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8、第八十八章 ...
-
“溪儿,你怎么了?” 木枫川上去要拉樊溪,却被樊溪一把甩开手,大概觉得还不够解气,樊溪又狠狠地推了木枫川一把,木枫川也不躲由着樊溪用力,自己向后一个趔趄。
“谁让你这么莽撞的!你敢抛下我,你,我恨你。” 樊溪一边说一边跺脚,随即转身就走。
“溪儿,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嘛,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木枫川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跟着。
“你心里没数,更没有我!” 樊溪头也不回,木枫川却陪着笑,“溪儿,我心里都是你,你看嘛,你回头看我一眼嘛。”
“我不看,我不要理你!” 樊溪步伐越来越快,百花宫的一干众人小跑着跟在闹别扭的两个人后面,不远不近。“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为什么吵,你看明白了吗?”
“别看小宫主平时温声细语,发起火来却是真动手的那一个!”
一群人嘀嘀咕咕,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一直回到百花宫别院,依旧意犹未尽。
樊溪心里憋着邪火,本来要好好晾一晾木枫川,无奈刚回到别院他和木枫川就直接迎上了闻讯而来的墨铮和百花宫主。看见两人这副模样,墨铮二话不说又要拔剑往木枫川身上比划,樊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了木枫川的前面,木枫川十分得意地去拉樊溪的手,一低头却看见樊溪伤痕累累的十根手指。
“怎么回事!” 木枫川登时变了脸,疆北大将军的本色一下子露了出来,只听这一嗓子,后面想出来解释的随从武士缩了回去。
“有人困在矿洞里不出来,那洞口又快塌了,手边实在没有其他可以用的东西,情急之下所有人都上了手。” 樊溪面向母亲和墨铮,目光却落在木枫川的脸上。一时间别院里一阵人仰马翻,樊溪的一双手再由不得他做主。一会儿这个捧着,一会儿那个揉着,清创的清创,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把他一个现成的大夫生生隔成了一个局外人,直到天色渐黑,一切总算消停下来,木枫川黏在樊溪床边,拧在一起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十指连心,这晚上怎么还能睡得着。” 木枫川捧着樊溪的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哪里有那么疼。” 樊溪说着就要把手从木枫川手心里抽出来。
木枫川诚惶诚恐地就着樊溪的力道,将他的手平放到被子上,“我说的是我自己,我心尖疼,晚上一定睡不着。” 木枫川一脸委屈地看着樊溪。
“那以后你还敢莽撞?” 樊溪瞪着他。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木枫川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服服帖帖地给樊溪放好枕头。离着不远的几个近卫嬷嬷交头接耳,“汉人的大将军都这么怂的吗?”
“这样真的打得赢仗?”
年轻人半夜醒来多半是因为肚子饿闹的,但是樊溪从来没有这个问题,如果他晚上醒过来,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上哪里的病痛在作祟。不过这几年樊溪对于处理这样的情况已经创造出自己独到的法子,他会在脑子里想那些最复杂冗长的药方,然后一味药一味药的背诵,直到脑子和身体一起变的麻木。所以当半夜里,樊溪被手指上的锐痛唤醒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又开始背诵药方。但是他头几味药还没说完,手就被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有温柔地气息吹到他的伤处,让他觉得很痒。樊溪睁开眼睛,黑暗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依偎在他身边,是师兄正吹他的手。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樊溪小声问。
“都说睡不着了。” 木枫川说,“我要是不来看着你,你就自己熬着?”
“深更半夜,你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屋里,就不怕毁人清誉。” 樊溪本是一句无心玩笑话,可刚说出口,立刻觉得不妥,但是已然来不及了。木枫川不再说话。黑暗偏偏能将安静放到最大,半晌,樊溪讨好地挠了挠木枫川的手心。“师兄,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溪儿,对不起。” 木枫川的声音特别低沉,“当年那件事,是我太自私了,以后如果你不喜欢做那种事,我绝不会做。”
“那如果我一直都不想做呢?” 樊溪仿佛在玩笑,又仿佛在试探。
“那就一直不做,我只给你想要的。” 木枫川很坦然地说。
谢谢你师兄,樊溪的心中感概,哪怕有一天我忘了你这个人,也不会忘了对你的喜欢,对我而言,喜欢你天经地义,喜欢你理所当然!
