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尘》在逆光的树下告别

3、故友

　　人界长安
　　沈洛理了理幂蓠，然后走进一家酒店，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招呼店小二：“小二！来一坛醉天仙！”
　　“好嘞客官！”
　　沈洛倚着桌子看向店外的风景，他把幂蓠的白纱向两侧拨开些，露出精巧的下巴，引得一旁的酒客频频将目光看过来。
　　沈洛的注意力全在店外，没注意有人走到他这桌前面。直到小二的声音响起：“公子啊，小店现在没有空位和包厢了，这位公子想跟您凑一桌，您看行吗？”
　　沈洛隔着白纱，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碧蓝色长袍的公子，他没细看此人便点头允许了。
　　那人拉椅坐下对店小二道：“麻烦来两坛醉天仙。”
　　“好勒客官!”
　　沈洛听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于是转过头，恰好与那人四目对视。
　　沈洛：“……”
　　对方：“……”
　　对方在看清沈洛的容貌后瞪大了眼睛：“沈……沈洛？”沈洛看清对方后也瞪大了眼睛：“璧俞儿？”
　　璧俞儿揉揉眼，有点不确定的说：“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你是真的沈洛还是我认错人了？”
　　沈洛也不解释，放下银钱转身就跑，璧俞儿哪能让人逃走，也丢下银钱追了出去。
　　店小二捧着酒过来，只见到桌上的碎银，两位客官没了踪影，他左右瞧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全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美滋滋的招呼其他人了。
　　沈洛还没跑出这座城便被人揪住了后领：“别跑了！沈洛！”
　　璧俞儿微喘着气，说：“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揪回九重天。”
　　他确定了，正是沈洛本人，一模一样的德行。
　　沈洛瘪瘪嘴：“我不跑难道还要等着你来问这问那，问的我脑袋都要大了，你这人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罢休的。”
　　“行吧，是我的毛病。”璧俞儿点点头，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你不是自刎了吗，怎么活过来了？”
　　……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洛整理了一下幂蓠，锤了他一拳道：“被郁洵救回来了，谢谢你这张嘴，把我的好心情搅没了，再见。”说着转身就走。
　　“哎欸别呀，”璧俞儿把人扯住，说：“郁洵上仙好生厉害，在下自愧不如。欸，你就不好奇我下凡干什么嘛？”
　　沈洛道：“能干什么？除了给你家将军买酒还能干什么？你家将军放着琼浆玉露不喝，喝凡人的自酿酒。”
　　璧俞儿道：“你不也一样吗，还碰巧和将军喜欢喝的一样，我都有点好奇这酒到底有什么神力，让你和将军都如此喜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将军没你这么好的酒量，”璧俞儿拉着沈洛进了客栈，用传音对沈洛道，“相如故可是五杯倒，不管什么酒，五杯就醉，醉了就满府转，有一次恰好我找他论事，结果被他按在池子里听他唱了一天的歌。”
　　璧俞儿越想越气，毫不留情的继续曝光相将军“就他那破嗓子，唱的歌难听还跑调，要不是打不过他，我说不定就成为新任将军，可惜我打不过呜呜呜。”
　　“你也挺惨的，”沈洛思索，在他印象里，相如故鲜衣怒马的样子还停留在三万年前那场比试，相如故承担战神、将军之名，平时对人很是和善，性子儒雅，跟璧俞儿嘴中描述发酒疯的相如故大相径庭，不过他与相如故只见过廖廖几面，对相如故的印象还不错。
　　至此，眼见璧俞儿越说越激动，沈洛一巴掌呼上去，手动停止了璧俞儿输出。恰好店小二端来了酒，沈洛对璧俞儿道：“酒来了，一边喝一边说。”
　　醉天仙被店小二拎上来，沈洛开了其中一坛，倒在碗里细细品尝，璧俞儿一口气灌了三碗，看正在慢慢喝酒的沈洛道：“……刚刚说上头了，差点忘了这事，你有胃疾还喝这么烈的酒？平时你喝其他温和的酒我睁只眼闭只眼，但这酒你不能喝，你刚复生，喝这么烈的酒可是大忌，要是花姐姐知道了又要揍你。”
　　沈洛瞟了璧俞儿一眼：“我说你长点脑子，凡人的酒对我有影响吗？别没事找事了。”
　　“不管，这酒你今天喝不成了！”璧俞儿说罢就要来抢沈洛那边的酒。
　　沈洛及时截断，对璧俞儿露出森然的微笑：“说这么多，就只想独吞我的酒？门都没有！”
　　璧俞儿哀求道：“哎呀你就都给我嘛～求你了沈洛，好不容易下凡一趟，你让让我，啊。”
