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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慕容月长到十七岁,一直都大大咧咧,乐乐呵呵,从来没有什么什么心事,她的烦恼忧郁从不过夜。但是这些天,她却一直百爪挠心的难受。
      除夕那晚,她被李毅看安禾的眼神怔住了,她认识李毅十多年了,还从没见他那样看过其他的谁。李毅天生不怒自威,因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关系,她总觉得他对她比其他人稍亲切些,她以为那就是喜欢,是爱了。她也见过他宠其他嫔妃,心里也只是微微泛酸,因为她知道他作为一个帝王,就应该那样。可是他看安禾的样子,却无端的让她非常难受。后来再看见李毅他们旁若无人的拥吻,妒忌更像是密密织织的网紧紧的缠绕她。
      其他嫔妃这些天说的那些话,她一句句的想起来,她以前一直以为那都是别人挑拨她和安禾的关系,如今她却不得不有些疑惑,那些话像一根根刺样的,无情的扎着她。安禾来了确实改变了许多东西,她渴求了十多年还没到手的,他没来几个月就轻易得到了。他一来就夺走了李毅李翔的注意,甚至哥哥也对他都关怀备至。
      她妒忌了,真的妒忌了,这种她从没体会的感情,陌生又强烈。但同时,理智告诉她,这并不是安禾的错,也更不能怨安禾。所以她更痛苦,噬心的痛苦,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安禾,只好暂时躲着他。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关系,身体也懒懒的不适,就更加的只愿窝在宫里不出去了。
      安禾一直是个被动又迷糊的人。那天慕容月不理他,他当时心里难受,没一会儿就有些忘了。偶尔想起,就想慕容月来永安宫后再问问她,也许她又会揶揄他多心了。可是又两三天过去了,慕容月还是没露过面。赵惠妃倒是来拜访过两次,也问到了他和慕容月最近的不寻常,安禾这才有些急,慕容月可是他第一个朋友,他便带了疏影,第一次去了慕容月的珑月宫。
      刚一下轿,便闻得馥郁的腊梅香,萦萦绕绕,沁人肺腑。再进了门,便见满园的腊梅,在这寒冬腊月中破蕊怒放。安禾欣喜的穿行花树间,见那鹅黄的腊梅花宛如蜡制。记得有诗说:“蜜蜂采花为黄腊,黄腊为花亦此物”,又有“香蜜染成宫样黄”,想来腊梅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园中腊梅品种不少。但大多为纯黄的素心腊梅,也有金黄色、淡黄色、墨黄色、紫黄色,甚至银白色、淡白色、雪白色、黄白色等不同的缤纷颜色,在冬日的阳光下争奇斗艳。安禾恍惚间像是已经置身于百花争艳的春天。心情也蓦然像春光般灿烂起来,一时都忘了他为何来找慕容月的事了。一心想着雪后这满园的腊梅定会是另一番风光,到时花处见晴雪,花里闻香风,心中不禁悠然神往。
      莺儿远远的看见安禾进来,见他悠哉的赏花,也不去打扰,等了好一会儿才迎了上去,笑道:“娘娘赏花呢?这花要下了雪才好看,等下了雪娘娘您再来,今日就先请到屋里去暖暖,外面冷着呢。”说着把安禾引进了西暖阁。接着说道:“娘娘先坐一会儿,我们娘娘昨晚没歇好,午觉就起晚了些,现在还在收拾,一会儿就出来陪娘娘。”又对疏影说道:“怎么是你来,暗香怎么没来?暗香来了就可以去给我们娘娘打扮的精神些,她这些天心情都不好呢。”
      莺儿说着便去给安禾倒了杯茶,又忙着去端点心。
      疏影一边在旁帮着莺儿一边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多让人不爱听,我就那么不受你们待见,下次你别来我们宫里。月妃娘娘怎么心里不爽了?这么久都不往我们宫里去了。你们娘娘总笑我们小主子睡的多。今儿她自己晚了,倒叫我们撞上了,看她以后还好意思笑我们小主子么。”
      安禾瞪了疏影一眼,疏影也不以为意,自顾着和莺儿絮叨。
      安禾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间暖阁摆设颇多,略显凌乱,但却令人觉得更舒适温馨。
      安禾喝了几口茶,慕容月便进来了。果然不似平常,神情略显憔悴,只淡淡的招呼了一声,目光还是躲着安禾,招呼完后便坐一边默然不语。
      百灵见状,便过来对安禾笑道:“这是我们宫里做的点心,娘娘尝尝可合口味。”
      安禾心里打鼓,刚来的好心情也风吹云散了,也没心思吃点心,只勉强对百灵笑了笑,说道:“你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来。”
      他见慕容月还没说话的意思,想是这次事情严重了,考虑了一下,便对疏影百灵她们说道:“你们自己出去玩一会儿,我和月姐姐说会儿话。”
      等众人都退了,安禾便直接问慕容月道:“月姐姐,安禾最近做了什么事?让姐姐对安禾生了嫌隙么?”
