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种被玩儿坏了的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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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感知，不知道沉浮了多久，一个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你是……学……”
“你……懦弱……惶恐……”
仔细倾听，那声音似乎极为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
他自己的声音……
意识逐渐清醒，脑海里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你是阜阳高中二年级6班的学生陆玄……”
“你性格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又优柔寡断，明明一无是处却总奢望不可得的明月……”
“你暴露了你卑劣的心思，被学校外的渣滓得知，他们以此威胁，霸凌、欺辱、劫掠着你……”
“你不敢反抗，害怕那阴暗丑恶的想法被曝光与人前，你甚至不敢与唯一的亲人诉说……”
“你再一次被渣滓堵在厕所隔间，这次他们不仅把你殴打的鲜血飞溅、直至昏迷，还抢走了你唯一的亲人用捡拾垃圾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下学期学费……”
“你在冰冷刺骨的黑暗里醒来……”
脑海里的声音渐歇，外界的声音却嘈杂了起来。
有高声谈笑、有打打闹闹、有解决生理问题、有厕所冲水的声音。
离得最近的似乎是两个偷偷吸烟的男同学。
“……”
其中略显冷质的声音开口：“下节课是英语。”
活泼的声音咋呼：“啊啊啊~，别提了，人家别的班英语老师都是年轻美女，再不济也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就咱们班，居然是个油腻秃头。”
冷质声音：“美、妇人？”
活泼声音：“哎嘿，就是小说里的形容词嘛，那种点点龙傲天爽文，你不看啦。”
冷质声音沉默：“……”
陆玄睁开了眼睛。
与外面嘈杂的声音截然相反的是，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绝对无光的黑暗空间。
外面门口的声音在把手中的烟扔到地上狠踩了两下之后，开始有远离的脚步声。
活泼声音：“唉，你有没有感觉背后有点凉啊，我怎么起了鸡皮疙瘩了？”
冷质声音：“可能班主任在偷窥。”
活泼声音：“嘶——，你TM别讲鬼故事行吗？”
……
声音渐行渐远，终至无声。
……
无光的环境下，人类的眼睛无法视物，但感官会被放大。
陆玄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被殴打的疼痛或者伤口，倒是衣服有些黏腻贴着身体，非常不舒服，伸手摸了一下，是水……
不仅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就连头发都在淌着水。
幸亏天气还算炎热，应该是开着空调的夏天，即使有水也并所以并没有寒冷刺骨。
所以他醒来前用自己声音说话的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睁着眼睛说“从寒冷刺骨”的黑暗中苏醒的？
陆玄尝试摸索，左右都是木板隔断，往前摸则摸到了门。
陆玄拧动门把手，不出意外的打不开门，他又敲了敲，无人应声，外面的喧哗声音也随着刚刚那两人的离开渐渐平静，终至寂静……
一如这间无光的黑暗隔间。
寂静无光狭小逼仄的空间容易使人发疯，陆玄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莫名有种烦躁感。
就在陆玄考虑是不是直接踹门的时候，黑暗的环境里出现了一些光，血红色的阴暗光线突兀的出现在陆玄脚下。
陆玄低头。
一团好像会蠕动的血液一样的东西，慢慢扭曲着聚集在一起，好像要凝聚成一颗脑袋的形状。
丝丝缕缕的血液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那颗脑袋的头发。
血液凝聚的很慢，因为每一次它的出现必然会引起人类的恐惧尖叫、歇斯底里的惶恐害怕，人类害怕到扭曲变形的脸是它最喜欢的表情，甚至被它活活吓死的人类也大有人在，它享受这个过程。
陆玄凝视了这…坨…东西片刻，发现等它成形然后询问现状似乎有点久。
所以“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优柔寡断”、“一无是处”，但莫名烦躁的陆玄唇角扬起了恶劣的弧度，他抬起了脚，重重踩了上去，顺便还碾了两下。
还没有成形的血团？？？！！！
“啊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响彻狭小的黑暗空间，陆玄脚下的血团子一瞬间像个被戳破的水球一样崩散开来，然后浮现出一张像是面具的平面血脸——正正好在陆玄的脚底下。
平面血脸上露出了它曾经最享受的扭曲变形的狰狞表情，嘴里也发出了它最喜欢的歇斯底里的可怕尖叫。
只不过它现在既不享受也不喜欢，它只有痛苦和恐惧。
为什么这个人类敢踩它？