第二天,百花宫主和墨铮一大早来看樊溪,木枫川在樊溪的床边靠了一夜,早晨醒来已是发髻凌乱,衣带歪斜,冷不丁被百花公主和墨铮撞了个正着,木枫川想要解释,但是如何开口呢?
出人预料,先进来的墨铮并没什么露出特别的表情,百花宫主则将头偏向一边,吩咐丫鬟们准备盥洗的热水。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轻声说,“热水准备好了,小宫主和木将军是一起还是分开?”
木枫川等着热水洗脸,见丫鬟没有端铜盆进来,又听她说话的意思,心中更加纳闷,“水族原来这么省水的吗?洗脸还要两个人用一盆水。但是他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至少不能让人觉得他事多矫情。”
“那就一起吧。” 木枫川很大方地说。
丫鬟的脸不自觉地红了,“那我去让他们把热水放到最大的浴桶里。”
”等一下,浴桶!” 木枫川立刻觉得什么浴桶也还不了他的清白。他不停冲丫鬟摆手,“我昨天睡前洗过了,我自己一个人洗过了,我早晨不用洗澡。” 木枫川觉得舌头不听使唤,自己都觉得越说越乱。
“母亲,墨先生。” 樊溪在他后面出了声,“师兄怕我睡着了压到伤口,昨晚在我房里坐了一夜。”
“行吧,辛苦你了。” 墨铮的语气不咸不淡。
几个人又查看了一番樊溪的伤口,樊溪自己说了很多安慰众人的话。说着说着话题就落到了赌石这件事情上来了。
“所以赌石这种事情为什么屡禁不止?” 樊溪问。
墨铮沉吟了一下,对樊溪说,“我们滇南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山多河多,真正可以用来耕种的田地并不充裕,有些族部,尤其是一些山族,种出来的粮食只够吃。但是填饱肚子,人总要讨更好的生活。所以有人专门要靠这玉石的生意,玉石生意我们这里做过几代人,能挖的矿石都挖得差不多了,前些年,大家不懂,只知道一直将矿洞拓深,以为这样还能挖到宝,结果就是接连塌山。山族的族长明里不愿意承认塌山和挖玉有关系,但是仍旧陆陆续续关了旧矿。这样以来,有些人断了财路,就想出了赌石这么个点子。有了石头也不开玉,卖来卖去纯粹为了赌。不是没有赌赢开涨的,可是更多还是开垮赔钱的,我们是想禁,但有人想一夜暴富的心是挡不住的,才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就不能做点别的生意吗?” 樊溪认真地问,“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山清水秀,总还有别的机会。”
“阿溪这样说,可是想到了什么?” 百花宫主问樊溪。
“现在本来已是寒冬腊月,在京城冬天想寻些黑白灰以外的颜色可不容易了,可我们这里依然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就不能将鲜花拿去做生意吗?”
“我们这里花开得好,是因为气候温暖湿润,你把花运到京城,走到半路就全枯萎了。” 百花宫主说。
“直接运肯定不行,可是如果我们能将运送的车辆改装一下,造一个小温室在里面,我们这里距京城并不远,跑快一点,十天的路程,把花运到京城应该没有问题。” 樊溪略作思考,“我见过一个养花的温室,各种机巧也并不难,母亲如果信我,我可以改造一辆车先试一试。”
“阿溪想干的事情,尽管放手去干。” 百花宫主想也不想慈爱地说。
“可是宫主,花就算运到京城,总还要有买家,我们滇南和京城的关系并不亲近,卖花总要在京城事先铺些关系。” 墨铮提醒说。
“有关系,” 木枫川终于可以插上话,心里暗自庆幸,“我爹在京城有很多生意,我写封信给他,他一定安排妥当。”
事情就怕想不到,想到了做起来其实也能挺容易,樊溪心思巧妙,又有百花宫主支持,第一辆运送鲜花的马车很快就造出来了,木枫川写了封加急的信,意思只有一个,滇西的花运到,要木侯爷无论如何有多少买多少。不过思量再三,木枫川在信的结尾还是悄悄提了一句,“樊溪的生父已经查明,正是陆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