犯之敌，让根据地百姓成功撤离，如今大军回师，已经抵住敌军攻势，逐步转守为攻……
失忆网：……虽然很感谢你们帮我普及了最新战况，但我还想问一句，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这嘛……听到这个问题，各位战友立即变得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能从第三兵团新补充的战士训练水平扯到网中人练过的残本《蜕变大/法》，从军情获取难度增大扯到军长帝鬼险些被敌方间谍暗杀，聊行军路上睡野地，聊粮食紧缺吃树皮，就连荡神灭的裤子刮破到露屁股又不会补只能在战后去求曼邪音的事情都聊出来了，但就是不提网中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旦被逼急了，他们就会说一些网中人是“魔民的好儿子”、“组织的好战士”之类的东西，其言辞之统一化，话语之听不懂，让失忆网高度怀疑他们都是被公子开明教出来的。
（公子.义军第一教育家.开明：诶，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过，他们的躲闪更加坐实了失忆网的猜测。网中人的死因提都不能提，难道过去的他不但擅长气人、冷漠孤僻、不受待见、无情无义，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正在失忆网坐在角落陷入纠结之时，一个最多六七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对他发出了一记灵魂拷问：“大哥哥，你是美男子吗？”
失忆网：……啊？
某蜘蛛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老得都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什么了……话说，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搭讪啊？家长都不用管管吗？
“家长？你是指我娘亲吗？”小女孩脑袋想了想，一指不远处正在捡鸡蛋的邻居大娘，“我娘亲在那儿，就是娘亲让我来找大哥哥玩儿的。”
失忆网看了看大娘，又看了看小孩，表面面无表情，心里却差点抓狂：大娘你女儿这么小的吗？！你居然丧心病狂地把这么小的女儿介绍给我，还让她来找我搭讪？！到底是你太着急了还是我看起来太好色了啊？！
等等，好色，难言之隐……某蜘蛛嘴角抽了抽，过去的网中人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萝莉控吧？
“所以，大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美男子啊？”小女孩锲而不舍地问道，可是她只收获了一个石化蜘蛛的背影。
“美丑，已经不重要了。”
擅长气人、冷漠孤僻、不受待见、无情无义，还疑似是个萝莉控……失忆网觉得自己推理出的过往人设已经不是相貌美丑与否能够撼动得了的了。
——我叫网中人，而网中人……该不会是个混进正义阵营的反派魔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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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只蜘蛛自闭了两天才听说，距他这里不远处的另一个窝棚里安置了另一名伤势沉重的义军伤员战修罗。这个伤员喜欢给附近的孩子们讲故事，而故事里的主角就是一名戴着面具的美男子……
原来如此，真相只有一个。推了推脸上的面具，失忆网觉得自己破案了。小小女孩为何语出惊人，邻居大娘为何保媒拉纤，既不是魔性的扭曲，也不是道德的沦丧，而是你个话痨伤员以讲故事为名教人早恋！
行啊，你既然这么喜欢编排我的故事，害我怀疑自己有不良癖好好几天，那就当着我这个主角的面也讲讲吧！失忆网将“萝莉控”从他推理出的人设上狠狠划掉，他咬牙切齿地决定去见见这位伤，员，同，志！
然后，他就发现某位名为战修罗的伤员确实在讲故事，故事中主角也确实是个戴着面具的美男子，但……这位主角名叫神雕侠杨过。他和主角也就差了一个种族，一条胳膊，一只神雕，外加一个青梅竹马的老婆而已，即使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能说是毫不相关了。这就尴尬了……
好在，见到他来了，战修罗便笑着哄走了孩童们，请他坐下聊天，熟稔得好像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
好友是吗，呵，就连荡神灭他们这些与我曾经同上战场的战友都来去匆匆，对我多有隐瞒，像我这种反派魔渣会有什么好友？某只仍处于自闭状态的蜘蛛眯了眯眼睛，在心中一阵冷笑，决定要直接撕掉战修罗“虚伪的假面”。于是，他开启了一个屡试不爽能够迅速结束闲谈的话题——网中人的死因。
“死因嘛。”听到这个话题，战修罗眸色微暗，“当代帝尊投降应龙师，背信弃义……”
果然，又来了，战况联播嘛，这个我熟，毕竟都听过好几遍了。失忆网敷衍地点了点头。
“双方联手袭击义军根据地，号称要将追随义军、不受奴役的百姓尽数屠戮，寸草不留……”
嗯嗯，我倒要看看你后面还打算扯什么。
“那段时间，义军主力正在东面御敌，只留你网中人带领第三军团守卫根据地。后来又因为军情紧急，前线多次从你手中调兵支援，因此当联军攻来之时，根据地中只有三万老弱百姓，以及你和一千士兵。”
这段没听过，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失忆网立刻精神起来，他听战修罗说道：“义军前线收悉敌情，立即派遣荡神灭、曼邪音帅第二、第四军团回援。但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尽管大军昼夜兼程，风餐露宿，也足足用了五日才赶回根据地，算上获取敌情的延误，敌军已进攻根据地七日有余，他们到底来迟了……”
“不对，”失忆网辩驳道：“炽阎天明明说当大军回援时，百姓均已安然转移……”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千战士如何能阻拦住五万敌军的突袭？难道百姓……
