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归》王维予

4、远方

　　“到了。”一路的胡思乱想被不耐烦的某人两字惊醒。
　　这座宅子王维予并不陌生，两年多前他们的婚礼就是在这举行的，可近三年里莫说是她连林子陌都没有再回到这里。反倒是婆婆每周都会打电话来，每次只是简单问几句生活情况，很明显林子陌是极少主动打电话回去的，想想这儿子是白养了，怕是上帝都找不到沈女士会喜欢自己的理由，无非是爱极了屋才慈爱有加地和乌鸦聊天。常来常往婆媳之间自然就亲切了些，这倒是维予没想到的。至于林子陌则将王维予甩过来的白眼直接转甩给这座宅子
　　“我妈还在医院，我们洗个澡休息一下再过去。”林子陌说着就往楼上走。
　　“我们先去医院吧。”三年前就是春姨在这里照顾她这个烧得要死还要装模作样的新娘子。
　　“你脸色不好对病人无益。”这枚混蛋，王维予对着背影暗骂，却乖乖的跟着上楼。
　　林子陌放下行李，给她指了浴室的方向就出去了。这是林子陌的房间，整洁，冰冷。她还记得隔壁是书房，书房的隔壁是沈兰贞的房间。其实，她并不理解林子陌和沈兰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青梅竹马吗，林子陌比自己大四岁而沈兰贞比自己还要小两岁。转身走进浴室不再去想这乱糟糟的并使自己的生活也乱糟糟的关系。
　　洗了澡出来，林子陌已经理好了行李，只剩她的药盒，针包和日记都摆在床边的台子上。林先生对某人及某人的东西都鄙视至极，从来都不屑于翻动，王维予永远不会把这归结为风度。拉开台子下的抽屉，把东西放进去，药盒顶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维予伸手去探从抽屉最里边勾出一个相框。梧桐树下阳光俊朗的少年和白衣飘飘的小女孩依在温婉美丽的妇人身侧，身后的草地上喜鹊在漫步，那样的笑容像盛夏的骄阳刺痛了维予的眼睛。突然的开门声惊到了维予，手里的相框随之落地，眼前一切的美好生生裂开。
　　王维予俯身拾起碎片，指尖的鲜红沾染了少女的灿烂的笑容，疼痛从指尖传到心口，“还好照片没有刮破，回头再换个框吧。”林子陌站在门口，脸色很不好。是啊，怎么会好。现在没把自己剁了都是他仁慈了。“下楼准备晚饭。”林子陌一脸倦容。“嗯？”
　　看王维予一脸愣怔，“这是为人妻子的本分吧，王女士。”又是这种调调。维予已经习惯，起码说明他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只是他从来没在家里吃过晚饭，这是要干嘛。
　　“我不会做西餐。”
　　“那就学。知道不足才有进步。”说完林子陌便转身去了书房。
　　又去重温他青春懵懂的年少，真够没劲的。这不是王维予第一次可怜他，只是自己被他这个可怜人搞得比他还可怜，自顾不暇了。
　　偌大个厨房除了厨具什么都没有，有种走进家居展厅的错觉。一顿翻找，原本期待找几片面包也好打发林老大，结果只找到鸡蛋洋葱和白米。这能组合出什么来？半个小时后，林先生准时下楼，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看着王维予…手里的盘子。放下盘子，递给资本家一把勺子，去拿自己那一份，蛋炒饭。。。。。。
　　长途飞行，王维予也很疲惫，实在没力气去观察林老大是否满意，满不满意也就这个样子了。
　　林子陌也只是低头吃饭。许是真饿了，许是伪教养，吃的干干净净。
　　“出门右转走十五分钟有个超市。”
　　王维予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并领会了，却在心里冷笑，自己就是个二十四孝老妈子。
　　“一会儿我们去买点东西。”
　　这样好玩吗？！蛋炒饭能噎死人的知道吗？！王维予抻脖瞪眼咬牙切齿声音浑厚地说：“好!”
　　某人欣赏地点了点头。
　　超市很大，人不多。王维予亦步亦趋半点骨气也不要地跟在林子陌身后。前方突然立定，王维予也精准地刹住车。
　　“我们去买点菜吧，你去问问在哪？”
　　“买菜？你没来过这？”
　　“没有。”
　　“刚刚看到指示牌，在下一层。”现在换过来，王维予在前，林子陌推着车子跟在后面。这一幕的大逆转，王维予做梦都没梦到过。
　　“买点什么？”走在前面不代表农奴翻身了，还是得请示领导。
　　“你平时都做什么？你随便买一点吧。”
　　“我平时只做早饭。”
　　“今天的炒饭也很好吃。”
　　“是不是觉得这几年只让我做早饭，没有物尽其用亏大了？”王维予突如其来的骨气把自己也惊呆了，一秒钟。
　　“是的。”林子陌倒是比她镇定。
　　“抱歉，我生理期要来了。”人在屋檐下，就别抬头了，否则头破血流还得自己舔伤口。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过话。维予尽心尽力仔细挑了菠菜，西红柿，牛肉，虾，最后居然还买到了排骨。
　　回去的路上林子陌拎着袋子，王维予沉默地跟在后面。远看上去也像一对平常夫妻。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厨房俨然成了王维予的龟壳，躲在里面洗啊洗，切啊切，不用去想其他事。晚饭时间还没到，餐桌已摆好，清炒菠菜，西红柿鸡蛋汤，酱牛肉，油焖虾，红烧排骨。
　　一顿晚饭王维予吃得焦虑，为眼前的人，也为即将面对的这个家里的人。林子陌则吃的很专注，普通家常菜，他却每一样都很给面子吃了不少。两个人各怀心思，互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