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兮人非

5、第五章

　　南区离市中心较远，房屋老旧，巷子里修的街道间距也窄，谁家里蹦个屁都能传到十里八街，孙策策开着导航跑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车位，捏着鼻子极不情愿的停在臭水沟旁。几人下车就踩了一脚的污水。
　　林池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裤腿，决定回去就扔，抬头就发现魏让正看着他：“啧，刚才在车上没注意，你那脸是怎么回事，终于因为嘴欠被人打了?”
　　林池：“……怎么，要不要开瓶酒祝贺一下?”
　　魏让乐了，一晚上没处撒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主动勾住林池脖子：“快说说怎么回事，让我高兴高兴。”
　　林池忍无可忍，没好气的回他：“魏让，你大爷的！”
　　……
　　“是这儿吧，管家维修部?”魏让看着导航，“这边这种店铺还挺多。”
　　孙策策：“张经理提供的是这里。”
　　“进去吧，”魏让回头看林池一眼：“我看手机导航这附近有个小诊所，你那脸要不要去看一下。”
　　林池下意识的上手摸，抽着气收了回来：“嘶——不用，那什么，我跟着不违反纪律吧？”
　　“想跟就跟着呗！”魏让表示无所谓，看着林池忍不住又问：“所以你到底遭谁打了？”
　　林池：“……”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魏让转头：“孙二，进去打探打探，这么小个店，一下子进去那么多人会打草惊蛇，我们在对面店里等你 。”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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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维修部店面看着也就三十来个平面，正中间摆着展示柜，放了几台电脑，墙边货架上耳机线，手机壳，优盘等和监控头摆的稀稀拉拉，地板上也不干净，污渍粘成一块块的圆点，墙角用隔板围出一个收银台，地板沿着墙缝还有翘起来的嫌疑。
　　“您好，请问有人吗？”孙悦看了一圈也没找着店里有人，店面乱的实在不像可以干活的合法经营店铺。
　　“买东西还是修东西？”收银台后传出男人的声音 。
　　孙悦才看清店里确实有人，对方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胡子没刮，嘴里叼着吸了一半的烟,打量着孙悦又问了一句：“修设备还是买设备？”
　　孙悦热情的靠前说话：“你是老板吗？修电脑，我电脑时不时的开不了机，这半个月都快气死我了。”
　　“哦，”男人吐口烟圈，扔了烟头用脚踩灭：“那……还真不巧，技术师傅请假了，修设备的话得等几天。”
　　孙悦假装失落：“啊，那是不巧了，那技术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呀？”
　　“说不准，”男人的目光总在孙悦身上打量，又抽出一支烟点上，“你不急的话过来登记一下，他回来打电话给你？”
　　孙悦：“也成。”
　　男人看着孙悦手底的动作，突然问：“小姑娘家家的，手上茧子不少啊，干什么的？”
　　孙悦没抬头，手底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笑着答：“在后厨操刀呢——哎，好了，一定要打给我呀，问了几个朋友，才问到您这的，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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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板也是不嫌麻烦，”林池拔掉充电宝，消息提示音炸雷似的没完没了，他跟没听到似的摁灭手机，“市中心的技术师傅看不上，下这么大功夫跑南区来，魏队，你觉着呢？”
　　魏让：“废话，用你挑明了说，啧，姓吴的肯定有鬼，手底下那么大一个店铺，差这几个钱跑这么远来修设备，这理由亏他想得出来。”
　　几人落座的地方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客人少得可怜，小城镇的人一天忙于生计，没几个人有闲情雅致在这种地方学有钱人陶冶情操，三人挑了近窗的位置坐着，从林池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店铺里孙悦的动作。
　　孙策策听闻魏让的话收回目光：“会不会是照顾亲戚生意什么的，南区这边有一两个亲戚也很正常吧？”他余光看见林池又一次在聊天界面摁灭手机：“毕竟我们祖父辈之前就在这边生活，后来响应国家政策才迁到市里的。”
　　魏让不置可否，“等孙二回来看她怎么说，”他看向林池：“你有事？”
　　林池再次收回手机：“没什么，你们忙你们的，不然我也回不去。”
　　魏让：“我看你今天挺忙的，手机消息就没断过，你小子是不是招惹哪个姑娘了？”
　　林池闻言啧了一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魏让：“魏队不应该啊，那么注意我，是不是有什么小众爱好？”
　　魏让恨不能穿回去抽自己两大耳刮子‘就你欠的，有毛病是不是……’
　　魏让：“说正事，你怎么在南区，你家离这有点远吧？”
　　林池不由得想起沈逾扬长而去的车，魏让有那么一瞬间从林池脸上看出了什么叫色彩纷成，噎了一下才回答：“私事，就不劳烦你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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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悦蹦进门大大咧咧的往他哥身上一靠，一言难尽道：“不是我说，这店面都破的不成样子了，跟市里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酒吧老板八成脑子有坑。”
　　魏让：“怎么说?”
