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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四家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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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窗外正夜雨簌簌。
烛光前,相濡提笔,细致地勾勒着一幅丹青小像。他的脑海中,有一名女童,那女童身着青绿色衣裳,头戴迎春花,微翘兰花指,手执一颦一笑,皆楚楚动人。
画罢,相濡看着眼前的画作,皱了皱眉,一把撕碎了小像,耳畔中回响着破碎的语句……
“相哥哥,我是夜璃。”
“相哥哥!您在哪……!”
“相哥哥……璃儿找不到您了……您在哪……”
……
“够了!”相濡厌恶地将桌上的碎片扔到地上。门外的黎鸢吓得不敢吱声,仅有她知道,往往每次清明,王爷都会复发旧疾。
……
翌日,是几个家族的聚会,要么是要相亲,要么就是要聊聊无聊的政事。相濡依旧随意地穿了一身常服,素色的布料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似仙人般,清冷,不可靠近。
聚会的地点又是戏院啊……
那几个老爷子还真是无聊……
其实,这戏院,本也是那女童最喜爱的地方,她曾拉着相濡的手,在戏院内捉迷藏,也曾突然从某一个角落里冒出来,吓唬相濡,但结果多半是被相濡捏着脸,被问道:“小花猫,你玩够了吗?”但每当那女童被相濡捏的脸通红时,相濡就会拉着她的手,走到大街上,给她买一串冰糖葫芦。他们曾坐在戏院的门槛上,望着夕阳,渐渐退成了浅绛,她看着相濡,天真地说“我听阿父说,拉钩可以许诺一件事,而且永远不会变,那……我们能拉钩吗……”
“嗯?你要许诺什么呢?”
“许……许诺,我们能两情相悦……”女孩红透了脸,努力挤出了一句话。
“噗……”
“你……你笑什么啊……”
“傻子……两情相悦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但是……我应你。”
女孩呆呆地看着相濡,依稀看清了他眼中的自己。
两人尾指拉好,嘴里唱着:“拉钩上吊……”
相濡笑着说:“谁变谁是小笨蛋。”女孩脸颊蓦地红起来,低下了头。
……
相濡缓缓走进戏院,一如往常,神情冷漠,不苟言笑。
“是湘懿王啊……”
正坐茶桌前的温王先发了话。温家从商,财产于全国是数一数二的,而温王又是全御胤国唯二的外姓王,就算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厉家也不敢对他不敬。
而湘濡……他懒得理他。
毕竟,相濡今年刚满23岁,凭一己之力掌管全国军事,同时又极为注重发展商业,其财力不亚于温家,又是唯二的异姓王……
但就算抛开这些因素,相濡也不愿理他。这美其名曰各家会议,实则是将凡尔赛与无聊琐事完美融合的相亲大会,而相濡就是那个全场唯一的男嘉宾。
相濡坐在了温王对面,满脸不屑。
“湘懿王貌似对南家的蚕业不敢兴趣,而本王今日恰好有一件能让您提起兴致的事。我的孙女……”
“免谈。”
“湘懿王不看看怎么知道合不合您心意,芯儿,来见湘懿王。”
“是,祖父。”
娇翠的女声由后院传来,温芯栎轻声走进房内,却瞬间感受到房内温度骤降。
湘懿王的脸色很差……
南燕王也是……
厉王也没好到哪去……
南燕王和厉王此时都不由自主地瞥看温王。因为,去年,南燕王和厉王也曾带着自家女儿孙女来相亲,不是被吓得终身不敢靠近他,就是伤了筋动了骨,这温王又把自己孙女带来,这是不想他孙女活命了吗。
“芯儿,去湘懿王身边坐下吧,他就是你未来的……”
“温王,这般贸然下定论可不好啊,您是想要温家……灭亡吗?”
相濡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随意地靠在椅上,手侧支着脸颊,给人以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靠近之感。
听到“灭亡”,南燕王和厉王立刻坐不住了,其实这聚会本是五家会议,曾经的赵家因惹了相家,被相濡灭门,而自己也受了不小的牵连,耗费半载才恢复过来。
南燕王强撑要晕倒的冲动,说:“既然湘懿王不愿意,温王您就别强求了……”
“可我看湘懿王挺中意我家芯儿的……”
“……”
南燕王、厉王:这算哪门子的中意,你是没看到他想杀人的眼神吗?
“芯儿,还不快坐下。”
犹豫着的芯儿收到了命令,就算不敢坐也得坐,祖父命不可违呜呜。
在她准备坐下时,窗外吹来一阵寒风,一把反着冷光的剑拦在了温芯栎的身前。
“温家之女若是想要活命,就别靠近湘懿王了。”说这话的,正是相家五武神蓮印。
五武神,其是相濡暗自训练的暗兵中最强的五人,且五人各自的长处都略有不同,像蓮印擅作刺客,而月影擅医,同时又身怀绝妙的剑术。
五武神之中,蓮印是最弱的,但同时也是唯一留存着一丝人性的,其他武神经过百般磨炼后,人性全无,下手毫无轻重,所以平时出行在外,相濡通常只会带着蓮印。
此时蓮印将剑拦在温芯栎身前,脸上虽带着微笑,可冰冷的杀气早弥漫开了。
“本王只是想撮合一下您和芯儿,用得着这般防备吗?”
“这不算防备哦,如果真的要防备的话,温王您孙女的头,现在应该掉在地上了~”蓮印回答道,顺带用剑比划了一下,声音中充满着无法抑制的高兴。
南燕王、厉王:放我走!我害怕!
温王略微皱眉,看着面无表情的相濡。
相濡淡淡说:“若是温王这么想要您孙女嫁进相府,本王大可承全你,蓮印,你未曾婚配,我……”
“主公,您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蓮印瞥向相濡,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主命不可违。”
“那我还是先杀了她吧,换我的自由。”
蓮印转向温芯栎,笑容中仍充斥着杀意。
“祖……祖父,芯儿……”
“罢了,芯儿,去后院吧……”
“是,祖父。”
温芯栎马上以逃命的速度离开了,其实确切地说,这就是逃命。
待她离开以后,温王意味深长到道:“湘懿王,本王这么做是为了您好,您都二十有三了,为何不……”
“这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
场面陷入一片冷寂。
南燕王、厉王:我们可以走了吗。
“罢了,您不愿意,本王也不强求,这会,就散了吧。”
南燕王、厉王:好!好!
……
“主公,不回相府吗?”
“暂时不。”
相濡在另三位王爷离开后,在后院闲走。
“……”
海棠又开了啊,那一天海棠好像也开着吧……
相濡轻拈海棠枝,微微靠近。
“相哥哥,你好了吗?”
“相哥哥,来找璃儿吧。”
“相哥哥,璃儿好喜欢这海棠。”
……!
相濡猛地松开树枝,闭上双眼,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疼痛。
头,感觉要裂开了。
嘶——怎么又是这样。
每次想起夜璃,怎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