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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跌落神坛7 ...

  •   待到翌日清晨,他便大摇大摆的来到街头。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城中现在有那么多想弄死他的人,他怎么还敢这么横着走出来。

      而且还是这幅鬼样子。

      因为全身上下的毛都被他拔干净了,现在的王老实看上去就像是刚从血池中爬上来的血佝偻一般,要多瘆人有多瘆人,但王老实自己却毫不在乎这些异样的目光。

      他的目光,盯在那些有钱人身上,盯在那些有钱又想要得到太子金螭镜的人身上。

      他径直来到一个地下钱庄,这里的老板远远见一个血人龇牙咧嘴的走来,面色跌了三分,待看清是王老实,面色又跌了三分,还没来得及操起家伙,王老实就近前来了。

      这钱庄也曾被王老实带人来砸过,为了找王老实,他的人还统统守在王家的院子里呢,怎能想到王老实会自个儿找到这儿来。

      王老实痞痞的朝他哈了口气,一口臭气熏得老板睁不开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王老实拍了拍老板的肩:“钱老板,帮我做件事,这事儿要成了,我当双倍奉还当初给你带来的损失。”

      钱老板咳了咳,他没想到王老实竟能将自己身上的毛全都拔了,是个狠人,若是换做以前的王老实,他此刻定然拳头伺候,但如今的王老实,却是个连命都能豁出去的人,王老实有命豁,他钱老板可没命陪他玩。

      钱老板道:“你说的话,能作数?”

      王老实道:“钱老板放心,这钱我若不还,我想我也出不了这门。”

      钱老板是个生意人,只要生意能成,只要损失能拿回来,他肯定没话好说。

      这钱老板问他:“你想让我帮你做甚么?”

      王老实道:“帮我叫一批人来......”

      钱老板听他说起太子金螭镜,双瞳蓦地放大,他不敢相信,只要眼见为实。

      王老实便又道:“这样重要的宝物,我又岂能放在身上,倘若我带着来了,试问请来的那些人还会是那些富商大贾么,只怕是某人将我大门一关,便给我招来一群杀手吧。”

      王老实一眼洞悉钱老板的意图,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钱老板:“这生意钱老板要是不做,我这就走了。”

      钱老板拉住他,笑嘻嘻的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怎么样?”

      王老实道:“你凭甚么觉得你值这个价?”

      钱老板道:“来我这钱庄的都是些甚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帮你把人尽可能多的叫来,也懂得如何操作才能将这价到天花板上去,你觉得如何?”

      王老实道:“钱老板你这把戏用在别的地儿都好,可我身上这宝物,人人都抢着要,根本不需要你那套,你以为我那么好忽悠。”

      钱老板讪笑。

      王老实望了望四周,只觉得事不宜迟,便同那钱老板道:“你给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尽可能多叫过来,我给你两成。”

      钱老板应允。

      他办事也神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地下钱庄便座无虚席挤得满满当当了,一眼看去,有王老实曾见过的,也有王老实没见过面的,但一报名字,全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没有一个他不耳熟的。

      王老实注意到,这些人里面居然差不多有一半都有怪化的症状,他不禁觉得可叹,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虽腰缠万贯富甲京城,但王老实这些天也明白一个道理,人这东西,不管他处在甚么样的阶层,不管他拥有怎样别人欲望中无法拥有的,他依然会挣扎在痛苦之中。这是人的本性。

      这些人都不相信太子金螭镜会在王老实手中,毕竟王老实如今已是声名狼藉臭名在外。

      “我想太子金螭镜现世的那一日,在座诸位都已看见它的模样,但它却没有在任何人的手中停留,更无一人能有机会仔细的观察。”王老实自怀中拿出一张拓片,放到众人面前,“这便是我自那宝物上拓下来的,其上面的形状文字图案都是一比一的复刻,这上面的文字,上面的精致的螭形图案,那可不是我能造的了假的。”

      王老实见大家似乎仍有所疑虑,便又道:“况且,今日在场上谈的只有价格,没有交易,交易的地点并不在此处,我王老实之前的确名声不好,但此事却不敢有任何的欺瞒,我知道得罪诸位的下场是甚么。价钱谈得拢,一手验货,一手交钱。”

      有人问:“太子金螭镜是何等的神物,既然到了你的手中,荣华富贵何求不能有,就算是长生不老也能实现,傻子才会将它拿出来卖。”

      王老实倒也真不敢说假话:“你们说的这些的确不假,但此物到了我手中,我却不懂得如何使用,不得不说,它在我手中,就如那废铜烂铁。与其让它在我手中隐匿锋芒,倒不如将它卖给有缘人。”

      在场之人有人举起手来:“我要了,天成街一座府邸的地契,就在我手上。”

      另一人道:“一座府邸也能换太子金螭镜?真是可笑,我出三座府邸,外加黄金万两。”

      场面瞬间热闹起来,王老实心中暗喜,嘴边笑意扬起:“还有没有人想要加价的?”

