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姑娘也有春天》米涯

2、即使知道要见面

　　上班时间定在八点其实很人道了，当然，对于秦纤纤这种迟到老手，你就是定在晚上八点开工，她也还是会在八点十分才气喘吁吁站在你跟前。
　　开工第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纤纤同学当年是连高考都敢翘上五分钟的勇士，吓得班主任连脾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摇头苦笑：“秦纤纤，你以后可一定得当老板给自己打工啊。”
　　“为什么？”
　　“你这样子每天迟到，给别人干活，那是天天要扣钱滴，还是做自己的主比较好。”
　　“……”

　　助理小李慢腾腾地泡了茶吃了口饼干，才悠悠转到秦纤纤旁边：“你来得有些晚呐。”
　　“真不好意思，路上公交车抛锚了。”秦纤纤抹一把脸上的汗珠，挤出一个凄惨无比的苦笑。
　　“你坐的是几点的车子？”小李狐疑地看着她。
　　“七点二十的那趟。”
　　“我也是坐的那趟，怎么没听说它抛锚了，在车上也没有看见你嘛。”小李咬一口饼干，再丢一个鄙夷的表情。
　　秦纤纤顿时石化，自作聪明将出发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却忘了昨天面试回去正是和这个人坐的同一辆车，还意外发现两人驻守在同一个小区。
　　秦纤纤忍住要抬手抽自己一个嘴巴的冲动，只是优雅地看了看表，然后微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然后，我今天要干什么？”
　　“你现在才来，刚刚小郭都带着新人出去熟悉环境了！总裁助理早上刚办了产休，来我们市场部找人顶班，正好你去吧。”
　　“啊……”秦纤纤掩住狂喜，窃窃地问，“你是说，我升级成为总裁助理了？”
　　“只是暂时的。”小李冷冷地提醒她。
　　“呀，我是总裁助理了，谢谢李助理的提拔。”她光速升职，说起来总裁助理还比市场部经理助理大上一级。
　　这下子轮到小李恨不得以头抢地了。

　　秦纤纤屁颠屁颠搭着电梯赶到18楼总裁那里报到去了，这边小李也是马不停蹄回办公桌上打电话：“挽歆姐，我已经安排秦纤纤去肖谨哥那边做助理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嘶哑：“谢谢你了李子，赶明儿姐姐请你吃一顿好的。”
　　“吃一顿就不用了，只是挽歆姐你和肖谨哥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一杯酒就成了。”
　　“尽瞎说，不和你聊了，我这边有事呢。”电话啪一声挂断了，小李倒是意犹未尽咋咋嘴。
　　都说女人小心眼、重心机，果然不错。周挽歆自己不敢去肖谨身边就算了，又要安插个“惨不忍睹”的秦纤纤过去，没过门就这么管着了，啧啧，肖大总裁未来的悲惨生活可见一斑。

