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全界公敌炼气期 ...
-
直到望见那道赭黄色背影时，澹台珺才猛然想起，刚刚忽略的细节。
比如，他在书铺中行走时感受到的安静极为诡异，若以修真者的脾气，早该大发雷霆，让房子抖三抖、人群抱头鼠窜。
再比如，书铺老板望向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定是传递着重要信息……
澹台珺薄唇发颤，攥紧了拳，尽管想通前因后果，但事到如今也是为时已晚。
马车停在原地，帘布重新落下，空气又陷入静谧之中，唯有咈哧咈哧的马匹喘气声在帘幕外游荡。
“我想……”坐在前方的修者慢吞吞开了口，用着聊家常的语气道：“你现在一定恐惧得说不出话，瑟瑟发抖，不断拼命地想着，为什么我如此聪慧，计划却会失败呢？”
澹台珺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勉强，隔着帘子道：“仙长，我不该打着‘谪仙’名号为客栈揽客，如果您放我一马，我可以将积蓄全部转让给您。”
直到现在，澹台珺也依然认为，是他用谪仙名号牟利才引致修真者不满，而不是什么垄断修真界机缘，还大魔头转世。
真的太假了。若他真是大魔头，转世会不给自己留个保命的手段吗？
“闭嘴！”齐垣厉喝一声，转身扯下帘布，视线对上澹台珺波澜不惊的面庞，内心火冒三丈。
一只蝼蚁，区区一只蝼蚁，也敢同他讲条件。
明明他伪装成店小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该死的虫子在放下警惕那一刻，陷入最极致的恐惧，而他便能享受起对方因绝望带来的尖叫声，听他自己为自己奏响死亡的镇魂曲。
而如今呢？这蝼蚁不仅不绝望哀嚎，还要拿饭渣买命？
“白日做梦！”齐垣召出通体冰蓝的冷华剑，灵力流转至剑身，心道剑诀——
万法之源剑归宗，招之三，冰莲华！
冰蓝的剑身散发出潋滟的光，如鲜花绽开般现出无数剑影，连周围降落的雨点都被冻结成冰。
真冷啊。
喉中涌出腥甜的血液，从唇瓣间汹涌地溢出，染红了白色的长衫却唯独避开了胸口处。
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左胸膛，可澹台珺心口没有流下一滴血。
随着齐垣一点点将剑身抽出，伤处生长出层层叠叠的冰凌花瓣，直到剑身完全撤出时，那朵生长在心口的透明冰凌花，以血为养料，生长出血色的脉络。乍一看，像是一朵被冰封的彼岸花。
澹台珺轰然倒地，双眸空洞的他直挺挺地倒在马车的废墟之中，从中再也感受不到生机。
澹台珺，已经死了。
齐垣收回了剑，沉默不言。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感受到一股空虚，是因为没有将对方折磨到灵魂也哀嚎恸哭吗？还是因为杀失去记忆的魔头不是真正的赢？
对了……他杀的人失去了记忆，与前世的他截然不同，抛去外表，说是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却杀了，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齐垣仰天大笑，越笑越癫狂，双眸充斥着红色，周身酝酿起魔气，“若是师尊知道我这副模样，定要亲手毁了我的道骨，大骂疯子，哈哈哈哈！”
“可是……”齐垣望向了澹台珺的尸体道：“谁能面对修炼速度百倍胜于自己的师弟，等他渡劫期时你还在为突破筑基努力，却仍能保持修炼初心呢？”
他、他在说什么？
澹台珺望着修者不断张合的嘴皮，想要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好像漂浮在空中，踩不到实处，他想寻个落脚的地方，可一低头，便见到“自己”躺在地面，看起来……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还能看到东西？这里是梦境吗？
忽然，一道强烈的闪电照亮天空，换作平时会感觉到刺眼的光，他如今能直视了。
轰隆隆——
天空炸开惊雷，可听不到声音的澹台珺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云层中出来了。
最先打破云层的是像鹿一样的双角，长如鞭的两条须子，紧接着整个黑色的头颅显露出来，威武霸气的圆眼直视着下方的小人，充斥强有力的压迫。
是龙，是话本中的龙。
龙通体漆黑，身长若蛇，有爪似鹰，生长着沾染着血色的锋利鳞片，盘旋于高空，浑身充满肃杀之气。
“嗷——！”不知望见了什么，黑龙倏地发出了嘶吼声，身体微微躬起，再向大地高速俯冲。
不好！齐垣握紧冷华剑，准备迎接挑战。
此龙是前世魔头澹台珺的契宠，即使他在澹台珺渡劫失败后，被众修者追杀，导致修为一退再退，但也不是他一人能应付得了的。
