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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108 非自然性停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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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间,万物停摆,混乱不堪。我会站起身来,迎向明天。
——左左语录
11月20日,《如是说》第八期如约上线,播放量高得吓人。
整个综艺最大的看点都在4F身上,摄影师也很懂,镜头时常focus他们,要不是当期嘉宾都是娱乐圈的中流砥柱,该综艺将直接成为他们的纪录片。饶是如此,镜头分配倾向也很明显。
看到大半,嘉宾表演,最出彩的还是4F,尚青章的串烧也不错,但因为时长限制剪了一半,就没那么吸引人了。于是在网友的呼声之中,4F再次登顶热搜王座。
知道这回事后,左左对剪辑师的双标冷眼相待。4F的歌时长六分钟都放的完完整整,凭什么尚青章的五分钟要被砍?说到底,还是资本的力量。
副手程雨问,是否要给尚青章加点热度,把热搜上的4F干掉,左左思虑再三,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
程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想挂就让他们挂,这年头天天热搜上挂,你觉得网友会从一而终地保持热情吗?要是人品无碍,顶多被嘲营销咖,要是有什么问题了,你看网友们是否会像现在这样原谅他们。”
程雨目瞪口呆,仔细一想,真是这样。热搜挂久了,人是会产生厌烦心理的,长久的排斥会消磨对艺人的好感。
在左左的控制下,久路没有轻举妄动,4F的名气水涨船高,是热搜上的常客,连某个成员换了个眼镜框都能轻松上热一。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在4F所在的嘉瑜文化暗戳戳地买营销号拉踩兢兢业业演了半辈子戏的戏骨时,她黑进他们公司高层的电脑发了句话——“这样就不符合游戏规则了”,把高层吓得当晚就开会制定新路线,并转移走电脑里的重要文件恢复初始设置。
左左并没有做他担心的事,连同她的久路,像岿伏的巨兽,不干涉,但震慑。
尚青章十二月的行程也出来了,行程表上只有两个字——“排练”。
排什么练,在哪里排,都没说明。
有人在高铁站看到穿制服的帅哥,图片高糊,有些像他。有人出门拿快递,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有些像他。到后来,连这样的路透都少了,他渐渐失去消息……
与之相反的是,4F签了一个Z国综艺,进一步打开Z国粉丝市场,混得风生水起。录制到第三期,有粉丝在机场拍到他们上了国际航班,消息灵通的一查,得出结论是遣送回国。
这一查把粉丝吓到了,好端端的回国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回国做什么了,热搜第一罕见的不是明星买的营销热搜,而是社会性热搜——#某新型病毒致天河市2人死亡#。
这事很严重,但比这个热搜更严重的是,2人死亡不是终点,病毒正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传播,你呼吸过的每一口空气,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病毒携带者,你无处安身。
新年将至,原本热热闹闹的街市空无一人,购置年货的充实被囤积物资的紧张取代,咽下的每一口米饭都像砂砾,硌得喉咙疼,不知道哪天会被病毒侵袭,堕入病痛的深渊。
在这样的情况下,4F怎么会留下?只是到底回的太快了,避之不及的态度如针一样扎在粉丝的心里。可也无从追究了,她们自身难保。
Z国各地都奉行封闭政策,道路封得彻底。封闭的第一个星期,新闻每天都在报道xx地有xx人不幸罹难,让看着家中粮食日渐稀少的人越发不安。封闭的第二个星期,关在家里的人也有被感染的,送进医院再要出来就难于登天。往后的第三个星期,第四个星期,模糊得好像数字,毫无波澜地跳跃,只是不再倒回……
那些舞台上以无懈可击的妆容示人的明星们,个个素面朝天地出现在公益歌曲和视频里,名字出现在各色捐助名单上,接受大众的监督和评价。其中不乏身价高却捐款少的,也有并不知名但倾尽全力援助的,爱心接力棒传过一轮,漏网之鱼就变得十分明显了。
人们发现,本该倾力为这场劫难做出贡献的尚青章没有出面,当然,也没有捐款。
霎时间,群起而攻之,将他骂上热搜,讨伐他为何不承担作为明星的责任,却在安乐时占尽了红利。
那么尚青章在做什么呢?这个问题连左左也不知道。
封城的前一天,左左收到一个顺丰包裹,包裹里薄薄的一张,抽出一看,是张纸,纸上写了一串数字,后面跟了一个抽象的面包状物体,数字恰好是她生日的后六位,面包是什么呢?她看得一头雾水。
