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回归 ...
-
以爱之名行捆绑之事，这是大忌。可只要是人谁没点掌控欲？我只能忍耐再忍耐，克制再克制，可在你坠落之时，我于旁道瞧见，怎会袖手旁观？
——左左语录
那日后，少年没再酗酒，终日沉浸在音乐里。那个将他从废墟捡出来的女孩再也没出现，一切像是梦里发生的。但他记得她的只言片语。
她和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在说了他是光的不久后，她腿酸，就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和他说话，中间空荡荡，再坐两个人都没问题。
他的话则很少，多数时候处于倾听状态。
她大概以为他真的醉了，语气逐渐放松。
“你说过实力是永远的基石，所以你从不敢敷衍放松，只有不断地往前，才不会有退后的机会。”
“你说你曾经把胃喝坏了，那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人心疼。可以不要喝酒了吗，不是从喝坏胃开始，而是从现在。你还年轻，不该伤痕累累。”
“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信你，哪怕有一天我成了世上最俗的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我也相信你能一路走光明大道，哪怕难，哪怕苦。因为，你爱艺术，而艺术不朽。”
“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不必顾忌，青团始终会支持着你。以及，青团爱你。”
……
她哪有那么多的话对他说呀，他为什么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进去了？他不知道。他打开手机的备忘录，一个个ID映入眼帘，他一个一个认真读了下去，好像这单调的字符能够给他力量。
他开始筹划考学，一切的基础是文化，这是他来到城市以后悟出的道理。他还要去剧院面试，用新的方式安静地塑造自我。
唯有将自己拧成一股绳，不断加紧力道，才行。他没得挑。
因为热度一路水涨船高，《绚烂人生》又发了一版宣传照，各家粉丝都很满意，除了青团。
“这是p黑了几个度啊，太过分了吧！”
“但是除了黑，其他的没毛病。”
“那是他天生丽质！”
“节目组这个心偏得也太明显了。”
……
左左也无奈，原图都比这强，可惜了她的精修。
任由粉丝情绪发泄不是好事，正巧工厂做的小圆扇完工了，寄到左左这儿让她验货。
左左确认无误，于是登后援会的号发博。大意是庆祝青团们正式有了名字，转发该博并关注尚青章微博，就有机会获得青团小扇子。贴吧也如法炮制，只是尚青章不在贴吧，所以关注后援会即可。
一发出去大家就被小扇子萌到了，渐渐不再关注宣传照。
又放了两期以后，节目组发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少年平静地说要退赛，一时那些从技能diss到人品的人都噤了声。
他疯了吗？有时候黑红也是红啊。话题赚足了，再努力努力，清白人设还会没有吗？
然而人家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很有魄力地走了，留下一群苍蝇嗡嗡乱鸣，再也找不回整齐的声儿。苍蝇知道自己没理由再讨伐，大部分也就偃旗息鼓，少数的则不愿承认自己看错，逢人依旧会讽刺两句。
在节目组发微博后，尚青章也发了时隔一个月的第一条微博。
“我退赛了，是主动的、思考许久的结果。你们说的我都认，没有把握的事为什么要做，为什么不能多学点技能对自己也对观众负责？达不到标准，不如回炉重造。”写到这时他的语气都是冷飕飕的。
然而接下来他另起一段，“这一段送给我亲爱的青团。谢谢你们支持我、陪伴我，以及，信任我。你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可爱到……让我有愧。所以我的离开才是对你们最大的善意——你们的偶像应该是正能量的、足够强大的，能够让你们说出去时是有底气的。所以，再见。”
青团们看到这段话都慌了，爱豆是不要她们了吗？有人则更明白的说，爱豆是不要自己了，他亲手毁掉了他发展的可能。
左左则目含钦佩。可以说他在做这一步时完全是破釜沉舟的，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机灵点的人可以和粉丝来个几年之约，说xx年后的我一定会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可他没有。他对自己总是格外的狠。于是青团都收到了一个很准确的讯息，他确实走了，且不会再回来，她们可以另择优秀的偶像去粉了。
