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落花能几醉》茯苓夏橙

51、奏琴

　　“叶小姐不会不赏我这个面子吧？”
　　赵雅等着我的回答，赵灵悠哉的坐于一旁作壁上观。
　　我就说嘛，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请我来，原来是为我准备的“鸿门宴”啊。
　　不过，这手段还真是没有长进，是想折辱于我吗？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用在我这里赵雅的如意算盘似乎要打不响了。
　　扇子掩着嘴角的冷笑，低眉垂眼的点点头，“那锦瑟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还要劳烦赵小姐亲自为我亭中焚香摆琴。”
　　想让我弹琴也可以，不过我要你赵灵来焚香摆琴来服侍我。
　　“你……”赵雅有些愠怒。
　　“有劳了，为我这小小尚仪辛苦。”
　　我又轻轻说了一句，只是把尚仪二字说得分外清除。
　　赵雅‘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亭子里的那几个小姐都看着我，有的吃惊，有的私语。也是，我的经历对于她们来说是有些，嗯，有些过于刺激了。

　　琴摆于亭中石桌之上，一旁焚了暖香，味道有些甜腻，不喜欢，我皱了皱眉。净了手，我端坐于琴前，这时花园里的人几乎都聚到了亭前。
　　这时有几个人在一旁低语。
　　“那不是锦瑟姑娘吗？当日锦玉阁一见就不能忘，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当真是有缘呢。”一个华衣公子感叹道。
　　“你真是无礼，现在应该叫叶小姐。叶小姐现在是皇恩浩荡，隆宠正盛，你这口没遮拦的。”他旁边的人提醒道。
　　“可惜可惜啊，这么个妙人从此就留于深宫了。”
　　“可是，我听说……”
　　“是吗？那……”
　　我眼光淡淡的扫过面前的人们，把扇子收于袖中，手扶琴弦，轻拢慢捻抺复挑，嘈嘈切切错杂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素手拨弦，面如秋水，如当空皓月，又似空谷幽兰……
　　曲调大气磅礴，唱词意境深远，仿佛看尽人世间的沧桑岁月，醉心于浩瀚天地……
　　没有靡靡之音，没有艳俗之词，有的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感慨惆怅，一如风月低语，幽静而遥远……

　　一曲唱罢，我起身轻声说了一句“各位少陪了”就离开了亭子。
　　临走时不忘愉悦的看了一眼赵雅那压抑着怒气的脸，和她擦肩而时还低声说了一句，“锦瑟等着赵小姐的千金之酬。”
　　她的眼睛里闪着不甘，脸色也更加难看了，我在心中叹息，过长得那么漂亮，有些可惜了。

　　离开了亭子径直走出花园，小桃和墨染跟在我身后。
　　这王府我还算是熟悉的，花园旁边就是莲湖。
　　在湖边停住了脚步，看着一湖凋零了的枯花残叶，不免有些感慨，曾经这里也是“水面圆清，一一风荷举”。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对站在我身后从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的墨染说道。
　　“小姐刚才的曲子唱的好，意境幽远。”
　　“是么？不过那曲子太过气势磅礴，我唱出来少了些意境，如果是墨染来唱，定会更好些。”
　　“是，小姐无事便好。”语气中有些松了口气。
　　我轻笑出声，转身说道：“墨染，你多虑了。”
　　然后我一愣，看向墨染身后的人，楚珮不知何时站在我们的身后。
　　“安王殿下安好。”
　　“叶尚仪不必多礼。”
　　小桃和墨染给楚珮见过礼后退到了一边，
　　我转身依然看着湖面，沉默不语。
　　“在看什么？”
　　楚珮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在欣赏。”
　　“哦？”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也是一种意境。”
　　我说得认真，楚珮却笑了起来。
　　“你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愤怒或伤心。”
　　啊？我想了一下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不以为然的说道：“为了那点事我犯得着吗？既然大家都想看戏，那我配合一下又有何不可？”
　　我半眯着眼睛语气有些轻佻，“还是说，王爷不喜欢看戏。”
　　“看似争强好胜，实则云谈风轻，你总是做些在人意料之外的事。如果你是男子，定会是个纨绔子弟，不过也会是个风流才俊。”
　　“我就当安王殿下在夸奖锦瑟了。”
　　说完我们相视而笑，我看着楚珮那舒展的眉宇，竟也是带着温柔。
　　夏末初秋的风轻轻扬起，花园里灯火阑珊，莲湖这里却是星光满天，宁静安然。以至于多年以后，楚珮回想起这一刻时，心里不知觉的会泛起温柔，是那一刻的夜色太过醉人了吧。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金钱、地位、名声……似乎没有什么是你在意的。”楚珮轻问。
　　我侧头看着他，又看看深邃的星空，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要自由，‘不自由，毋宁死。’”
　　楚珮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
　　…… ……

　　看着楚珮离去的背影，墨染走了过来。
　　“小姐，你说的话当真啊？”
　　我一天说的话多了，都能当真吗？那还不累死啊。
　　“什么话？”
　　我边说边往花园走的方向走，离开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花园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戏还没完呢。
　　“不自由毋宁死。”
　　我停下来看了墨染一眼，“哦，那句啊，当然不是当真啦。只是当时应情应景的，说出来渲染一下气氛而已。没有自由就去死，那不是傻子吗嘛。”
　　我感觉到墨染的眼角和嘴角有轻微的抽搐，小桃在一旁笑个不停。
　　我拉了小桃继续往前走，然后淡淡的补了一句，“没有自由就去争取自由啊，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不知怎的不经意间语气中有些看透万丈红尘的沧桑。
　　墨染愣了一瞬后跟了上来，“小姐，墨染受教了。”
　　墨染啊，希望你是真的受教了。
　　不过，我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如果被禁锢，失去了争取自由的能力，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生命吗？
　　会吗？
　　我微微一笑，也许只有天知道。

　　重新回到花园里，那个沈玉玲拉着张婷秀就向我走了过来。
　　“叶小姐，刚才的事你别介意。”沈玉玲看着我有些小心翼翼的说。
　　“是呀，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想跟你做朋友。”一旁的张婷秀也跟着说道。
　　我笑了，“我没有介意，只是我不喜欢喧闹，方才出去透透气。”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沈玉玲高兴的说
　　“那边在对诗呢，我们去瞧瞧吧。”张婷秀指着一边说道。
　　我和沈玉玲顺着张婷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有三个公子正在把酒赋诗，旁边还坐着两个小姐看着。
　　沈玉玲‘扑哧’一声笑了，对着张婷秀揶揄道：“秀秀，想见你的范公子就直说，用的着找借口吗？嗯？你不会是看见有人围着他你吃醋吧。”
　　“锦瑟，那个穿蓝衣的正在写字的就是范君益，和秀秀是青梅竹马呢。”
　　沈玉玲故意装作压低声音和我说道，一旁的张婷秀早羞红了一张脸。
　　我也打趣道：“原来是两小无猜啊，那我们就成人之美过去瞧瞧吧。”