直到她回到他的居所,在沙发上坐着看新闻时感觉到异物,低头一摸,一张硬硬的卡。
这是哪里来的卡,放了多久?她一无所知,但她想起白天包裹,猜想,这或许是他的银行卡吧。
因为银行卡绑的是他的手机号,网上查不了余额,她亲自去了趟银行。看清数字后面的零时,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手。
随即,她佯装淡定地取回卡,放到里衣口袋。
怀里的卡像个烫铁块,烧得她整个人晕乎乎的。
封城那天,左左起得早早的去了久路,做年前的收尾工作,会开到一半忽然传来消息说要封城,她当机立断让员工都赶紧回家,避免被卡在路上。
她和几个核心成员加紧收完尾,把顺路的都先送了回去,自己回家时,不出意料地被阻了。
她索性把车停在路边,检查好口罩,从车上下来,对忙着封路的交警说:“请问,需要志愿者吗,我想报名参与。”
交警微微一愣,拗不过她的坚持,对她说:“女士你等等,我请示下。”过了一会儿,他挂断对讲机,侧头道:“跟我来。”
沟通的结果就是,左左成了负责派送物资的志愿者,每天都斗志激昂地过好每一天。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峻,有时她送的物资放在门口放了大半天都没人拿。而在前一天,她前脚走,后脚他们就把东西拿了。
还有时候她还没把东西放好,门后就有人扶着病弱的人往外冲,她不得不搭把手。
往医院跑得多了,她的工作就渐渐往更一线的地方转了,每天要见到很多的生离死别,却要打起精神相信明天会更好……
青团后援会捐助了消毒车、防护服,但不仅于此,她们的物资是直接对接到具体的社区医院和情况危急的定点医院的,对接人正是身为志愿者或是医护人员的青团。是以物资浪费少,都用在了刀刃上,青团强大的组织能力在这一次劫难中得到了极好的体现,甚至被新闻专门报道。
同样出力的还有各家后援会和粉丝团体。平日里的策划应援放到这场大的灾难里,就成了一笔无比珍贵的宝藏。有钱的出钱,哪怕她们是辛苦的上班族,薪水来的并不容易。有力的出力,活跃在最危险的地方,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们原是某个的粉丝,但在大环境下,她们是人民,她们只是有一个共同的热望,能更团结有序地把力量汇集到一起。
这是来自“粉丝”的力量。
从来对粉丝嗤之以鼻的李湛在新闻上看到关于粉丝的报道时,狠狠地怔了一下,“怎么会呢?”
不知是问这些“疯狂”的粉丝,还是在质问他自己。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向前奔跑,跑到光明那头,他被裹挟着踉跄前行,在一个个荒谬的童话里重塑对粉丝的看法。
终于,他放下了执念,消除了偏见。他想,如果这一切真的能过去,他愿意接纳和引导向善,而不是一味的排斥和反感。
那个孤注一掷的女子,她赢了。
左左在医院工作的第三十天,接到一个病患,接到之前,她听到有人讨论:“这个好像是明星啊,可惜了……”
另一个人就说:“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挺帅的,但是现在什么都不顶用了,只有命最重要。”
第一个人不太赞同地道:“这个真的很善良啊,他病得挺严重的,结果来了个老人,他就把机会让给人家了。”
左左忽然有一个诡异的猜测,她抓住侃侃而谈的人的臂膀,“他在哪?”
那人一脸茫然地指指走廊另一头,“穿过去,上三层楼,然后……唉,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眼看着姑娘的身影化作一团小旋风从眼前刮过,转眼间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吹得她睫毛乱闪,她咕哝道:“至于吗?”
至于吗?太至于了。
左左拿出中学时期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去,晚一秒都不愿。
她满脑子都是那人说的话——“他病得挺严重的,结果来了个老人,他就把机会让给人家了。”这说的,不就是尚青章吗?
她越想越心慌,终于,她看到了人群中格外高挑的身影,她唤:“尚青章!”
没有回应。
她又走近两步,正要再唤,他头转过来,是张陌生的脸,相貌略阴柔,约是某个三线明星。
她卡住。
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喜和释然。还好,还好不是他。
她知道这么想不太好,但她真的没法想象他被传染了的样子。他已经很用力地活着了,她不想他再经历任何的病痛折磨。
她站在窗前,对着一碧如蓝不为人世悲喜侧目的天空许愿:“上天啊,请保佑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用什么来换都可以,包括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