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林忆夜

12、第 12 章

　　张凌实在是不想处理了，纱布要是粘上伤口了可有得哭的。他胡乱撒了点药粉就放下裤腿不再管了。他倚着椅背抬头看了会儿天，月不明星也稀，才一个使劲站起来，收好了东西往学校走。他走得不快，想快也快不了，便沿着绿化带以免挡路。
　　身后有奔跑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可能是哪个夜跑的人......哪个夜跑的人跑这么快？这架势活像要冲上来捅人一刀。
　　张凌胡思乱想，要是路扬……不！别是路扬！
　　“张凌——”身后追来的人喊道，还真是路扬。
　　“你怎么这么快？”张凌很诧异，“不是逗狗玩猫去了吗？这才二十多分钟吧？”
　　“狗送去护理了，猫刚吃完饭在睡觉。哎，我一过马路就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很像你，还真是啊，真太有缘了。”路扬有点小喘气，笑意盈盈。
　　张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只好说：“有缘！但真不好意思啊，我还得等人，你先回去吧。”
　　路扬先是不动声色地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诶？你还拿了个医药箱啊？”
　　“嗯，我爸，怕我在学校里受伤了，非逼我带着。”张凌睁眼说瞎话。
　　路扬好一阵没说话，张凌真怕他会看透什么，但最后他只是说：“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也记得早点回去啊，注意安全，走啦！”
　　两人道了别，路扬转身便窜得飞快，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张凌有些颓然地继续漫步，如果这一路能和路扬同行，该多么幸运。
　　身侧又经过很多人，顺行的，逆行的，或神色匆匆，或面露疲惫，或悲或喜，他们和他们的故事，也都和他无关。
　　张凌路过一家面包店，这家店的面包好吃得没话说，是他的最爱。店门口满是甜香的气味，一个小女孩甩着妈妈的衣角，撒着娇要吃蛋糕。他脚步一顿望去，橱窗上映出他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先前的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他低骂一句，手伤了，还怎么给路扬做礼物？伤在右手大拇指，一个松劲或是手抖都会轻轻松松毁了木雕。他很是懊恼，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偏偏这时候嘴欠。明天还有排练吧。他脑子里突然飘出一句“一拜天地”，自己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走进了面包店隔壁的药店买了瓶化瘀喷雾，想了想又买了一瓶，回头给家里的医药箱补上。
　　他又找了个地儿坐下喷了药，再起身感觉自己好多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至于礼物的话……那就只能把样品变成成品了。
　　张凌心下多了点难言的轻松。那股一直把他往后扯的无法抗拒的阻力仿佛正因他破天荒的反抗——虽然只是一句话，而出现了可以冲破的缝隙。也许有一天他就不会再害怕了，他会勇敢地逃离过去，逃离阴霾。他想着，狠狠摁了摁眼角的泪。
　　因为已经有第二个人，向他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人是谁呢……当然是如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