      “府邸十座。”

      “黄金十万两。”

      ......

      王老实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卖掉了他手中的太子金螭镜,但他却没敢立马回到京中,他得先观察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去,没有任何问题,再回城中,而眼下,就找个无人的角落暂避风头。

      他其实不知道那镜子还能不能算一面真正的太子金螭镜,因为在那镜子落到自己手上之前,他曾亲眼见到一位天仙似的少女就在这里将太子金螭镜中的东西取出。

      取出的是何物他没看清,只晓得那淡淡的光芒照在少女脸上,令少女的侧影看上去莹亮如雪。

      王老实本欲上前抢来那镜子,但那少女转过身来,却让他整个人傻乎乎的呆在了原地。

      那少女未施粉黛,容色冰莹如玉,如花树堆雪,透着一股昆山云雾般的灵气,却又凛然生威,自有一番清雅高华冷傲不凡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王老实一言不发。

      那少女却是主动伸出手来,将手中的太子金螭镜递给了他。

      王老实由此得手,但这太子金螭镜,表面看看的确跟之前没甚么不同,只是再也不似第一眼见到它那般光芒大盛,像一颗坠入凡尘的小太阳。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够才开启不了这面宝镜,但此刻想想,极有可能跟那少女取走的东西有关。

      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他心中只是隐隐有种预感。

      不过,王老实的预感没有出错,几天后这京中便有风声说这传闻中的太子金螭镜根本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烂铁,说甚么通灵性懂人心、神法通天,那都是假的。

      原来这镜子在城中富贾手中辗转几回,竟没有一人能将其启用。但由于这中间所有富商都效仿着王老实的做法,将太子金螭镜的价格抬了一轮又一轮,此事一出,京城再度被闹得满城风雨。

      太子金螭镜为假,人们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而此时的唐凌,正在药房忙得焦头烂额。

      他晓得城中的人都在议论太子金螭镜,但却毫无心思去管制。

      城中所有医师也都在药房,整日愁眉不展,面容凄苦的熬着苦哈哈的药汤。唐凌看了看时间,正好差不多到布药的时候,便吩咐那些医师将药汤盛出。

      就在这时,云想慌慌张张的冲进药房来说,前院那些人都冲出王府去了。

      唐凌一听,心道不妙,赶忙去到地牢,地牢之中却也成了空荡荡的所在。

      地牢中关押的人,都是攻击性很强的患者,这些人跑出去,定会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果然,一个体型大如一头成年象的病患跑上大街,稍一甩动胳膊,就能撞坏街道两旁的酒楼商铺,遑论是意识薄弱的横冲直撞,只不过眨眼的时间,踩伤踏死者无数。

      而这人他原本只是想回家而已,在王府待的那段日子里,他以为自己能好,可渐渐的,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眼前的希望是漆黑一片。

      本来能得到的医治机会就不多,现在又来了更多病人,他知道,他活不了了,与其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待下去,不如和其他人一起逃出王府。

      他只是想再回一次家而已。

      而在普通百姓看来,王府地牢之中奔出来的那些人,无异于之前那场洪水猛兽。

      可怕就可怕在他们根本已毫无意识。

      他们向你搭个肩,可以卸掉你整条胳膊;他们向你问个路,扭头就将你踩到地底下去;他们闯到你家中,上蹿下跳的肆意掠夺;他们看到美貌的人,不管男女,统统拖走......

      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整个京城陷入一场极大的混乱和恐慌。

      百姓们在苦海之中挣扎,难以自救,只能将满腔怨气撒在对唐凌恶意的言语中。

      “凤凰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把人集中在王府里,就能慢慢治好的吗?现在怎么治不好,管不住,反而还让这些怪物跑出来了,真危险。”

      “就你个傻子还相信凤凰呢,凤凰要是有用的话,我们还至于沦落成现在这样?”