不、为什么这个人类能踩到它！？
这不科学！！
简直要疼死了啊，身体都被打散了，妈妈呀，它要回家~~
“好吵~”低沉悦耳如醇厚美酒的嗓音里带着些微的凶戾和烦躁。
“再不闭嘴，我弄死你！”陆玄威胁似得又重重碾了一下。
平面血脸如陆玄所愿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尖叫。
于是陆玄没给血脸什么平复鬼心的时间，烦躁的直接开问：“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把我弄这儿来？怎么出去？我脑子里那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问到一半陆玄就问不下去了。
因为脚下那…坨…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被他再次碾了两下之后彻底崩散了，空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荧光，就像唯美动漫里，那些死去的鬼怪消失的时候一样，荧光飘洒、慢慢的彻底消失不见。
肯定不是被他弄死的…吧？。
陆玄自觉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呃……踩死鬼、姑且叫那坨玩意儿鬼吧，不算……
而且这个鬼这么弱，肯定不是把他弄来这里的东西。
好烦，陆玄眼里闪过凶戾，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谁在搞他？
平面血脸消失之后，黑暗逼仄的隔间里又重归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陆玄从马桶盖上站了起来，抬手再次开门。
心里想着，要是打不开，他就只能踹门了。
他的脑子现在就像倒光了饮料的空瓶子，一点记忆都没有，却还有着本能和常识。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再次拧动隔间把手，门居然开了。
陆玄毫不犹豫的迈步而出。
刺眼的阳光差点照瞎陆玄的眼睛。
人眼在适应了彻底无光的环境后猛然被强光照射，会因为剧烈的刺激而有可能瞎掉的。
陆玄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用手遮挡，并闭紧了眼睛，适应了很久才再次睁开眼睛。
很奇妙的，厕所隔断明明是完全的黑暗，只是迈过那扇隔断的门就像迈过了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从寂静逼仄的黑暗走向阳光明媚的现实。
不出预料的，这是个学校的男厕所，陆玄打量了一圈，没找跟那个平面血脸一样扎眼的存在。
尝试走出卫生间，却又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了去路。
莫名被影响情绪的陆玄失去了耐心，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上去。
空气墙回以双倍的力量。
陆玄眉宇间凶戾之气隐现，毫不犹豫继续加力踹去。
连踹了几下，空气墙反震的力量变小，并且变得像液体一样柔软起来。
……就像是活的的一样。
陆玄依然没能出去。
出不去又找不到人或者鬼问清楚情况就让陆玄更加不爽。
陆玄思考了一下，转身又回到了那个厕所隔间，老老实实的坐在马桶上。
万一再跑来个跟平面血脸一样的东西呢？
他这次一定会很小心，绝对不会再给它那么快的弄死了，必须要问清楚情况再给它弄死。
然而……
光线明亮，视野清楚。
完全没有最开始的黑暗逼仄，这就像个正常的厕所隔间。
显然离开了那个特殊的黑暗空间，想回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玄尝试数次无果，不得不再次放弃。
压下不停翻涌着的烦躁感，陆玄强迫自己冷静。
正好坐在马桶上，勉强冷静下来的陆玄鼻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低头看去，发现这间厕所隔间有许多被水冲淡了血迹，看血迹的分布，像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
陆玄回想起来想到了脑子里那个声音的说他被打的血流如注，可他的身体明明没有受伤。
沉吟片刻，陆玄微微闭上眼睛，极为费力的欺骗自己相信脑子里那个声音，想象自己被殴打的模样。
很快，陆玄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疼痛，主要是胳膊和背部的疼痛，睁开眼睛，抬手撸起袖子，果然露出了很多狰狞的郁青、烟头的烫伤，还有美工刀划破但早已结痂的伤口。
果然……
那个声音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老六，陆玄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因为没有记忆就对自己有所怀疑，信了那个声音所说的鬼话，那他就会真的变成如那个声音所说的浑身是伤的醒来，甚至就连性格也会不自觉的跟那个声音所说的重合，性格会变的胆小、懦弱、惶恐、无能……一直到最终变成那个声音里描述的那个人，彻底失去自我。
