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卿故，沉吟至今》缘戏千辰

4、大难不死

　　男人看着在场人的犹豫，终于勾嘴得意地轻笑，看来赌对了，拿个小女孩作人质果然有意外的效果呢！男人慢慢后退，后面的士兵无奈地缓慢散开。宇文瞪着眼看着他渐渐走出包围。怎么办？男人的得意笑容，女孩的哀怨眼神，他在两种斗争中几乎癫狂，出不了声，不只该说什么。真的放他走吗？他可是极其关键人物啊。

　　众卫兵以为校尉已经默认了放他离开，于是架上云梯通向城外。男人走上云梯一刻。宇文似乎看到了那夜的灾难，那夜的哀鸿，那夜的亡魂。猛然间，嘶吼出声：“抓住他！”震天动地的吼叫，宣泄了积聚的全部憎恨。男人一惊，脚一滑，从城楼落了下去。蔓儿的一声“啊——”也迅速消弭在夜色里。

　　“放箭，放箭啊——”卫兵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宇文疯狂地冲到城楼边缘，狠厉夺下一位卫兵的弓，凭隐约的视线，满弓引射。掉落中的男人看着箭飞速而来，空中又无借力，毫不犹豫地想将怀中之人抛出承箭，奈何极度害怕的她已然将他当做唯一救星，死死抓住。于是略微掉转身体。蔓儿此刻的求生意识告诉自己，箭正要落在自己身上。说时迟那时快，许是借着风力影响，箭接触蔓儿衣衫时居然角度微转穿透了蔓儿肩上衣物直逼男人肩胛。

　　“额啊——”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上的剧痛却说明了一切。
　　蔓儿同样惊讶地看着痛楚的男人，微启红唇，终于忘记了哭泣。而然劫数未尽，漫天的箭直逼二人而来，且二人高速下落着，百米高台，必死无疑。蔓儿似是认命地闭了眼，不哭不闹。
　　暗中有股力道卷起二人并挡下所有箭，带他们稳稳落了地。

　　“星罗，要不要紧？”关切的男音传来，蔓儿睁开眼，终于确认了她已安然落地。“没事了？”
　　男人忍着疼痛终于答道：“没中要害，快走！”
　　“这个女孩？”探寻地看了看紧紧扒着星罗的女孩儿。
　　“不用管，我们走。”用力推开蔓儿。

　　此时蔓儿早已吓得全身无力，被推出了好几尺，跌倒在地。看着两人如同隐身般瞬间消失，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这几天奇事怪事多了去了。扑闪的声音，一只寒鸦从她头顶飞过，“哇—”还“鄙视”地瞄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蔓儿，飞走了。

　　箭陆续地落在她身旁，掠过她的头顶。蔓儿像被勾走了魂，呆若木鸡。
　　箭停了，士兵们从云梯上下来。四下散去追捕逃者，哪还有什么踪影。终于有人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她。

　　“这里有人…………是那个小姑娘。”走近探了探鼻息，看她身上没有伤口，“活着，没事。”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有些许庆幸。如花的生命逝去，太过残忍了。看来那女孩也挺有福气的。
　　宇文逸瑞听闻，心里松了口气。“其他人继续追。”

　　一夜找寻，毫无所获。那人竟如烟雾般消失了。唯一能期待的，只有那个昨夜被挟持的女孩了。那女孩一救回来，便沉沉睡去，谁也不忍叫醒她。现下好容易醒了，居然木木地呆坐着。问她也不说话，只会眨眼睛，跟痴了似的。军医看后只道是吓傻了，等她调整过来就没事了。

　　宇文逸瑞负手站立城楼上，看着城外草原，心里有恼，有疑，有喜……乱成一团麻。
　　小王爷也听闻了昨夜的事件。
　　“哟，瞧那小丫头可得梨花带雨的，真叫可怜啊”
　　“我也见着了，脖子里流着血，又是满脸的泪水，谁看了能不心疼一把?”
　　“谁啊，校尉呗！他说放箭，老子他妈的心都揪起了，个逃兵放就放了，嘿，还较真了！”
　　“挺俏的女娃，指不定还是谁媳妇儿呢。”
　　“臭小子你心痒痒了吧啊！哈哈哈哈”

　　小王爷也挺好奇，军营里的气氛整日紧张，难得有件事情让他来了点劲。干脆起身去找校尉问个明白。校尉注意到身后的绛蓝色身影。军中皆是穿盔戴甲，穿着华贵服饰悠闲自在之人不必作他想。
　　“拜见贤亲王”微微躬身。

　　小王爷兴致勃勃。“免礼。校尉，昨夜之事惊动全军，本王甚是关心，还望校尉与本王细细说说，以解本王心头之忧啊！”

　　两人交谈不久，来人报那姑娘已经恢复了神志。
　　“快去看看”王爷已迫不及待地响去瞧瞧那位传闻中让那么多士兵都揪上一把心的娇弱姑娘了。发现口气不妥，于是忙补上一句：“那姑娘可能知道什么线索，晚了就耽误了时机。”说罢已经大步流星地跟着士兵走去。

　　逸瑞却有些迟疑，昨夜他的决定让他现在不知如何面对那个总是在城门口一脸灿烂的女孩。她总是去漠北或西域贩卖货物，有时还淘些宝贝回来。守城或是检查的官兵早混得烂熟，还常送些奇巧玩意儿给他们。昨晚是他几乎毁了她，想起她慌乱里透出期待的凝望他的眼神，他心里全是难受。结果还是让贼人逃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宇文太守，都尉，司马等人全已在蔓儿休息的营帐内。接着又来了小王爷和校尉，副校尉。蔓儿看着一屋满满的人，没好气地问道：“做什么啊，都来笑话我是吧。”说罢委屈涌上心头，耸耸肩，抽抽鼻子，眼眶里又蒙一层水雾。众人看着狼狈的女孩，一时手足无措。

　　饶是司马在太守面前耳语几句，太守点了点头，“其他人都出去，王爷和我还有逸瑞留着就可以了。”原想这样她应该满意了，不料仍是一言不发，不肯搭理别人。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只得干瞪眼。

　　小王爷自小在王宫长大，说起察言观色，不在话下。走到女孩坐的榻前，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道：“姑娘心中有什么委屈，本王替你做主。”

　　蔓儿听到这么个温婉清越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望见小王爷迷倒众生的微笑，眨巴下红肿得像桃子的眼睛。怀疑地问道：“真的啊？”

　　王爷抿嘴一笑：“当真！”

　　蔓儿小人得志地眯眯眼，朝宇文逸瑞一瞟，逸瑞当即赶到不妙。蔓儿拎了拎睡衣，肩上确有利箭穿过的小洞，还粘着血渍。“他射了我一箭哦，真的！”意料下得看到了逸瑞暗沉下来的脸色，脸厌恶地转到一边，“我不要射回来，但我好歹要他补偿我！”

　　“说罢，怎么补偿”

　　“如果两军真打起来了，遇到我国在羌贼手上的俘虏，不能抛弃他们，一定要尽全力救回来！”
　　一番话，说得在场之人心下一怔。这姑娘到是语出惊人，小小年纪，却是颇重情义。可敬，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