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27、鞭挞

　　两个时辰后，刚洗漱过后的崔氏仅着亵衣，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木讷的梳着黑乌亮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突然面前的镜中照出一只纤细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去，被来人捂住了嘴。

　　深夜，有些酒意的季耀走进房中，看着床上拥被入眠的人，脚步径直走向床尾的木箱子，从中拿出一条金丝银鞭，坏笑的看向床上的人，伸手去掀被子，冷不防被被子下的一只脚踢中□□，闷哼一声，疼得变了脸色的他跪在了床榻下。

　　“你敢……”

　　待看清是一个头戴恶鬼面具的人时，恐怖的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床上的人穿着白色亵衣走下床来，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鞭子，“这是个好东西，我也和爷有一样的兴趣，可是这房中只有我和爷，那就不好意思了，让爷也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来……”人还未喊出来，嘴中被塞进咬枕，这是他为了不让崔氏喊叫特意定做的，没想到有一天，这东西会到他嘴里。

　　啪一声，鞭子甩在他身上，上好的绸缎衣裳瞬间被撕裂开，漏出的皮肤下隐隐有血珠冒出来，季耀疼的闷哼一声，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各部位，一声声闷哼接连响起。

　　门外的婆子听见屋内的声音，脸上流露不忍神色，但并不敢阻止，她要是真闯进去，这鞭子就会落在她身上，只得掩饰般的捂住耳朵，心中默念七佛灭罪真言，“离婆离婆帝。求诃求诃帝。陀罗尼帝。尼诃啰帝。毗黎你帝。摩诃伽帝。真陵乾帝。莎婆诃……”

　　在大衣柜中被缚住手脚的崔氏口中塞着手帕，透着大衣柜门中间的那条缝隙看着丈夫被鞭挞，看着看着她笑了，看着看着又哭了，喉头呜咽……终于，终于这鞭子落在了他身上，她恨不得那个戴着恶鬼面具鞭的是她自己。

　　很快，季耀在重重鞭子下昏了过去，恶鬼面具摸了下他的脉，丢掉鞭子，走过来打开柜门，“夫人受惊了，我这就将夫人解开，夫人可去叫人来救治大少爷……”

　　恶鬼面具解绳子的手被崔氏的手握住，不让她继续解绳子，这倒让恶鬼面具疑惑，“夫人这是？”

　　崔氏泪水一粒一粒的落下，烫进来人的心里，恶鬼面具将手帕从崔氏口中拿出，“夫人得罪了，我……”

　　“我知道你是谁！”

　　恶鬼面具吓了一跳，正要想接下来怎么办？

　　崔氏却说，“我要谢谢你，你快走吧，不要替我解绳子，今日之恩，来日必定相报，告诉二弟，我和母亲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夺取季家家主之位，我定会助他，只有一个条件！”

　　恶鬼面具狐疑的问道，“什么条件？”

　　“如果二弟要留他一命，就放我家去，如果他死，就让我留在季家，我愿意侍奉母亲终老，这个家里，我那个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对我好。”

　　看着崔氏满眼希冀，恶鬼面具郑重的点头，“我一定传达给二少爷。”

　　见她答应，崔氏笑了，笑的很好看，一改往日沉闷死气，这个笑容才是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笑容，仔细算下来，崔氏也不过才十六的年纪。

　　恶鬼面具如同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也是悄无声息，未惊动任何人，从窗口一个翻身，在暗夜中沿着树旁走，几步跳上墙壁便没了踪影。

　　而屋内的崔氏看着躺在地上皮开肉绽的季耀，眼神病态且压抑的呵呵笑着，好似一个压抑不住，滔天的恨意就要从喉咙中汹涌而出，将躺在那里的人生吞活剥，她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天亮，直到仆从请季耀去当差，喊了几次都没有反应，斗着胆子打开房门才看见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季耀，惊叫一声冲出去叫了季夫人来了，季老爷还未出家门，听见大儿子出了事，先季夫人一步赶到季耀的房间，看着浑身鞭伤的儿子，急急让去叫大夫。

　　拖着病体匆忙赶来的季夫人刚到门口，就看着已经被众人抬上床的季耀，心里咯噔一声，四处都未看见崔氏，吩咐仆从在府中各处找崔氏，她和桂嬷嬷在屋中找，刚打开屋中最大的檀木柜子时，就看见哭成泪人的崔氏，嘴上堵着手帕，她连忙喊：“大少奶奶在这里”，将手帕从崔氏口中拿出来，崔氏哭着喊母亲，扑到了季夫人怀中，季夫人心中松了一下。

