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进行时[娱乐圈]》慎独的放纵

85、85 烈火烹油

　　一块块石头从山坡滚下，砸毁断井颓垣，也砸毁良田屋舍。

　　——左左语录

　　送走尚青章，左左打开手机，立即被各种未知消息吞没。

　　最顶上的是工作群，她点开。

　　【@全体成员，不要制造恐慌，数据转换器已经在维护了，做好自己分内工作！】

　　数据转换器怎么了？

　　左左点开自己手机上的数据转换器查看，显示无权限。她登进管理后台查看，收件箱多了一封文件：

　　【您的软件存在违规功能，已禁用】

　　落款：Z国信息部

　　她就明白，她虽迟但到地被查了。

　　群里刷屏了999+的消息，她翻了两下大致看了看大家的态度，沉思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轻触。

　　【关于数据转换器，我争取过，但很显然我没成功，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失望有之，而我必须得说的是，受粉圈动荡的影响，久路接下来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我无意捆绑你们，如果想要另谋出路，工资我会给你们结清，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有关联了。如果愿意留下来，我万分感谢，等难关度过会给加薪。】

　　建立久路的初衷是想陪伴她的偶像走得更远，但一路走来，很多东西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她想拯救已然腐烂的圈子，但她得考虑别的，比如他人的前程——久路有好些都是一毕业就来工作了的，有些甚至舍弃了很好的offer，全凭一腔热血。她没法盲目鼓励她们跟着她撸起袖子一起干。

　　群里一下子就静了。

　　漫长的空白时间发酵着，尝不出酸涩还是辛辣。

　　有人迟疑着说：【我妈希望我回老家那边发展……】其实久路支持远程办公，只要按时交任务就行。

　　【我女朋友说我陪她的时间少了很多，我想换一个工作时间稳定点的……】有时被迫加班，但工资从来都是加倍补的。

　　久路最有热情的，也是聚餐时曾坐在左左身边的小姑娘发言：【我不走。我还没学会所有技能给我爱豆产出呢，怎么能就这么放弃？我还不信了，这么多优秀的小伙伴聚集在一块，找不到一条路走。我们很差吗？】

　　暴躁青年第一次没反驳她，【当然不差，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哪里找得到。不过看来看去，只有久路勉强能入眼。怎么办？待着呗】

　　徘徊观望的人又被拉了回来。老实说，久路虽然不是老牌企业，但无论是薪资还是工作环境都不错，没有老员工压榨，大家都靠能力赢得尊重。

　　性格沉稳的姑娘冒泡：【个人认为根据自身情况判断就好，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久路虽然不如从前繁盛，但有新增项目，谁也没闲着。】

　　渐渐地，没人再提出要离开，提的几个人也有些懊恼，到底是冲动了。

　　人心安定下来，左左把新的项目发到群里，简单说明了未来的工作重心会转移到其他方面，例如品牌商标设计、物料拍摄等，其中一个项目居然是为某市制作公益推广视频，并绘画海报同步宣传。

　　屏幕前的久路小伙伴呆成地铁老爷爷. jpg

　　前脚信息部发来警告，后脚她就承包了某市项目，这应变能力，瑞思拜。

　　左左当然不是突发奇想，她打了个时间差，赶在久路被盯上之前先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

　　工作室恢复生机后，她视死如归地打开了微博。情况……糟糕透了。

　　热搜一飘着深红的“沸”，tag只有两个字#脱粉#，足以让路过的粉丝一见就咯噔。

　　往下划去，各式各样的塌房子翻车热搜热热闹闹挤满了50，还有些上不去的在预备热搜扑腾。

　　有人担的多，连连踩雷，看到第一个还有痛觉，塌得多了，心就麻木了，甚至觉得很滑稽，买个彩票该是不错的选择。

　　左左忍着头疼看完一整列的热搜，也有些怀疑人生，她是谁，她在干嘛，她要为这些垃圾人留粉丝？

　　塌房程度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究其原因，她看到的是揭露，而不是扭曲。

　　页面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想和你语音一下，可以吗？】

　　切过去一看，是她的忘年交，消息框停留在上一个对话，“4月29日”。

　　她们有很久没有聊天了。

　　“好”字酝酿了很久才发出去，刚发完，语音通话就响起，她连忙挂上耳机接通。

　　“小左呀，最近好吗？”电话那端的人声音很亲切，很舒服。

　　左左便答，“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好啊，每天出去散散步，听听音乐，挺好的。”语气轻松得就如她们上一次聊天，忽然话题一转：“最近不太平，你发的微博我看到了，稳住了好多青团，你挺棒的，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不要太为尚尚费心了。天大的事慢慢的也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挺辛苦的。”