　　孙悦：“先不说店面小和距‘旧山居’远这两个问题，店面装修老旧，货架上物品摆的杂乱无章，连最基本的卫生都不能保障，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我假借着修电脑的名义想见见谢添，但是自称老板的男人说谢添请假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也说不准。”孙悦端正坐好：“哦，还有就是我把自己不常用的一个电话号留在店里了，所以吴老板到底看上这里什么了？”
　　“那个，”林池清清嗓子：“我插一句嘴。”
　　魏让：“说！”
　　“就刚才这位警花妹妹进来的时候，有个男人在店门口拿着手机对着她，可能拍照了，”林池说：“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二楼也有人看向这里，手里拿着手机，正对这边。”
　　林池话音未落，魏让突然扑过来将他推倒，同时伴随着‘咻’问的一声，背后的桌子上花瓶炸开了花，魏让趁着沙发的掩护问林池：“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杨威抓到了吗？”林池突然问。
　　魏让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随及反应过来，抓起手机打给局里：“我是魏让，南区101号发现可疑人员，携带管制枪具，且有伤人行为，请求支援。”
　　林池依旧不慌不忙，向后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背上：“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杨威还没抓到?”说完又否定自己的结论：“不对，一个杨威犯不着让你们有这么大反应，而且他没那个胆子开枪杀人，我猜杨威已经落网了，而且凶多吉少，那么我刚才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和杨威长的很像的人，对不对？ ”
　　魏让暗骂一声，孙策策去安抚咖啡店老板躲好，孙悦皱着眉变了脸色，故作镇定的拨通当地派出所电话去疏散群众，真枪实弹，这是自警校毕业后第一次遇到，魏让没顾上管她，反而觉得眼前的编外人员林池比较需要安抚：“等会找机会到后面躲着去，各行有个行的规矩，出去后话别多说，这会……”
　　“得亏现在比较晚了街上人不多，不然魏队，”林池带着笑意说：“后果可就比较不好交代了，”他觑着魏让的面色正经神色道：“不用管我，抓你的人去。”
　　魏让犹豫了一下，起身靠着掩护边走边交代林池：“自己注意。”
　　好在二楼开枪的人目标明确，开了一枪没击中就没再恋战，魏让追上去的时候，一层没见孙悦所说的老板，二楼也没有人，窗户大张着，开枪的人翻窗跑了，来接他的人开着摩托车，“妈的！”
　　胶体摩擦地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魏让发现自己的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开出明显超速的架势追着摩托车去了，孙家兄妹这会同民警在疏散群众，能开走车的只能是林池，魏让一个头两个大，被不按套路瞎出牌的林池吓出一身冷汗，关键是车钥匙什么时候到这孙子手上的他都没发觉……
　　魏让从二楼翻下去，打通林池电话：“你他妈添什么乱，林池，你给我停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找你。”电话那头炸开几声噼里啪啦，刹车的尖锐响声同时划过耳膜，魏让听见林池说：“哥，如果是别的，我可以规规矩矩按你说的来，我怕疼也惜命，不用你说也会躲得远远的，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们这种人就不行。”
　　魏让气的咬牙切齿，“你他妈给我听话，不然我就把你回来的事告诉沈逾和奶奶，林池，待在原地，他们手里有枪，那玩意要会要人命。”
　　于是魏让听见林池笑了，他说：“去说吧，奶奶和沈逾我见了，打也挨了，我没什么把柄在你那了吧？”
　　魏让：“……”
　　枪响还在继续裹着风声听的魏让心惊肉跳，片刻的安静后林池‘咦？’了一声，“他好像没子弹了，魏队，我要是开过去连车带人一起撞进沟里，能不能给我颁个协助警方办案的奖？撞残撞死也不给定罪的那种。”
　　魏让利索的打开定位上了警局的车：“你做梦！”
　　电话那头的林池冷笑一声，果断加了油门 ，有些可惜的说：“行吧！我这里已经出了城，你们要赶得上的话就过来吧！”说完干净利落的挂掉电话，没再给魏让多说的机会。
　　肖宇文：“是上回那小青年吧？不是我说你老魏，你这回简直胡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你怎么就让人追着歹徒去了？”肖宇文调头倒车，嘴里也不闲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跟他家里人，跟上头怎么交代？”
　　魏让沉着脸看定位：“再开快点，我觉得他真能干出撞死人的事来，”说完忍不住捶了一把车载台：“靠！这几天没他妈一件好事。姓林的孙子这回载我手里了，等回去我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肖师傅，烦你再快点，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能不能扒掉他一层皮不一定，沈奶奶能先扒掉我一层皮。”
　　“把警笛关了，避免打草惊蛇，”魏让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烦的能扯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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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迷信的说法有时候未必全是无稽之谈，魏让那辆宝贝车以头撞树冒着小火苗，车头凹进去部分，不远处一辆摩托车碎的七七八八，拦腰折出角度，可想而知趴在两处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借着车灯和警车的头顶的灯，几个警察下车就打了急救电话，魏让看着忙的不可开交的同僚，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人跟他汇报情况，声音也像隔着什么，一句话也听不清，直到有两个警员扶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到他面前，他整个人才回到了现实。
　　魏让看着林池那张脸，火腾腾的往上冒，二话不说照着林池金贵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干脆把自己也折进去算了。活着多没劲呐，啊？”
　　林池右腿和左臂在跳车时受了伤，活动不便，脸色也多了几分煞白，魏让想扒他一层皮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却笑着答：“给他们陪葬挺不值的，将来倒是可以陪着您老人家去看看。”
　　孙策策：“魏队，共抓到嫌疑人两人，伤的都不重，先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做个检查，回头查办。”
　　魏让回头，没好气的问林池：“能走吗？”
　　林池委婉的表示不能。
　　魏让：“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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