　　崔氏哭哭啼啼，季老爷有些恼怒她，生怕吵到耀儿，走过来，还未开口，季夫人就接话道，“我带崔氏去我院子，一会儿大夫给大哥儿看完了再带去我院子里崔氏，孩子吓坏了，老爷有什么话等大夫诊完脉再问不迟！”

　　季老爷点点头，无心再理崔氏，转身喝问，“大夫怎么还不来？”

　　季夫人扶着崔氏在路上慢慢走，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母亲，是平哥儿的人。”走到四下无人之处，崔氏突然小声开口。

　　季夫人吓了一跳，阻止了崔氏的话头，“可怜的孩子，我们回去再说。”

　　给身后的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也听见了崔氏的话，此时接收到夫人的示意，打发走跟在身后的丫鬟。

　　……

　　第二天一早，季平睁开眼时，天光已大亮，时辰明显不早了。

　　梅尨笑吟吟的坐在桌旁，桌上摆着正散发热气的清粥小菜，看着他醒了过来，连忙端着清水过来，季平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声音沙哑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两刻钟，表少爷可以吃午饭了。”

　　“这么晚了？”

　　“嗯呐，我看表少爷睡得香，”

　　“我先去洗漱！”

　　“嗯嗯！”梅尨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

　　已经走入净房的季平回过身来，“梅尨，是不是有什么事？”

　　“还真让表少爷猜对了，不过是天大的好事，等吃饭的时候我们再说！”

　　季平难得地笑了，果然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他不止睡眠好了，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季平洗漱很快，走在桌前，看着梅尨腰间多出来的一个恶鬼面具，“咦，你早上还出去玩了？”

　　梅尨从腰间解下恶鬼面具带到脸上，“表少爷，好看不？”

　　“好看！”季平喝口粥咽下，犹豫着说道，“就是有些凶神恶煞了些，你们姑娘家不都是喜欢好看的面具吗，比如说白娘子，嫦娥之类的？”

　　“可是我不喜欢啊，我喜欢这个红脸钟馗，诛杀人间一切恶人，留人间浩然正气！”

　　季平笑了，“你这小丫头，被汤清带的如此，如此……”季平笑的愣是没说出来！

　　梅尨自顾自的说着，“我见到了大少奶奶，她说等表少爷回去夺取家主之位，到时她会帮助少爷，不过她有条件！”

　　季平不笑了，神情严肃的看着梅尨的嘴一掀一合将条件说了。

　　季平低头喝粥，“我再想想！”

　　梅尨点点头，起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来，笑的狡黠可爱，“表少爷慢慢吃，再想想，反正我将大少爷欺负咱们的仇已经报了！”

　　季平诧异的看着梅尨笑着走出去，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了，筷子一撂，“胡闹！”

　　半个时辰后，梅尨坐在车夫旁等着季平，见季平出来，她高兴的朝季平招招手，季平冷着脸避开梅尨伸出的手，自己上了车！

　　车夫挥鞭子，马车缓缓走动起来，梅尨以为表少爷生她的气了，并不在意，晚上给表少爷做顿好吃的就好了，路上慢慢，跟车夫说起话儿来，刚开口，“您是哪的人啊？”

　　“还不进来！”季平恼怒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梅尨朝刚要答她话的车夫抱歉一笑，转身坐进了车厢内，靠着车窗坐好后，叫了一声表少爷。

　　“说说吧！什么时候见到的大嫂？”季平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的梅尨，继续说道，“还有你将大哥怎么样了？”

　　梅尨将事情经过说了。

　　“你不怕大哥认出来？”

　　“所以我买了它呀！”梅尨又戴上恶鬼面具，笑嘻嘻的答道。

　　“大哥，他，没事吧？”

　　“我走前诊了脉，受不住疼晕了过去，死不了，但是这鞭伤能让他一个月下不来床，也欺负不了大少奶奶！”

　　“欺负大嫂？”

　　“那表少爷想我怎么会想到用鞭子啊，当然是本来就有的啊，那金丝银鞭子是大少爷自己的，屋中还有大少奶奶，难不成是大少爷让大少奶奶用来打自己的？”

　　季平被噎了一下，不知怎么反驳这话。

　　梅尨皱眉继续说道，“大少爷像一条沉睡的毒蛇，某一时毒牙就会朝你咬来，让人防不胜防！”

　　季平不得不说，梅尨的感觉很准确，大哥就是这样，儒雅外表下藏着蛇蝎般的心肠，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突然被梅尨握在手中，他愣了一下，想收回手，梅尨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他微微有点不自在，再加上梅尨满眼希冀的看着他，他感觉他的耳根都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