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包糖

2、奶奶

　　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八楼心内科。
　　“奶奶。”宿好把一篮水果放下，从中挑了个通红的苹果，洗净，坐在宿奶奶边上，拿了把水果刀在削果皮。
　　“乖孙儿来啦……”病床上年近七旬的老人睁开眼睛。
　　老人虽老，头发白了一半，但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灵光，看见宿好，坐起身来，吓得宿好连忙把老人扶躺下。
　　“奶奶，您身体不好，多休息。”
　　宿好坐下，又接着削没削完的苹果。
　　宿好的刀工很好，苹果只削了薄薄的一层，却还在弯弯曲曲，接连不断。
　　“好好啊，奶奶有个朋友，今天来了。”宿奶奶望着天花板。
　　“奶奶，您住院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宿好继续削苹果，动作却明显僵了一下。
　　宿奶奶有点晕，心脏处有些微痛，没有回答宿好的话，只是说：“好好，信奶奶，不要去纪家，纪家去不得，信不得。”
　　宿好削的果皮，断了。
　　连忙把剩下的削完，宿好把苹果塞给宿奶奶，病床摇高，轻声说：“好好不去纪家，好好陪奶奶。”
　　宿奶奶想通了，她一介将死之人了，插手那么多做什么。
　　或许人老了便是这样吧，宿奶奶想。
　　只要牵挂的人安好，便足矣了。
　　未来的路，她仅仅只能为宿好引个方向，剩下的，便靠她的小好自己了。
　　宿奶奶最后望了眼宿好，阖上了眼睛。
　　突然，她看见了陪了她大半辈子，却比她先走一步的老头子。
　　她知道，老头子在天上没个伴
　　儿，寂寞了，来接她了。
　　“糟老头子，走了这么多年，知道来找我了？”宿奶奶流着泪，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推进急救室。
　　那是宿奶奶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自老伴死后，最开心的一句话。
　　宿奶奶死了，心脏病发。
　　那一日，是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