　　十八楼看着像个迷宫，总裁办公的地方九曲十八弯。等到她沿着回廊转了五圈还找不着北，秦纤纤同学吐着舌头终于明白，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总裁健身并有助于员工健脑的。
　　纤纤累得趴在栏杆上直喘气，晕晕乎乎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吹口哨，还是欢快的《健康歌》，她循着口哨声而去，在走廊的转弯处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
　　“嘿，你好！”纤纤看到的居然是个带着鸭舌帽穿着休闲衫的背影。
　　那人转过身来，看了纤纤一眼，看一眼，大眼睛眨了一下，再看一眼，却不自觉地笑开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总裁办公室要怎么走？”
　　“直走，右转就到了。”
　　“右转就到了。你确定？！”秦纤纤已经直走右转过五次了，怎么都没看到？
　　“啊，我想想……”鸭舌帽眼珠子吱溜溜转了两圈，掩藏好眼里的笑意，认真回忆道：“好像不是的，应该是直走，右转再直走，然后左转再右转直走，接着右转再左转再直走，恩，对了！”
　　“左转再右转，右转再左转……”纤纤皱眉思索良久，眼神瞥到鸭舌帽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不禁大叫，“呀，你耍我！”
　　鸭舌帽抖抖眉再摊摊手，露出一个坏笑，便吹着口哨往楼梯口走去。
　　“站住！”背后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让他不由定住了身形。
　　“哪里见过你？”秦纤纤一下子窜到他跟前，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伸过去揪下他的鸭舌帽，“咦……你是，啊——生煎！”
　　某人背后三条黑线直啦啦滑落，可是倒也好脾气地笑着：“生煎是圆的，我是……”他用手从上到下比划一番，认真道：“修长的。”
　　“别狡辩了，你就是‘忆景’的老板！”秦纤纤得意一甩头，眼神里袒露出不屑，“莫默那班子小花痴都说‘忆景’的老板阳光帅气，我看就是……”她上上下下打量鸭舌帽一番，缓缓总结道，“生煎！”
　　“生煎，怎么讲？”鸭舌帽双手插袋，大眼睛直直看着她，期待着她狗嘴里吐出节象牙来。
　　“黑！”可是，纤纤暗暗咽一口唾沫，很可人。
　　某人掏出手帕，迅速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怀疑道：“我家生煎金黄翠香，你哪里吃来的冒牌货。”
　　“啧啧，大男人用手帕……”秦纤纤从没吃过他家生煎，一时气短，幸而新掐点出现，得以转移话题，于是继续摇头叹气，“真娘！”
　　鸭舌帽将手帕收回口袋，扬起眉，正想好好反击，电梯“叮”一声响，门便打开了。秦纤纤往里面看一眼，只有一个人，却是西装革履线条硬朗，未出电梯门然而冰寒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
　　秦纤纤耸耸肩，转身欲走，背后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认识？”
　　鸭舌帽倒没做声，纤纤转回身来，没好气道：“不认识。”
　　“既然初次见面，你说话这么刻薄做什么？”声音低沉威严，带着不容人辩解的气势。
　　纤纤怔了一下，脸慢慢变得通红。想来是老毛病又犯了，每次和莫默她们一抬杠就刻薄得不得了，在陌生人面前都不会收敛了。
　　“我们不过闹着玩。”鸭舌帽开口解围。
　　冰雕看见鸭舌帽，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鸭舌帽吐吐舌头：“我马上就走。”
　　一个灰溜溜地钻进电梯，一个气势凛凛走出来，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秦纤纤为升职而绽放的短暂春天就随着电梯的降落一同凋零。

　　是直觉吧，秦纤纤不自主跟着冰雕走，转个弯，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烫金铭牌上威武的“总裁办公室”几个大字。
　　秦纤纤立定，用手整了整头发，再深深吸一口气，突然肚子发出响亮的一声：“咕——”。
　　疾走的冰雕一个刹车停住脚步，缓缓转回身来，用探究的眼神扫描她捂着腹部的手。“咕——”不合时宜的声响再次出现，秦纤纤不动声色转开脸，装作眺望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观。
　　冰雕索性站到她面前，默默对视了两秒，冰雕眼神冰冷，眼里的了然与不屑让人惭怍，秦纤纤不堪重压，低头服输。
　　屏息静待，听到冰雕叹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秦纤纤，总裁助理。”纤纤一板一眼回答完毕，抬头瞄到那张因为紧绷而霸气十足的脸，又迅速低下头去，飞快补充一句，“是今天早上才上任的，临时工。”
　　“进公司多久？”恩，继续审问。
　　纤纤抬手看表：“两个多小时了。”
　　冰雕的嘴终于松动了一下，微微向上翘起，却还是忍不住奚落一句：“还好只是临时工。”
　　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又回复了严肃：“我是肖谨，以后叫我肖总就是。以前的工作日程表你看一看，最近的活动表我待会儿给你，十点钟我要看到这两天的日程表。”
　　他马不停蹄向办公室走去，等到手放在了门把上，却停下，看着目瞪口呆的秦纤纤，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的助理一定要勤快，还有对人，不论是客户还是同事，都要有礼貌，要注重公司和个人的形象。”
　　“等等……”秦纤纤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在门缝儿里截住肖总，“肖总……我的办公桌在哪儿？”
　　肖谨退后一步，半个身子抵在门上的秦纤纤就随着扇形路线旋转了进来——里面别有洞天，八扇落地窗，一张大得可以摆摊的办公桌，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玻璃窗里看进去，有桌子有椅子还有一台电脑。
　　秦纤纤难得咬文嚼字一次，却正对上了，她没有办公室，但是有一张离总裁大人最近的办公桌。
　　为什么会这样，秦纤纤端坐托腮，眼睛偷瞄到五米外的肖大总裁，哀鸣不已。
　　即使知道要见面，她却用了最不堪的一面贡献一个鄙薄的机会作为见面礼。还好只是临时工，秦纤纤脸上浮起一个苦笑，她梦想多时的白骨精生涯，原来只是一段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