不过那个声音显然很不走心，话语里的描述跟他本身就没一个沾边的，就算陆玄想信，也没法信。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降智。
眼角有些疼痛，陆玄一摸，是温热的液体，显然这是个刚出现的伤口。
陆玄起身去照卫生间的镜子。
镜子里的少年极为高挑俊美，斜飞的剑眉，上挑的丹凤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凶起来煞气满满，高挺的鼻梁，锋利的脸部线条却配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菱形嘴唇。
只不过少年现在的气势太过锋锐残暴，完全压过了他的俊美，让人一看到这个少年很难注意到他的俊美，而是被他的气势所迫，会不自觉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少年。
镜子里的少年眉角破了个口子，血水不断的流淌下来，并不显得可怜，反而因为血液围绕着眼角的鲜红色纹路像是纹了活着的血色彩绘一样，连带着压下了过于凶戾的气势而带上了别样的妖异性感。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陆玄的眉头微挑，镜中的少年同样挑起眉头，气势更加凌人却诡异的带着丝魅惑。
这张脸看着很熟悉，陆玄很确定这应该是自己的脸，却又带着一种记忆遥远的感觉。
不像是脑子里的那个老六搞的鬼，到像是身体最深处的本能记忆。
还没等陆玄仔细思考那种感觉，镜子里的陆玄却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就像是镜子里的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看着镜子外的陆玄，嘴巴咧开的极大，几乎要到耳根、流出了尖利的牙齿，眼睛也睁的极大，眼白处血丝弥漫，眼珠几乎脱离眼眶……
“太丑了！”陆玄语气不善。
那可是他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那玩意儿的笑容完全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简直丑毙了。
陆玄思考着是先教教这玩意儿应该怎么笑的惊悚但必须保持美感，还是先好声好气的哄哄套话，别不小心再给他打死了。
镜子里的鬼发现陆玄完全没有半点惊吓，魂魄稳的跟磐石一样，感觉自己鬼生受到了挑战，他的脸扭曲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然后盯着陆玄。
陆玄决定教鬼怎么笑要往后挪挪，他现在还是更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所以他对这镜子里的鬼露出了个自以为亲切友好的微笑：“你好，如果你对自己的脸不太满意，我可以帮你整整容。”
说着他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相信我，我对自己的整容技术很有信心。”
镜子里的鬼没有回应，只是下一瞬间那张跟陆玄一模一样的脸却极为突兀的苍白了起来，然后镜子里的陆玄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利器正面劈中了脑袋，鲜血和脑浆飞溅，而那把看不见的利刃还在继续劈砍，一直到镜子里的陆玄被彻底劈成碎片，满镜面都是红白相间混合着骨头渣子的玩意儿。
陆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种死法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陆玄有所动作，整个镜子突然一静，里面的血腥画面突兀消失，然后镜子像是承受不住巨大压力一样的颤抖起来，整个镜面都碎裂开来，裂纹如蛛网般从中间蔓延一直到最外围。
百十来个碎裂的小镜片里面也变的干干净净的，干净到陆玄无论找哪种角度都不能在镜子里找到自己了。
有种被玩儿坏了的错觉。
别啊，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啊。
而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那鬼就自己裂了。
陆玄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轻轻的敲了敲镜子，语气是极力装出来的温柔：“兄弟，坏了？要不我帮你修修？”
镜子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被强压下去的烦躁翻腾上来，陆玄的眼里闪过恶劣的凶残，他话锋一转：“真死了吗？看在你刚刚给我看了有趣的东西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埋了哦。”
说完就要上手去扣镜子。
镜子颤抖着动了起来，不是恢复碎掉的裂缝，而是那些血色以一种固定的规律出现在了镜子的缝隙和镜面里。
陆玄停下手，期待的看着镜子。
那是一行狰狞恐怖的鲜红色血字，蔓延在镜子裂缝里，张牙舞爪的显露出文字的内容：
“你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有种被玩儿坏了的错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