      慕容月只手指绞着衣角,低头不语。半响才低低的说道:“也没什么,我自己心里不舒服罢了。”
      安禾道:“因为安禾心里不舒服么?”
      慕容月顿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自己偷偷得意就算了,你来这炫耀什么?不就是皇上多宠你些么?难道皇上会宠你一辈子?”
      安禾这才明白与皇上有关,细细想来,只有除夕那晚她见过皇上和自己相处,想是那晚的吻让她心里不舒服。他突然又想到,李翔也定看见了,不知道他心里又是怎么样?安禾心里微微有些歉然,但这种事怎么解释呢,只能让他们自己慢慢想通了。
      见安禾不说话,慕容月接着说道:“我从五岁就喜欢毅哥哥了,他也从小就许诺要娶我,也娶了我进宫。但我们相处十多年的感情,也不如你们几个月深。毅哥哥对其他嫔妃,甚至皇后,就是皇上对待妃子的样子,可是对你却不同,为什么就你不同?为什么就你不同?这叫我如何甘心?我和他一起长大,我一出生就认识了他,比你多认识了他十多年,为什么就你不同?”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安禾心里也闷闷的难受,他没想到他和慕容月会这样,可是说到皇上对他,真的和其他人不同么?兴许是不同的,他自己也希望是不同的,但为此伤害慕容月让他心里非常的难过。可是皇上要是不似从前待他,想想他心里都刀割般的痛。安禾一时歉疚,一时伤心难过,一时心痛难忍。
      慕容月索性絮絮说道:“你除了脸长的还像样,有什么好?整日病歪歪,骨瘦如柴。笨手笨脚,别说绣花了,针都不知道怎么拿。平日里懒的,连妆都不愿意好好梳。介日的就知道倚病博皇上的怜爱,连去给太后皇后请安都推三阻四,难怪她们说你该好好抄抄女训,女则呢。就你这般模样,看皇上还能宠你多久…”
      慕容月乘兴发泄,什么难听说什么,这般发泄了一番,心情倒是舒畅不少。静坐了一会儿,见安禾只怔怔的坐着,一句也不跟她争辩,转而又想到刚才自己一时急愤说的话,也不禁觉得有些过分。但这会儿又拉不下脸来说软话,便有些讪讪的扬长而去。
      安禾默默地听慕容月发泄,他从没和人口角过,也从没人这样说过他,想略微辨一辨却激动的开不了口,他紧拽着满手的冷汗,紧咬牙关勉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发抖。见慕容月已经走了,黯然销魂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满身的冷汗被寒风一吹,他终于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疏影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连声问:“小主子怎么了?不舒服么?”安禾不答,脸色铁青,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他和慕容月在房里说了什么,疏影再又不敢问他。暗香更是不明就里,两人便只心里隐隐的担心,越发小心的服侍。
      安禾一回来便躺在床上,晚膳也没用,也不说话,问什么都不理,整个人都呆呆的,眼神涣散,两侍女越发的忧心。去问了百灵莺儿,她们也不清楚,她们的主子也不快呢。偏巧这晚皇上又说了不过来,疏影去乾坤殿找的时候,皇上已经去梁昭仪处了,再去梁昭仪那,那边的宫人连通报都不帮她通报。疏影无法,又担心安禾,便回了永安宫,想来想去悄悄的去找了刘太医。
      刘太医来后,替安禾仔细的把了脉,他也眼现担忧之色,小心说道:“公主心气郁结,又为何事烦恼?有什么事公主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或者公主想打谁骂谁都可以,就是别这样憋着,这样身子如何能受的住。”
      安禾回来后一直神情恍惚,他从小到大,兰妃都当他宝贝养着,连重话都没说过他一句,即使到了齐国,李毅也百般的哄着他。今日慕容月毫不留情说他的那些话,真的震的他魂飞天外。这要是其他人说的,他还能不当回事的抛开,偏偏说的是他看重的慕容月,那些话就像三九凛冽的寒风,刮的他浑身生疼冰凉。他又惊又悲,又委屈又心酸,又是生气又有些愧疚,一时各种纷纷扰扰的情绪潮水般的汹涌而来,他自己挡也挡不住,这些汹涌的情绪一阵紧似一阵的涌上心口,无处排泄,堵的他气都要喘不上来。
      刘太医深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身子迟早受不住,还是要尽早发泄出来好,想了想接着柔声劝道:“公主不想着自己,也该多想想兰妃娘娘,娘娘要是知道您这样,该多伤心难过。”