      “是啊,王老实不就是在凤凰授意干下那么多缺德的事,白白死那么多人,搞得整个京城乌烟瘴气。”

      “还以为太子金螭镜可助我们脱离苦海,但现在却连太子金螭镜都是假的,唉!”

      “太子金螭镜没有通天的神力,凤凰也没有。他根本庇护不了这王朝,这王朝迟早得亡在他手中。”

      “龙脉断耳,水淹京城,怪物肆虐,哪一件事不是凤凰来到咱们南朝之后才发生的。”

      “那恐怕是一座瘟神吧!”

      这又是当日在城墙下面嚼舌根子的那三个人。

      但很快,他们就再也嚼不了舌了。

      因为尘幕中赫然飘来一把红伞,红伞下,是一张绝艳的脸庞,犹如一朵绽放在残墟之中的红花,但脸庞上的神情,却是冰冷得让人害怕,眼神,更不参一丝温度。

      其中一人搓了搓手,妄想触碰,却在下一刻被问及:“觉得凤凰不像话么?”她的声音很稚嫩却很平静,如凛冬结成的冰,没有一丝波动。

      几人面面相觑,会意而笑:“是啊,小妹妹,你觉得他像话么?”

      然而片刻,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因为女子霜白的手腕上,蹭的闪现出一条金色的丝线......

      三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硬,舌头像是在他们死前就被人活活拔出,全都大张着嘴,黑洞洞的口中,溅出血渍来,沾在他们脸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花,十分可怖。

      三条舌头就在他们旁边,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血淋淋的。

      人们起初不懂这是甚么意思,只当是这三人被怪物给杀了,毕竟皇城中现在天天死人,多死三个算不得甚么大事。

      可第二天,又死了俩,和这三人一样,死得直挺挺的,嘴大张着,喷了一脸血,舌头同样被拔出来放在一边儿。

      第三天,第四天~~人们每天都会发现同样死法的人。

      这些尸体,出现在皇城的每个角落,除却他们脸上的血迹之外,他们的脖子上还有一道不起眼的血痕,像是被一条丝线活活勒死的。

      人们便好奇,这些人不像是被怪物所杀的,更像是为人所害。而且拔下他们的舌头,似乎也有特别的用意。

      直到偶然一次有人发现那些死在一块儿的人,都是聚集在一起暗地里辱骂凤凰的。所有人这才晓得怎么回事。

      短短数日,整座皇城因谈及凤凰而死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上百位之多。

      女杀手下手果断而又狠辣,她神出鬼没,犹如冬日里锋利的冰棱,没有人知道她会出现在甚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她甚么时候会出现,但只要张口说了凤凰的不是,她一定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然后轻而易举的取了你的性命。

      整个皇城很快就断了辱没凤凰的声音。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有了女杀手的存在,便没人敢在嘴上埋怨凤凰的无能了。

      可心里,却是种种猜忌肆意横生。

      他们怀疑,那所谓的杀手,就是凤凰派来的,甚至还有人怀疑,那杀手就是凤凰本人!

      他救不了这座城,便要将辱没他的人全都屠尽。

      欲望与愤怒交织,再以恐惧为引,将一切都推向深渊之边,爆发之际。

      而唐凌发现不对劲,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个时候的王府已空无一人,其实这些人来不来王府治疗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整座城的戾气都被那凭空出现的太子金螭镜给催化,几乎人人身上都被催化出了各种各样的怪象,他根本控制不了。

      华容不在,他只能独自的走在街头,巡查城中状况,若遇到攻击力极强的怪,就将他收入那只往日用来收妖缚鬼的藤球之中。

      走在城中,人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似是怨恨,似是忐忑,似是不安,似是不解,似是愤懑,似是不屑,但就是没有昔日那种期盼与敬意。

      人们都躲避着他,远远见了他,都一副恨不得将大门焊死的模样。

      唐凌知道这些天王老实所做的事情,也晓得太子金螭镜在人们手中流传,但他却不晓得女杀手一事。

      他在城中巡查的时候,也将那些连日来死去的尸体都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人都有同样的致命伤,而且是被同一武器缠绕脖子而死,死亡现场每个死者的舌头还都被残忍的拔下放在死者身旁,像是刻意在提醒甚么。

      唐凌不解,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人们心中已处在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他还觉得,无论如何,一定要这杀手要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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