　　左左应着她的话，“好，我会的，你也是呀，晚上早点睡，有时间大晚上的还能见你发消息，我都着急。”

　　平和地聊了半个小时的天，两人告别，左左静静坐了一会儿，登上微博，切到好友圈。好友圈岁月静好。

　　热爱练字的青团发了今日的手抄作品，某个期末项目以爱豆为主题的青团高兴地表示作品被表扬了，热爱公益的青团领到一本公益证书，还有青团在玩站子制作的益智类小游戏。她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抵抗着不可阻挡的大环境，有不安、有慌乱，但不放弃。

　　一顺划下来，左左内心的毛刺在无形中被抚平了。她做的事并不是为了让那些垃圾人能够持续吸血，而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依旧能看到大家这样积极地生活，而这样可爱的她们，也会给她带来力量。她更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定也有很多温馨的细节默默发酵，汇成一道道暖流。

　　那么，置死地而后生吧。

　　在内因外因的共同作用力下，Z国限粉令于7月达到高潮，全民抵制粉圈，痛斥这种为纸片人设付出精力的现象，一时间无人敢置一词。

　　Z国文|化|部新开了好几个文化类活动，但因为思路不够新颖无人问津。急得文|化|部部长掉头发，地中海有往太平洋发展的趋势，“人都去哪了？”

　　人都去哪了？

　　不能粉人？干脆综艺也不看了，那就工作吧，还是赚钱好。闲暇时候无聊？瞧着游戏也挺好玩的，那打打游戏吧。不用做数据了？那出门轧轧街吧。

　　事态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文|化|部觉得这一步是走对了。瞧，实体经济GDP不还上涨了吗？

　　只是渐渐地，他们发现哪里不太对。

　　首先是社区纠纷变多。以往大妈们追星去了，捧着手机忙活得津津有味，现在电视也少了，她们没事打发就总爱吵架，吵一吵一下午就过去了，儿女想劝还没理由劝。

　　其次是大型考试。该年夏季考试通过率创有史以来最低，记者采访得知原来某生以偶像就读大学为目标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因限粉令被全班同学孤立，世界观受到了打击，怎么学也学不进去，因而考试失利。

　　而后是职场。越来越多的工作党陷入职业倦怠期，陷入抑郁，以往不管遭受了多少不如意，回到家看看爱豆的治愈笑脸，再和同担说说话，心情都会好转，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同担了，只要粉丝聚集起来，那就是要被围堵喊打的粉圈。

　　各种社会性公益少了很多，那些做公益的人们自己没了光，也就没法再向外界传送光芒。

　　都说粉圈没意思，它的存在就是不断地组合、皲裂，皲裂再组合，让许多人沐光而来失望而归，然后找寻下一个乌托邦，再被划一身伤狼狈离开……可真到它彻底停摆的时刻，你会发现曾经大过天的隔阂不算什么。当所有复杂的底色被漂清以后，余留的底色正如每日签到的寻艺所写——“因为爱，所以支持”。

　　当它消逝的时候，它最温暖的底色也被冲刷干净。

　　某曾经顶流大粉，现任一百粉小透明自嘲：【曾经，你也吵，我也吵，豆瓣吵完微博吵，营销号搬接着吵。现在，你不吵，我不吵，任谁来搬都不吵，谁想喝茶谁去吵……其实谁真喜欢吵呢？不过是怕他受委屈，要为我自己，忍一忍也就过了】

　　无人评论也无人转发，但点赞量奇迹般地高达一万。

　　7月10日。

　　某粉丝团向山区学校捐助的图书馆被拆，图书被以一元一本低价卖出，最后变成孩童手中一包辣条，视频的最后，定格在孩童懵懂无知的笑脸。

　　粉丝团一下子炸了。凭什么啊，凭什么这样对待她们送给孩子的礼物！

　　捐助金额最多的粉丝说：【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深知有书读多么不易，所以尽管那时候我资金困难也咬牙捐了，换来的就是一包辣条？】

　　负责项目落实的粉丝说：【这图书馆是我亲自看着建起来的，那时候我一有空就往这边跑，搞得我爸妈还以为我找对象了。落成那天我参加了典礼，给小朋友颁了一本书，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睛里的光，我觉得再累都是值得的】

　　其余的捐书粉丝说：【说是要捐给小朋友，我都不敢随便捐，找了好久，确认立意很好，确认没和别的姐妹撞，我才寄出去的。是我白寄了……】

　　各大央媒无论发什么都有关于此事的声讨，吃瓜网友们像平常一样吐槽能不能不要占用公共环境，手指却不自觉地点了个赞。依他们来看，这事前情如果和限粉令无关，他们此生不再吃瓜。

　　央媒沉默着，粉丝僵持着，像一锅煮到临界点的水，只等某一刻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