      安禾听刘太医提到母亲,这才有了反应。像是要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一直哽咽着,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刘太医和疏影暗香见了,慌忙把他扶起来,揉胸抚背的一阵忙活,才让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完又吐,又吐又咳,最后精疲力竭,昏睡了过去。
      疏影暗香急的眼睛都哭肿了。她们帮给安禾泡了药浴,刘太医给他施了套针疏导一番,又给他喂了汤药,才安顿他睡下。疏影望着安禾惨白的脸色,气的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已经快三更了,就要冲到珑月宫去找慕容月,被暗香死死的拉住,劝道:“你还嫌小主子麻烦不多么?你这样过去别人又不知道要怎么看小主子,我们以后再别招惹她们就是了。”说完两个侍女抱头痛哭。
      慕容月发泄了一通后,也隐隐后悔,犹豫了一夜,终于第二天一早,给太后皇后请过安后,便来到永安宫。
      疏影听说她来了,本想把她挡在门外,又怕传出去不好听,便把她让到双榕殿。然后冷冷的说道:“月妃娘娘请回,我们小主子身子不适,不能接待娘娘。以后也请娘娘再别往永安宫来了,我们小主子不敢高攀娘娘。”
      慕容月又惊又气,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疏影道:“什么意思娘娘还不明白么?昨天娘娘对我们小主子说了什么?我们小主子回来就失魂落魄的病倒了。”说到后来有些哽咽。再看慕容月面现愧色,疏影心中肯定昨天是慕容月害的她家小主子害病了,她到底对小主子说了什么呢?
      慕容月懦喏道:“我……”
      疏影边想接着说道:“我们小主子的性情,他从来不会去惹您,您平时怎么玩笑排揎他,他都不当一回事。您这次到底说了他什么他才气成那样?”突然灵光一闪,恍然说道:“可是为了皇上么?”
      慕容月被猜到心事,一阵心慌脸红。疏影便知道自己说着了,想到连慕容月都这样不容她家小主子,以后小主子在这后宫可怎么过才好,心里黯然,便凄然道:“月妃娘娘请回,以后也请别来了,我们小主子身子弱,可经不住您这般欺负。”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慕容月又气又羞又有些愧。
      慕容月被疏影一顿说,也是心潮起伏,怔怔的站在腊梅花树下良久,被料峭的寒风一吹,顿时头晕恶心,回屋吐的面如土色。百灵莺儿吓的不轻,慌忙的去请了太医,回了皇上皇后。
      皇上还在议事,皇后很快就来了,正在锦绣宫请安的陈贵妃及梁昭仪等嫔妃,闻讯也一起来了。
      太医进去诊脉,皇后便问百灵事情经过。百灵想到刚才疏影那副吃人的样子,都是因为她,她们主子才这样的,便愤愤的说道:“我们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就去探望淑妃娘娘,没想到还没见着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的侍女就出来把我们娘娘挡在门外,还出言指责我们娘娘,才让我们娘娘这样的。”
      陈贵妃听了眼光一闪,说道:“一个宫女倒敢指责主子,这不反了么,难道皇宫就没有规矩了吗?”又对皇后说道:“娘娘,臣妾觉得直接拘了发配浣衣局做苦工去,也让那些下人知道些长短,看以后还敢不敢这般大胆。”
      百灵听陈贵妃这么一说,便吓的忙道:“其实疏影就只是阻了我们主子一下,我们平时也玩笑的,我们娘娘可能是早起吃坏了。”
      陈贵妃却笑道:“你不用怕,即使她主子的位份比你家主子高,还有皇后娘娘呢,必会为你家主子做主。”
      皇后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一直沉吟不决,闻言只好说道:“事情也只是一面之词,还是叫疏影来问清楚了再做决断得好。”
      陈贵妃说道:“娘娘就是慈悲。”又转头对跟来的内监说道:“还不拿人去。”说着对那内监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的走了。
      皇后正待交再代两句,却看人已经走了,便也罢了。
      这边太医已经诊完脉出来,慕容月也跟着面含喜色的出来了。诊断结果非但身子无碍,还是喜脉。立时整个屋里的人表面都喜气洋洋,恭喜声一片。慕容月连连称谢。
      皇后也喜笑颜开,连声说赏,着人去报了太后皇上,又吩咐了许多的注意事项,免了她晨昏定省。那些生过孩子的嫔妃,或者正要生孩子的嫔妃,皆都热心的建议。一时整个珑月宫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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