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0章 演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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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深秋，天气很明显地冷了下来，锦重黎与部将们的心，也凉凉的。然而事实告诉我们，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某一天，正在勤勤恳恳打扫大厅的惊蛰，讶异地发现原本应该在校场练兵的锦重黎面无表情地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腰带。解完了，拿起来看看，皱了皱眉头，一把拖过惊蛰开始解他的。
“主子，这样不好吧？”惊蛰罕见地被吓到了，随即脸可疑地红了，“不……不用去卧室吗？”
“不必。”锦重黎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这里就可以。”
惊蛰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杵在原地，任锦重黎解下他的腰带，只有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又是疑惑又是期待。可惜锦重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在腰带到手之后，他便不再理会眼巴巴地注视着自己的惊蛰，自顾自奋力将两根腰带接在一起，又用力拉了拉，仿佛在看结不结实。
惊蛰不是迟钝的人，只是这一次他大脑的运行空间都被某些非分之想占据了。所以，当那些臆想的绮丽氤氲稍稍消散，他很快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
“主子，你要干什么啊？”惊蛰看着锦重黎将腰带结成的长长“绳索”甩过房梁，脑子依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上吊。”锦重黎很冷静地给出了很偏激的答案。
“上，上吊？”这次惊蛰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他果断地劈手夺过锦重黎手中的“三尺白绫”，将自家主子拖出大厅。远远地，云涛与叶泫露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后边是气喘吁吁的近卫们和一大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白旗军士兵。
“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惊蛰一边与自家主子拉拉扯扯，一边扭头去问赶过来搭把手的云涛。
“不知道。”云涛抹了把急汗，也是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锦重黎一把拍开云涛的手，鼓着腮帮子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塞给惊蛰，后者草草一瞄，“府军演练”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惊蛰与伸长头颈凑过来“分享情报”的云涛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锦国共有三十路的府军，除去镇国军与四镇军，省下的十五路，每年年末进行一次演练，其中包括阅兵，操练以及实战演习。如果说比武是士兵们跻身将领的大好机会，那么演练就是将军们角逐竞技的舞台——几乎所有的四镇将军都是通过这种方式选拔出来的。是以，演练对于那些军队统帅来说，就如同吊在骡子面前的胡萝卜，成为他们勇往直前的最大动力。
然而，就像没牙的骡子不吃萝卜一样，训练不出强大军队的将领自然不会期待演练。
锦重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对于他而言，这件事除了让自己在广大人民群众之前丢脸，再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是，白旗军从来都不参加演练的。”叶泫露接过演练通知，左右看了一番，疑惑道。
“那是因为之前白旗军将领编制不全，没有办法指挥作战。”惊蛰松开冷静下来的锦重黎，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腰杆上，一面气喘吁吁地回答。
“这下绝对完蛋了！”锦重黎愁眉苦脸，对惊蛰的爪子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对对从各个角度偷窥的白旗军士兵怒目而视。“他们，”锦重黎愤怒地指指探头探脑的士兵们，看那架势仿佛是要隔着空气把他们戳出几个窟窿来，“土匪都比那群家伙训练有素！”。叶泫露挠挠脑袋点点头，无声而真挚的表达了自己对上司的无比赞同。云涛蹙眉喃喃自语：“这下我信了，这支军队一定是被诅咒了，不然怎么每个主将都一上任就倒血霉？”
锦重黎面无表情，抬脚就把云涛踹进了旁边被杂草淹没的沟里。
“现在该怎么办啊？离实战演练只有三个月了，可是照现在的状况，就算训练上三年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叶泫露的脑海中已经开始预演三个月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丢人的场景。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加紧训练了。”锦重黎耸了耸肩膀，看起来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丢人是肯定的，但是我们不能太丢人。”
“也只能这样了。”云涛揉着屁股，顶着一蓬杂草从沟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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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过去之后，不一定是黎明，因为世界上有种现象叫做极夜。
怀着巨大的恶意与公报私仇的信念，锦重黎对白旗军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的地狱训练，力图让他们的听力行动能力达到常人水平。事关祖上荣誉自家面子，就连向来心肠不错的叶泫露都在训练中表现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的冷酷。
由于不能动用严刑，锦重黎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发明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惩罚方式——比如一次不听号令一天不许上厕所，动作不到位就维持标准动作一个时辰……几天下来，白旗军的校场上挤满了人体雕塑，无数的人捂着肚子深情而痛苦地望着茅房。在这些哀鸿遍野的日子里，锦重黎的祖宗至少被问候了一万次，许多白旗军士兵更是想出了令最老道的盗墓贼都自叹不如的方法，来刨锦重黎的祖坟。一时间，所有与锦重黎沾亲带故的人都成了白旗军士兵们按一日三餐加宵夜问候的对象——近期，几位最德高望重的御医都非常明确地对锦腾渊断言，鉴于他打喷嚏的频率，得风寒的可能性非常高。
