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83、畏罪自尽

　　“酆良骥娶了孟氏之后，再也不去秦楼楚馆，恨得秦楼的姑娘们到处传播孟氏妒妇，将她们的灵台公子拘在了家中，有的人借道跟我递消息，让我瞧瞧送信给良骥，说能帮他脱离苦海，真是笑死我了，孟氏那么个娇滴滴的人，说句大声的话都不敢，她能拘得住良骥，笑话。不过良骥的心还真是让她拘住了。最后还是良骥亲自去秦楼中写了一首诗赠与天下的姑娘，才平息这场风波。后来秦楼的姑娘们开始感叹孟氏好命。”陷入回忆的王妃提起这段，想起娇俏倩影的孟氏每次端着各种新做的吃食给她送来的欢喜表情，她见了也真是欢喜。她甚至还记得孟氏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来送她鲅鱼馅的饺子，真是着实给她吓了一跳，这要是有个好歹，她不成了罪人。夫妻俩也真是心大，一人要送与她饺子，另一人就敢带着八个月的她出门，气的她没去接饺子，说了大咧咧的良骥好一通，自己说还不止，拉上王爷一起说。

　　最后还是孟氏眼泪巴巴的求饶，他们才住了嘴。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来着，孟氏嫁给良骥三月后，陛下时不时就住在家中，时常问她孟氏是否又送吃食来，她好笑的答，“王爷说笑了，青糅要围着良骥转，哪能天天做好吃的，累坏了青糅，良骥是要找你打架的。”

　　“嫂嫂说的也是”，当时陛下离去的身影太过轻快毫不在意，但是他当时看向她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来的古怪，怨愤不甘。直到已经成为英国公的良骥被已经成为陛下下令削官去爵，她才一身冷汗，后知后觉。为了不让王爷去跟陛下争执，她给王爷下药，软禁家中。

　　至此夫妻离心，两地分居，王爷自请驻守北方，妾室一个一个的抬回家中，她则在京城操持家务，那几年间，庶子庶女一个个的往外蹦，她虽心伤，却也好不办法，在府中的她刚得知王爷又填一子二十一，气的她委屈又戚惶，她不过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竟然敢为了气她，弄出这么多的庶子庶女来，是嫌她在京城不够丢人吗，只有孟氏能让她从那种愤懑的情绪中脱离，恰在此时，调理五年的孟氏终于有孕。

　　脑中一闪孟氏替良骥求情的泪眼，心里咯噔一声，问洪嬷嬷，“你还记得良骥带着大姐来跟我讨要喜蛋吗？”

　　洪嬷嬷点点头，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记得，老奴记得大姐生辰是正月二十四，打从年前你就担心孟夫人还不生，眼看着过了年，过了十五，心里着急的您还打趣孟氏，莫不是怀了个哪吒吧。没想到刚说完，孟夫人就发动了，生下大姐，酆国公还哭了呢，说这大姐一点都没继承他和孟氏的优良传统，丑的跟个猴子一样，被您狠狠拍了两巴掌。待四月份春暖花开，跟包裹大姐儿的红色喜被同样料子的国公爷一身红的来跟您讨要喜蛋，被您骂‘现在不嫌弃大姐儿丑了？看你这个德行，等到大姐儿成亲的时候，你肯定是最难缠的岳丈。’”

　　“是啊，那天陛下也从宫里特意赶了过来，众人都说国公爷伸手必下爱戴，现在想来真是颇多讽刺。”王妃想起酆良骥和孟氏那样俊秀的人，心下戚戚然。

　　“你觉不觉得孟氏的眼睛跟谁有点像？”

　　洪嬷嬷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什么来，自嘲的一笑，“嬷嬷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梦夫人的眼睛了。”

　　“是不是跟十七爷身边的薛姨娘很像，听闻王爷很喜欢她做的饭食，孟氏也是十分擅长做饭食的。”王妃又提醒一句。

　　“王妃这是念故人心切，酆家孟家是诛九族的，怎么可能还有人生还？”

　　“那丫头今年应该也有十八了，算起来跟大姐儿的年岁算得上。”王妃陡然起身，“嬷嬷，去查当年酆家灭门前被逐出府的下人，还有侥幸活下来的老人，良骥那么聪明的人，大事上从来不糊涂，我不信他和孟氏为了大姐没有成算。”

　　洪嬷嬷扶着王妃到床上，“王妃睡吧，老奴明天一早就吩咐人去查。”

　　“也去查查那个薛姨娘的来历。”

　　“老奴记住了。”