　　沈洛还想在说什么，客栈突然热闹起来，有些酒客朝着大门那大喊:“戚先生来了！”
　　“戚先生！今儿又要讲花神的事吗？”
　　“先生，您再讲几个花神的事呗，我们大家伙都想听呢！”
　　“对啊戚先生，再讲几个。”
　　…………
　　沈洛思绪瞬间被带偏，他嘴角抽搐:“啊？什么玩意儿？怎么都要听我的故事？”
　　璧俞儿趁机把自己碗里的酒喝完，偷偷把沈洛的酒顺过来，然后解答他的疑惑:“自从你跳下斩魔崖后，不知为何你的事就传到了人界，凡人对于这种事热衷得很，连编带改出了很多版本的话本子，有些逼真的我听了都快要信了，这些凡人真有本事。”
　　沈洛无语凝噎：“……算了，爱怎么编怎么编吧，我无所谓了。”
　　“就这么放弃了？”璧俞儿挑眉，“我还以为你恼羞成怒把所有的话本子全部摧毁再给编写的人篡改记忆呢，结果就这？性情大变啊你。”
　　“…………”沈洛无语“我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就在他们前面，那个戚先生位居高堂，手里捏把檀木扇，颇有声势的看着堂下的酒客，道：“要说这花神啊，我从九重天上的仙人那得知，花神与魔尊两情相悦，奈何天尊不同意，于是花神和魔尊便私奔逃离天尊府，不料被天尊发现，一道禁令将魔尊封印在魔界，花神为了救出魔尊叛出天尊师门，去了魔界……”
　　“噗———咳咳…咳……”沈洛还未咽下去的酒全喷了出来。
　　戚先生被人打断了话，他有些不满地看着发出声音之人，璧喻儿连忙帮沈洛擦干他脸上的酒，然后起身向戚先生道歉：“抱歉戚先生，我的朋友喝酒不小心呛着了，还请戚先生包涵。”
　　戚先生摇摇手：“无妨无妨，老夫接着讲罢了。”
　　璧喻儿赔着笑，叫来小二付了酒钱，便一手拉着依旧咳嗽的沈洛一手拎着两坛醉天仙出了酒店。在他走后，戚先生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话说那花神叛出师门之后……”
　　璧俞儿拉着沈洛走在街上，他一边忍笑一边瞄沈洛，沈洛被他瞄得不耐烦，扯着璧俞儿到一个无人的小巷里，对璧俞儿道：“你要是想笑，你就笑吧。”
　　璧俞儿得到允许，不再忍着，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洛你哈哈哈他们竟然把你和哈哈哈哈哈哈把你和苏勋配在一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洛看璧俞儿一直笑个不停，有点恼怒道：“笑什么笑，笑够了没!有那么好笑的吗!”
　　璧俞儿见沈洛发怒，连忙停止笑回道：“不笑了不笑了…………噗——”
　　沈洛大怒：“你还笑!!!”他上手卡住璧俞儿的脖颈，发力威胁道：“再笑个试试？”
　　璧俞儿喘不上气，急忙求饶：“不笑了不笑了……真不笑了真不笑了！花神大人行行好，饶了我的脖子吧～”
　　沈洛冷哼一声，松开了璧俞儿脖颈的束缚。
　　璧俞儿揉揉脖子，道：“沈洛你是下死手啊，用这么大的力，快把我勒死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凡人把你的传闻编的这么离谱，竟然会把你和苏勋配在一起。”
　　沈洛睨他一眼，道：“要我跟苏勋在一起，恐怕连天道都不敢拦住我杀了他，我与魔族势不两立，凡人连这都不知道吗？”
　　“凡人哪管这些，他们就喜欢看人相爱相杀，什么死对头，那明明是爱啊！”璧俞儿还虚情假意的挤出两滴眼泪。
　　沈洛气得牙痒痒，给了他一拳“别演了，劣质的演技。”
　　“好的呢～”璧俞儿谄媚的说。
　　沈洛被这语气肉麻到了，他后退一步远离璧俞儿，警惕道：“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五百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
　　面对沈洛的死亡视线，璧俞儿道：“实不相瞒，凡人的那些话本子被一些小仙带到了九重天，然后……你懂的。”
　　“……那我还是再自刎一次吧。”沈洛说着就要拔剑，璧俞儿手疾眼快的把出鞘的剑按了回去。
　　“别啊，不就是关于自己的话本子传到了九重天吗，我发誓，花姐姐没看过！”
　　沈洛松了口气，然而璧俞儿下一句话让他这口气憋在了胸腔中——“凤凰看了。”
　　“……”
　　“沈洛？”璧俞儿晃了晃铃洛，下一秒，沈洛硬生生往后仰去，璧俞儿赶紧扶住了他，“开玩笑开玩笑！凤凰没看过，你师姐师弟师妹都没看过！天尊也没有！”
　　沈洛颤巍巍搭着璧俞儿的肩膀，气若游丝的问：“真的？”
　　“千真万确，没看过，我就想逗逗你。哎哟！”沈洛愤愤给了璧俞儿一拳，冷哼拂袖而去，不在理会璧俞儿的呼喊。
　　璧俞儿自知自己惹沈洛生气了，凑到沈洛眼前，讨好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给你赔罪，我带你去庙会逛逛？”
　　沈洛抵挡不住璧俞儿的死缠烂打，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