不幸的是，锦重黎的变态刑法显然没有多大用处——白旗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废不堪言。
“其实输了也无所谓，也就是让这群本来就欠揍的家伙挨上一顿打。”十多天后的一个阴霾的早上，云涛胆战心惊地安慰着正在埋头钻研历代酷刑的锦重黎。
“其实只要指挥得当，我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希望。”叶泫露托着腮帮子坐在锦重黎面前，面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应经陷入了幻想。
“如果你说的是兵阵，那也是要士兵配合的。”锦重黎无精打采地翻动着手上的书，仔细钻研车裂之刑，“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九宫他们能练成哪个？”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十面埋伏。”从一开始就在淡定地打扫书房的惊蛰，一边悠闲地叠着抹布，一边出主意。
“那是什么？也是奇门遁甲？”锦重黎蹙眉问道，众人见他的注意力终于被引离了危险水域，不禁都松了口气。
“不是，是我自创的。”惊蛰一本正经道，“具体实施方法就是，混入别军军营，趁他们的士兵落单时逐个击破，力求使他们无法参加演练。”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与锦重黎手中的书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演练被打也就算了，起码操练和阅兵不能出大岔子。”立秋用一种自我安慰的语气说道，完全没有发现锦重黎已经开始后悔用手边唯一的一本书砸了惊蛰。
“照他们这幅德行，怎么可能不出岔子？”锦重黎噌的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手指着窗外围着茅房团团转的士兵，完全不顾仪态风范地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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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怀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悲壮心理，锦重黎迎来了那个会被他和许多人铭记一生的日子——因为一些不正面的原因，白旗军的大名再度响遍了整个锦国。
锦重黎从来都不知道，向来以皮厚著称的白旗军居然会有紧张的时候——在阅兵式时，他们奇迹般地没有忘记向贵宾台上的王族致敬（就锦重黎而言，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忽略的动作）。然而，万幸中的不幸是，他们显然没有商量好停止行进的时间，结果就这么在诸位王族贵宾面前摔成一团，狗啃泥者有之，四仰八叉者有之，台上一片哄笑，战鸣峡勾了勾嘴角，锦腾蛟捂着嘴巴微微垂下头，连锦腾渊的棺材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此时此刻，锦重黎不得不庆幸将领不必参与阅兵，近卫们面无表情地围绕在他的四周，尽量为这位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失意将军挡去好事者或是探询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惊蛰安慰地拍拍锦重黎的肩膀，后者扁扁嘴，两眼喷火地瞪视着正挣扎着站起来的白旗军士兵们。
“敢情这次阅兵叫上我们是为了娱乐大众啊。”云涛阴郁地注视着台下的“盛况”——白旗军的“出彩”表现吸引了全场大部分的眼球，极大地活跃了现场的气氛，人们交头接耳，毫不顾忌地对着台下指指点点，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对这支神奇军队的将领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哈哈哈。”叶泫露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如此良机，我们也自娱自乐一下吧。”
“那是当然，我快喜极而泣了。”锦重黎目视前方，漠然道。
在接下来的操练中，白旗军一如既往地没有让观众们失望。作为一支名扬天下的传奇军队，它的成员的表现自然不会拘泥于忘记指定动作，不听口号这样庸俗常见的行为之中。开始操练没多久，就陆续产生了若干伤员——他们无一例外是被自己周边战友放倒的。还有一位，不知是表现欲太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动作的幅度大得惊人，一圈扫下来前后左右无一幸存，最后他也应力道控制不好扭了自己的腰，光荣下场，空出好大一块无人区。
“这样的军队拉出去打仗，不等敌人动手，我们就自己把自己给干掉了。”锦重黎支着脑袋，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钝器砸过一样嗡嗡作响。
“往好里想，如果他们这次伤亡过重，我们就不必在实战演练中丢人现眼了。”云涛抄手倚在隔墙上，看起来气血衰弱得连脸都红不起来了。
“没门！”叶泫露绝望地看着群魔乱舞的校场，“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也得上的。”
“就算只剩下我一个对付他们全军，我也有本事把他们的主将掼到地上让芝麻踩！”锦重黎把关节掰得咯咯响，咬牙切齿道，远处几名将军正向这边看来，一个笑得比一个轻蔑。
事实证明，在大多数时候，锦重黎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实战演练的胜利规则非常简单——打倒敌军主将，而这对锦重黎来说，是个想怎么钻就怎么钻的大空子。
云涛的估计没错，实战演练时白旗军的参战人数不及满员时的一半。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锦重黎彻底放弃了率军作战的基本任务，重拾前锋将军只管冲锋的老本行，一马当先直线突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对方主将，紧接着就是发泄似的乱踢乱踩——那个在白旗军出洋相时笑得最猖獗的将军就是个倒霉的最佳案例，即使在被打翻在地之后，依然逃不过芝麻的铁蹄，被狠狠踹了几下，最后根本就是给抬下去的。事后，鼻青脸肿的锦重黎搂着自己爱马的脖子，深情道：“宝贝，我爱你。”，殊不知惊蛰与雪糕正四目喷火地望向这边卿卿我我的一人一马。雪糕晃了晃脑袋，正打算扬蹄给锦重黎留点纪念品，可惜它的主人察觉了这不良的意图，抬手就赏了它一个又响又脆还热气腾腾的栗暴。
尽管作战能力为全军最弱，但是白旗军凭借着其超级豪华的将领阵容，奇迹般地在实战演练中扳回一城。虽然整个演练结果还是位列最末，但是没有创造新的最低记录。这样的成绩对于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的锦重黎来说，算得上不错了。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从云涛的钱袋中摸出几个铜板，理所当然地跷掉了演练后的将领接见，拖着惊蛰乐滋滋地晃到集市上，买了几块点心权当庆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坐在将军府的屋顶上啃着芝麻糕，安详得像天边西沉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0章 演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