“百姓确实全数转移，无一伤亡。”战修罗闭上了双眼。面对五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要如何拖延到百姓尽数撤离？不难，只要一心求死就行了。
据转移的百姓们说，战前动员会议上，一名战士提出了一个十死无生的策略。义军擅长敌后游击，凶岳和修罗的军队都吃过这个亏，因此双方都曾下令，在进军根据地时务必要平推过去、步步进逼，不能让哪怕一名义军战士潜伏到他们的后方或侧翼，否则哪怕只有一人，义军也敢发起进攻，扰乱整个战场布局。既然如此，只要将义军的一千人彻底打散，每三四十人成一队，再依仗丘陵山势组成数十个小阵地，通过互成掎角、化整为零就能逼得联军一步一停，必须一个一个拔除这些阵地才能继续前进，这样就能为百姓转移拖延到足够的时间。
空间换时间固然巧妙，但分兵则弱，一旦阵地上有人心生怯懦，刹那间便要土崩瓦解……可是，这计策却在会上被战士们一致通过。
“数十处阵地，无一退却，无一投降，也……无一生还。”
故事讲完了，或许又没讲完。战修罗没有说，哪怕再怎么拖延，当义军守到第六日的时候，阵地也损失殆尽，只剩下身负重伤的网中人带着十几个残兵把守最后一处孤山，一块无险可守的死地。他们可以撤退，但他们一旦逃走，敌军就能够长驱直入，赶在援军到来之前追上撤退缓慢的百姓。所以，网中人他们自绝后路，毁掉了后方的一处水坝。河水滚滚，拦住了联军绕阵追击，让他们又阻拦了敌军一日，也彻底送自己踏上死途。
他犹记得荡神灭送来的战报：据战俘言，第七日修罗伪帝亲帅士卒攻上阵地，我军尽亡。
再有半日，援军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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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题都解开了……
为什么没有部下来探望他，为什么第三军团要补充大量士兵？因为他们在阻击战和东面战场中损失惨重，再加上现在军情紧急实在抽不出身来看他。连此处的军医都是新人，可见前线战事不能有半分松懈。
为什么后方只有窝棚可住，为什么邻居大娘对他会那么热情？因为大娘本就是住在根据地的百姓，当然是认识他的，把女儿介绍给他只是看他闷闷不乐，想要让小女孩逗他开心罢了。这里只是后方安置百姓的临时据点，自然没有牢固的房屋。
为什么义军会露宿吃树皮，为什么一提到他的死因就不说话？因为大军为了能够尽快回援，根本没办法携带多少粮食辎重，更没办法悠哉地选择宿营地。他的战友们答非所问，只是担忧他想起全军覆没的惨烈过往，怕他伤心难过而已。
原来如此。
失忆网本以为，当他终于听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知晓的死因应该感到称心如意的。但此刻，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茫。他想诉说，他都不记得了，他甚至不记得那些和他同生共死的战士是谁。他想抱怨，为什么其他将士都死了，只留他一个能够复生？他想知道，如果他一直想不起过去，他还是他吗，他还是网中人吗？但到了最后，他一句也说不出，只能干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伤口流血了。”
“哦，谢谢。”战修罗按住了左胸那个伤及肺脉、险些要了他的命的伤口，他依旧笑得温和，双瞳望着网中人，似乎能透过面具直接看入网中人的脑海、心灵。
他说，网中人，你不必记得烈士姓名，因为能够告慰亡者的从来不是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想要的，是生者背负着他们的遗志，继续前进。
他说，网中人，你不必纠结个人生死，因为每一个义军都愿意为了实现理想牺牲一切。死未必苦，生未必乐，不必拘泥性命，早已生死伴行。《蜕变大/法》残卷艰涩难练，数百年来只有你一人练成，死而复生只是侥幸，又怎能怪罪你呢？
他说，网中人，你不必怀疑自身存在，因为是否失去过往记忆都不影响同行未来之路。不懂你的，就让他变得懂你。不认识的，就再与他结识一次。你不用非得做过去那个你，能够不沉迷于过往的哀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认识一次吧，吾名帝鬼。”他伸出了手。
“幸会，吾名网中人。”失忆网正被他这番话说得晕晕乎乎、大脑当机，直到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和他握了握才反应过来不对，“等等，你不是叫战修罗吗？”而且帝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嘘。”帝鬼示意某蜘蛛小点声，要知道最近那个当朝伪帝可是在发疯地派人刺杀他，他可不想泄露了行踪，把刺客引过来伤害到无辜百姓。
直到被帝鬼一个拥抱，狠狠地拍了拍后背，网中人才反应过来——难怪我部下都没时间来看我，炽阎天他们三个却总能往这里跑，原来探望我是假，主要是为了和你商量作战安排啊。“喂，你的血不用止一止吗，都蹭到我衣服上了！”
“哈哈。”帝鬼开怀大笑，还是这么口嫌体正直的擅长气人，你果然还是你啊，网中人。
你能活过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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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过去的网中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失忆网如今已经有了最终答案。
冷漠孤僻、不受待见？不，网中人他对理想满腔热忱，与战友舍生取义。
无情无义、难言之隐？不，网中人他为百姓殚精竭虑，对敌军宁死不退。
至于擅长气人……这个或许还真的有，不过貌似也不错，某蜘蛛笑了笑。
我是谁？我叫网中人，擅长气人的网中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假如网中人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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