先保命再说，齐垣从乾坤袋中拿出宗门紧急传送法器——
“嘭”一声，齐垣腰部遭受剧烈的撞击，整个人的身体被撞飞起来，连着嘭嘭嘭撞塌三个山头。
哇——齐垣撑起身体，吐出一口血，望着同样和他陷入癫狂的龙，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来晚了，澹台珺已经死了！哪怕你杀了我，他也不能复活！”
黑龙发出痛苦地哀嚎，他曾与澹台珺签过契约，只要澹台珺受到死亡的威胁，就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为此，他撑过了漫长的、无时不刻不被追杀的二十年，只等待与他的转世再次相见。
谁成想到，这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轰隆隆——
黑龙继续攻击着面前的修者，毫无章法地攻击令它的身体受到更多的重创，鳞片外翻，血肉横飞。
而齐垣更是凄惨，缠斗之间，他的右胳膊与左腿都被龙咬断，身体残缺不全，连站也站不稳。
滂沱大雨浇洒在一人一龙的身上，让他们更显狼狈，可这场大雨没有浇灭他们的斗志，反而如春雨浇灌作物般，令他们忘记疲惫，势必要争个不死不休。
魔头契宠的修炼速度虽不及魔头，但也是天灵根修炼速度的几十倍，主从都是变态，受天道欢迎的大变态。凭什么他们就能有那么好的天赋！他不甘心！
只要杀了他们两个，这修真界就会维持平和，每一位修者都是公平的。
齐垣用嘴叼住剑，蹦着躯干再次迎上黑龙。
而皮肉外翻的黑龙也咆哮着，发起最后的攻击。
啪嗒——
冷华剑掉落地面，搬家的脑袋轱辘轱辘滚远，碎骨与肉泥混在一起，地面一片狼藉。
在雷雨中，一颗沾染上淡淡魔气的白胖魂体缓缓升起，准备踏上转世轮回的道路。
可是，一阵强引力涡旋，将它吸附进一个贝壳法器中，无法逃脱。
被困住的齐垣大喊：“魔头的走狗！放我出去！我告诉你！澹台珺已经——啊啊啊啊啊啊！”
胜负已分，黑龙爪子握着法器，向澹台珺身体的方向驶去，它行驶的速度很急，但当视野中出现那熟悉的身影时，它速度又慢了下来。
薄唇丹凤眸，气质清隽宛如谪仙，身形颀长却不瘦削。
不会有错，那与前世别无一致的样貌就是澹台珺，明明转世后模样都没改变，可他为何一直没能寻到他。
黑龙盘旋在澹台珺的上空，鎏金色的威严竖瞳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等等！黑龙动了动眼皮，它感受到一缕残魄还徘徊在世间，没有立即踏上转生之路。
是澹台珺！他还可以救他！
黑龙倏地向下俯冲，半途中化作一名健硕的男子，落在澹台珺的身边。
龙男运转灵力，皱紧眉头，废了一番苦劲，将龙珠与灵台分离，逼其向喉部移动。
喉结滚动，他托起澹台珺的后脑，唇瓣碰上对方沾血的唇，用舌头顶着龙珠，缓缓送入对方的口中。
这是承载他元婴期实力的龙珠，充满着至阳之气，哪怕走上阴府路的魂魄，也能生生地从中拉出。
澹台珺感觉自己快要在天空中睡着了，直到一股强烈的引力，令他的眼前世界天翻地覆，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痛，浑身都痛，痛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凝滞在体内，连呼吸都提不起气。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掌心下传来光滑有弹性的触感，不知是什么，强烈的求生渴望让他用力去抓紧手中的东西，希望从此处借些力气帮助他呼吸。
“唔！你……”
澹台珺听到了一句话声，男子声音低沉，醇厚有力，听着就富有力量，定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壮士。
他的思维渐渐清晰，好像有什么阻滞被冲开了……
哇——澹台珺挺起身子，吐出积压在体内的瘀血，缓缓睁开眼眸，大脑逐渐变得清明，无尽黑暗的视野中照进了一丝光。
“你醒了！”
面前的男子长相英武，身材高大，体型宽厚，拥有充满攻击性的锋利眉眼，那双独特的眼眸与他生平所见过的任何一人都不同——
鎏金色竖瞳，像猫又像蛇，但又与那些生物的气质完全不同。因为……
澹台珺望向头顶那对龙角，直到这一刻才确信，刚刚漂浮在空中的记忆，不是梦境。
“龙仙长，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不知您需要我做何事咳、咳咳……”澹台珺因瘀血而呛咳，还未缓过来气，便听到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我是你的道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全界公敌炼气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