一开始大家都很感动，一副要粉他到死的架势，但被黄泉路人一骂，再被三次元好友一劝，便觉得自己是冲动了。怎么能为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要死要活？于是她们发的帖越来越少，渐渐回归自己的生活，还有一部分则爬了墙，去粉其他人。
左左几次在互关的青团那里刷到王之南的帖子，默默将人取关了。真是的，将爱转移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转移到他身上！
剩下的还在活跃冒泡且态度坚定的老粉被她拉到了一个群里，她将平日后援会要做的一些事宜科普了以后，就让她们轮流值班，熟悉事务。
后援会她不能再管了，最近每当夜深人静闭上眼，她的心里就会浮现出一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不断往下漏，悬空的沙少得可怜。她要走了。
在此之前她要将后援会定下来，至少让他回来时，至少有一个可以留恋的地方，这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老粉曾经做过的事。
她还要将上次画联所绘的画都投稿到网络上，供网友们下载当头像。经她建议，画手的画自带logo或署名，也有首发时间作为版权凭据。这是她的一点私心。她希望他留下的痕迹能多一点，更多一点。因为她见惯了那些迷茫又困惑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我们认识A，我们也认识B，他们各有各的优秀，而你说的又是谁呢？
不是挑衅也不是恶意中伤，只是纯粹的疑惑，只这一个疑惑却足以消磨她所有的话语。不知道、不了解意味着她们对他是真的毫无印象，她就算尽心尽力介绍了，她们也只当他是某个科普读物上的名人，不会有兴趣探究更多。久了，她就学会了独自消化关于他的喜怒哀乐。
可是但凡能有机会，谁不愿意将自己热爱的一切公之于众呢？它足够好，就天生应该引人注目，赋予那些矫情的、伪善的、单调的事情一些真与纯，丰富与厚重感。让你乍一瞧见只觉天经地义，赏心悦目。
所以哪怕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她也不愿放弃机会。
她将图片裁剪成适合放进圆内的大小，并统一在左下角额外加了一个小圆圈，算是一种标记。加的很浅很小，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
上传到网上的第一天，一切风平浪静，渐渐地，左左列表里的好友头像都整整齐齐了，左左十分满意。
突然，叮的一声，一个老鼠杰瑞的头像蹿上消息列表榜首，打破这份祥和。
左左默然无语，又想起他P图的丑恶行径，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都不想理他了。她嫌弃地点开消息框，对方说：“多谢你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我觉得ps真是太适合我了，给你看看我的最新力作！”
左左本不想点，奈何手太欠，在对方发来的一瞬间就打开了，然后她傻了。
眼睫纤长俏丽，玫瑰红唇，乌发如瀑流过雪白脖颈，一路蜿蜒到领口，其下玲珑起伏，半遮青丝之下，欲盖弥彰引人探寻。
我天！左左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受此刺激，差点一行鼻血上青天。爱豆怎么会这么美？不对，这货怎么能搞泥塑？也不对，他是怎么想到的？
左左语无伦次地回：【还有吗还有吗？】
对方又发来几张图，都是风格各异的泥塑图，有些居然是他从节目里特地截出来修的，左左瑞思拜。
左左就回：【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加油，看好你，不久后你就能成为我的老师了。】
山石一听，乐了，难得谦虚地表示不敢当，心里却十分高兴。这份高兴看在他前来视察的爸眼里，就是儿子不仅改过自新好好学技术，还是兴高采烈的学，不由欣慰地离去。
和山石交谈完，左左如往常一样洗漱好，和室友互道了一句晚安，闭上双眼进入梦乡。沙漏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几乎完全漏尽了，她忽然睁开眼，匆忙打开微博私信，“很喜欢你，你一定要越来越好呀。”
她甚至来不及切号。
她来这世界能坚持这么久的理由都来源于他呀，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她想告诉他，不是以青团这个群体的名义，而是个人。这是她唯一的私心。他或许会觉得奇怪吧，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给他表白呢，他会和未来的他一样坦荡又从容吗？
手机掉落在柔软的床铺上，仿佛和主人一起沉睡了……
手机的页面无声亮起，闪过无数数字流符号，等到一切平息，满室寂静。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