　　王妃怔怔的望着床顶，出神的想，她人生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她刚嫁给王爷的那几年，作为大嫂，陛下和良骥都非常尊重她，王爷因为她下嫁，对她也是颇多照顾忍让，家里每一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一切都是从陛下登上皇位开始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一早，府中上下都知晓了，十七爷因为顶撞母亲，昨夜在祠堂跪了一夜，高烧不醒，已经请过大夫了。王妃派了心腹洪嬷嬷亲自照料，一应事务直上报她。

　　看似爱戴幼子的行为，却让上下闻出了不对的味道，紫阑院被洪嬷嬷管的铁桶一般，这哪是爱护，这分明就是要置十七爷死啊。

　　得知消息的玫姨娘高兴的拿了体己银子摆了一桌席面，宴请交好的几位妾室一同热闹。

　　被世子妃知道，暗骂了一句，“眼皮子浅的的小贱人。”

　　……

　　高照一路化身贩夫走卒来到了京都，筹谋了两天，买通了倒夜香的人，此时出现在了高王爷的卧房。

　　十分警惕的高王爷从人一进入房内就发现了，一直没做声，只为探来人做什么，这样的事情这两年多，时有发生，但每次都让人失望而归。难道这次陛下终于下定决心杀了他吗，他们的兄弟情终于还是淹没在权势中。

　　来人凑近他，他猝不防及防护去掐来人的脖子，听着黑面罩之下的人呜呜的叫着，“你是什么人？”

　　“父……父……”

　　高王爷松了松手，来人剧烈的咳嗽起来，高王爷立马扯掉他面巾，“十七？”

　　高照压住咳嗽，两人就在这昏暗的室内聊起来，“不是让你守好辽关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离职守，还敢孤身进入京都，你不怕被陛下知道了，咱们一家性命会不保吗？”

　　“十七都知道，但是父亲已经被困两年之久，儿子担心陛下会对父亲有所动作。所以儿子特意上京来，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和父亲商量。”

　　“说说看。”

　　“陛下之所以敢把父亲困在京都，就是因为国内无战事，如果有战乱……”

　　高照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王爷沉声打断，“胡闹，如果是为此事而来，你赶紧给我回去。”

　　“父亲，陛下老矣，忌惮之心日起，为了八皇子能顺利继承皇位，他肯定会在他死前将您一并带了去，到时镇北王府危已。”

　　“那又怎样，我们是交过命的兄弟，就是随了他去又如何？”

　　“又如何？”高照苦笑，“父亲，新皇的父亲杀了我的父亲，您觉得这事儿儿子们能了吗，就算儿子们能了，新皇难道一点都不怕手握重兵的儿子们谋反吗？父亲知道，您做的这一决定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整个镇北王府陪您。”

　　高王爷闭了闭眼静，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猜测，只得推脱，“此时容后再说。”

　　高照行了礼，“这几日十七会日日来倒夜香，父亲如果想好了，在房门外的对联上折上一道，儿子自会前来。”

　　屋中一片静谧，高王爷坐在那里陷入沉思，“当年过命的兄弟怎么就走到看今天彼此算计的地步？究竟是人心易变还是权势动人，他想不明白，不知良骥死的时候想明白了没有？”

　　没等高王爷想明白，第二天下午宫里传来消息，说世子爷在宫中将八皇子推入了水中，险些溺死，现人已经被压入大牢。

　　高王爷一阵头晕，开始了……就是不知此事是陛下的手笔，还是八皇子的手笔了？

　　进宫见过陛下后，高王爷直接去了大牢，蓬头垢面的世子爷见高王爷来，惊慌失措的喊，“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但是你已经入局了。”

　　“父亲救我，父亲，我真不是故意推八王爷的。我跟八王爷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会推八王爷呢？我和八王爷去游园，身后照例跟了一大堆的仆从侍卫，八王爷叫我去看湖中锦鲤，我跟过去瞧，不知谁碰了我，惊慌中才将八王爷推到了湖中。父亲帮我和陛下解释。”

　　高王爷看着他的大儿子，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能想通其中关窍，因为王妃的保护过度单纯了，适用于安时，却不适用于危时，容易被人利用。

　　“我跟陛下解释过了，但你毕竟伤害了国储，还要在监牢中呆上几天，否则言官就能弹劾死你。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周全的。”

　　“多谢父亲。”

　　高王爷递给他一根银针，“试毒。”

　　高恒一凛，悄悄藏在衣袖中。

　　“保护好自己。”

　　高恒点点头。

　　出牢狱后，高王爷四处打点，得到了众位官员会多加照拂的消息才回到府邸，可没想到，刚睡下不久，宫里就传来消息，“世子爷高恒畏罪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